“青芒之气?”
洛晶眼里,掠过一抹疑惑。
这个战王封正天好厉害,轻轻出手,便使出这招,难道说,他自认为自己放眼整个傲天大陆,无人能及?
宇文澈自然也明白,封正天一出手使这么厉害的招,其目的自然是想震摄所有人。
楚云落的眼神从封正天身上收回来,也淡淡的扫了萦绕于门口一直不散的青芒之气,心下暗道,这个封正天,难不成他的修为,要高过独孤绝不成?
或者是,他已经成功的修炼了圣魔法?
否则,这出第一招,便能使出这等厉害的招式,他的后备该得多强大啊?这层青芒之色,形成了一个独特的防护层,将太和殿的正殿给完完全全的包围住了。
又或者,这是凝聚他平生所学,刻意制造出这么一招,为的是让所有人都对他敬畏有加。
独孤绝轻闭着眼,似乎是没有看到这一幕,在认真的想着他的心事。
实则正开始试探封正天的真正实力。
楚小昱想了想,皱了皱眉头走至封正天跟前:“我要尿尿。”
他童稚的话一问出口,顿时让楚云落不由得都佩服她这个儿子,真是够机智,该天真的时候绝对不会精明啊。
封正天看他一眼:“忍着。”
“我是孝子,我怎么可以忍?你想让我当众尿裤子?”
楚小昱反抗得振振有词,粉嫩的小脸蛋上,明明白白写着你欺负我是个孝子几个大字。
“那边有圆柱,你绕到后面去。”
封正天伸手一指盘龙环绕着的圆柱,一脸认真的说道。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即使绕到那后面,我也尿不出来,我一定要去芧房尿。”
楚小昱垂下眼眸,两只小胖手绞在一起,说得一脸难为情:
“这是我从小就养成的好习惯,娘亲从刑导我,即使是孝子,也不可以随意大小便。”
他的声音,适时的提高了些,不为别的,只为封正天能听得更清楚一些,这个老头子看样子就是摆明了不准他出去,不过我们楚小昱小朋友脾气一上来了,你越不让做的事情,他越要做得起劲。
“没有必要这样为难一个孝子吧?”
宇文澈把玩着手上的酒杯,白玉的杯身,在他修长白皙的指尖衬托之下,越显莹润,说此话时,他抬眸,不冷不热的扫向了封正天。
二人目光相接间,封正天唇角上扬,轻轻一笑:“宇文少帝真是说笑了,我国皇后娘娘刚刚离奇死亡,将各位安置于太和殿,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待到我国皇帝回来,此事自会有定夺,这位小朋友若是实在忍不住了,那么,我便派个人与你一道随行,你看可好?”
最后,封正天转向了楚小昱。
这个许头不是一般人,封正天知道,这是暗皇的儿子。
有着不能让人小瞧了去的实力。
因此,派人跟着他一道同行,最为稳妥。
原本暗皇殿下与其夫人出现在皇宫里,就够让人匪夷所思了。
“好啊,那你就让人跟我一起去守着我去尿尿。”
楚小昱眉开眼笑的点头同意,如玉的小脸蛋上,写满了天真无邪。
封正天朝身侧的人使了个眼色,此人立刻起身,跟在了楚小昱的身后:“蝎子,这边请吧。”
此人身形高大魁梧,脸形方方正正,浓眉阔嘴,一看便是少言之人,一声不吭的跟在了楚小昱的身后,二人一道出了太和殿的正殿。
“蝎子,芧厕就在这条长廊尽头。”
监视楚小昱的人,伸手一指太和殿正殿之外的长廊,朗声说道。
楚小昱心下暗想,废话,我当然知道,偌大的太和殿里,不可能没有茅厕。
“唉呀,我肚子好痛。”
他突然就弯下了身子,一脸痛苦不已的说道。
此人慌了:“蝎子?你没事吧?”
此前在正殿里,便知道这个蝎子真是不一般,居然敢与他家王爷直视,要知道,王爷发起威来,一般的孩子见了,定是会被吓哭的。
而这个看上去不过六七岁的小娃娃,居然面不改色,眼里,还无一丝惧意,执意提出自己的要求,也不无理取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家王爷,等候着结果,这份沉稳,当真让他觉得不能小看。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会这么痛啊?”
楚小昱可怜巴巴的看着此人,
“我会不会死啊?”
“蝎子,我抱你去医馆。”
此人立刻伸手想要将楚小昱抱起来。
楚小昱立刻阻止:“不行,你一碰我,我更痛了,我就在这里蹲着,你赶紧去将太医给我找到这里来。”
此人眼里,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这个许头心眼肯定特别多,这种时候,一定就是故意支开他的。
所以,他站在原地,拿不定主意。
因为,他也害怕,万一是真的,这可是暗皇的儿子。
左右为难之际,楚小昱抱着肚子站了起来:“好了,我又不痛了,我去尿尿了,你是不是要跟着我一起?”
“是的。”他点头,只差没有感激的流泪了。
守在茅厕门口,身形如柱。
楚小昱捂着嘴,偷偷的笑了,以为守在门口,他就走不了了么?
那么他就不叫楚小昱了。
若惜殿内,宁德玺赶到,见到皇后的死状,眼里,掠过一抹浅浅的悲泣,毕竟是跟了他这么多年的女子,如今突然以如此的状态躺在这儿,他自是觉得有些难受的。
“流风流雨,你们两个是一直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的丫环,娘娘为何会去若惜殿?”
宁德玺一扫跪在地上的两名似是吓傻了的宫女,眉眼一瞪,有着道不尽的威严。
这两个丫环,是皇后入宫时便带在身边的,他自然是知道,这二人修为了得,她们几乎不离皇后身边,一直是近身伺候着的,怎么会让皇后出了这样的事情呢?
“奴婢,奴婢……”
流风与流雨二人唯唯诺诺,似是有话要说,又似是不敢说出口。
“有话就快说,没看见你们主子死在这里了吗?”
宁德玺越发的不悦起来。
皇后的死法很奇怪,且身边还有一幅画着若惜的画像。
且,人又是死在若惜殿的。
这不得不说,实在是死得过于蹊跷了。
“皇后娘娘此前带着奴婢二人,其实是去的宣光殿啊。”
流风说完,吓得赶紧趴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奴婢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说出实情,当时皇后娘娘带上奴婢二人去了宣光殿,遇上了十三殿下,以及那个十三殿下的一位朋友,就是那个此前曾经过来一次的忻娘,就他们二人在场,皇后娘娘与他们起了争执,然后,奴婢二人就被那位忻娘与十三殿下出手给打晕了。”
宁德玺目光一沉:“你们二人的身手,被十三跟那个忻娘给打晕了?”
流雨也赶紧正了正神色回答道:“正是如此,奴婢二人被打晕之后,一直到皇后娘娘的死讯传出来,才有人将奴婢二人给叫醒,奴婢二人便赶紧守在了此处。”
“那依你们这样说,皇后便是让十三殿下与那个忻娘给害死的?是他们将皇后娘娘给拖到这若惜殿来的?”
宁德玺的眼里,看不出悲喜。
“奴婢只是说出事情发生经过,并无半句谎言,请皇上明鉴。”
流风流雨二人,此时异口同声答道。
宁德玺心里掠过一种不详的念头,这个事情,假使真是十三所为,那么,他为什么要将皇后杀在若惜殿里呢?
十三不过十岁,他已经有了这般的修为……
“皇后与十三,起了什么争执?”
宁德玺再看一眼浑身肌肉还未完全僵硬的皇后尸体一眼,淡淡的问道。
“皇后娘娘看中了十三殿下手上的一个玉佩,要拿过来细看,十三殿下不肯,于是便有了一些争执,那个忻娘将玉佩拿到她的手上,皇后娘娘便命奴婢去拿……”
流风不敢有半句虚假,赶紧将当时的事发经过说了一遍。
宁德玺静静的听完,突然缓声说道:“若惜殿,是禁宫,你们的皇后娘娘却莫名奇妙的出现在此,而她的身边,又有这样的幅画像,依你们之见,这能说明什么?”
他突然问起了流风与流雨二人。
流风与流雨二人,同时一愣,为何皇上听完整个事情的经过之后,居然反问起了她们二人来?
一国之后就这样莫名奇妙的死了,皇上却并不是将十三殿下叫过来问话,而是径直问起了她们二人,这……庇护的意图,真的太明显了。
流风与流雨二人在宫里多年,自然也深谙此中之道。
“这是若惜殿,会不会是逝去的贵妃娘娘的魂魄在做怪?”
流风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皇上要的,是不是这种效果?
将所有事情,归结于鬼神作怪之上,这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且,皇后死得如此离奇,那个杀她之人,想必也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吧?
“没错,皇后娘娘这八年来,可是从来不曾入过若惜殿一步,且这里已列为禁宫,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首,自然知道规矩,不可能主动到这里来的。”
流雨见宁德玺并没有出声反对,知道流风掌握了方向,立刻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估计是贵妃娘娘的魂魄使然,皇后娘娘性子较柔,估计就被吓过去了。”
宁德玺也不出声,面容一直很凝重。
“先将皇后的尸体抬到凤仪殿去。”
片刻过后,他沉声吩咐道。
这件事情,或许,十之*与十三脱离不了干系。
只是,无缘无故的,十三为什么要杀皇后?且还是在若惜殿里?
这件事情当中的蹊跷,确实值得人深思。
尔后,宁德玺动身去了宣光殿。
晨光与楚小沫二人,此刻正静静的坐着,对于外面发生的什么,好似不知情似的。
“晨光师兄,那个皇后娘娘被我们带到若惜殿后,好像很害怕呢。”
楚小沫抬眸,认真的看着晨光:
“她杀了你的母亲,现在到了你母亲的殿里,害怕是应当的。”
“她会用她的方式,替我母亲赎罪的。”
晨光用了一个比较隐晦的比喻。
不愿意让楚小沫觉得,他的手上沾了血腥。
影须肯定动手了吧?
假如不是因为顾忌到楚小沫,他会亲自动手。
亲生母亲的血海深仇,即使手上沾满血腥,他也一定要报。
“她会怎么赎罪呢?”
楚小沫忍不住出声问道。
此刻,宣光殿里,宁德玺的身影出现。
见到他,晨光的眼里,也掠过某种复杂的情绪。
“十三。”
宁德玺上前,
“你跟朕说实话,皇后的事情,与你有关吗?”
见到楚小沫在,宁德玺问的也没有那么直白。
晨光想了想,点头。
有关自是有关的。
“真是你杀了皇后?为什么?”
宁德玺过来,就是想问缘由的。
楚小沫急忙申辩道:“不是这样的,我们可没有杀皇后娘娘啊,不过是将她带去了若惜殿里。”
“不关十三的事?”
宁德玺看了一眼楚小沫,认真的问道。
心下直觉这个小女孩应该不会撒谎。
“你的意思是皇后娘娘已经死了吗?那她真的是在为了死去的贵妃娘娘赎罪了吗?”
楚小沫拧着秀美的小眉头,软声问道。
“,赎罪?”
宁德玺越发觉得,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
“皇后娘娘掐死了以前的贵妃娘娘,所以,她去了若惜殿后,非常害怕。”楚小沫将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宁德玺听得目瞪口呆,半晌也回不了神。
这个楚小沫,她只是个六岁的孩子,没有理由来欺骗自己,且,他也不相信,这样一双清纯无辜的眼神,会说谎言来欺骗他。
他的若惜,八年前居然是被人陷害至死的。
“小妹妹,这些你又怎么知道的?”
宁德玺看一眼晨光,再转向楚小沫问道。
“皇后娘娘去了若惜殿后被吓着了自己说出来的。”楚小沫摇了摇头:“贵妃娘娘在那儿看着呢,皇后娘娘就不敢撒谎了。”
宁德玺一个身形不稳,险些栽倒。
晨光一直很沉默,从头到尾,都不普说话。
现在,见宁德玺这样,他才缓缓说道:“父皇,假如,皇后娘娘真的是我杀的,请问您会怎么做?”
父皇此前那般气势汹汹的过来,难道不是为了兴师问罪吗?
若不是楚小沫道出事情真相,宁德玺又打算怎么对他呢?
“宁德玺,依我看,你根本就是想要来替你的皇后娘娘报仇来了吧?我告诉你,事情是我做的,与少主无关。”
影须突然现身,站到了晨光的身前,冷冷的看向了宁德玺。
他的话,使得晨光的心,缩得更紧了。
真如影须所说的这样吗?
“你是何人?”
宁德玺对于影须的存在,显得相当吃惊,他称呼十三为少主,这个男人,是何人?
“我是少主的护卫,若惜临死前,曾找到过我,告诉我,她若出了什么事情,让我务必保护好少主,你以为,这几年在皇宫里,少主的为人处事,如此的冷漠疏离,为何还能活得好好的?你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这是皇后娘娘在暗中打点好他的一切吧?假如不是我,少主又怎么八年来安然无恙?”
影须看着宁德玺,从心里滋生出一抹无法言明的恨意。
这个男人,就是他害了若惜。
“八年?”
宁德玺心里的恐慌,越发的深了。
这么说,这个男人在宫里,已经存在了八年,可是为何他却到今日才发现?
身形一动,宁德玺双掌袭来,影须只能步步往后退,影须的修为,是及不上宁德玺的,只是因为是狐族人,所以有着天生可以隐藏自身玄气的特点,根本就不会被任何人察觉到。
他自知斗不过宁德玺,却仍然选择现身,以此来激怒宁德玺,这样一来,宁德玺必定会对他出招。
有他此前所说的话垫底,少主不管怎么说,也一定会对宁德玺重新燃起恨意,而这八年来,他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少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少主也并非那般无情之人,他若心里有自己,一定会帮着自己与宁德玺斗的。
而影须想要的,正是这样的后果。
宁德玺现在对若惜越愧疚,就越舍不得对少主出手。
果然,见到宁德玺步步紧逼,而影须明显处于弱势的情况下,晨光足尖一点,不动声色的站到了影须的身侧,他的加入,使得宁德玺顿时停手:“十三?”
他的眼神里,有着一丝询问。
难道说在十三的眼里,他居然还抵不过这个外人来得重要吗?
“父皇,他守了我八年,我早已视他为亲人,你若伤害他,我不会允许的。”
晨光淡淡的开口,刻意避开宁德玺的眼神。
这个眼神里,包含着太多的愧疚,以及询问,还有关心。
但宁德玺到这里来的目的,就如影须所言,其实是来兴师问罪的。
有了这个念头,便使得晨光不愿意去面对宁德玺。
“你说什么?”
宁德玺听到他这一番话,只觉得,世界都快崩塌了。
他这个亲生父亲,居然比不上一个在他身边只待了八年的外人。
且,这个人与若惜的关系还如此密切,若惜在死前,居然还去找了他,让他照顾十三,也就是说,若惜在死前,便已经察觉到了危机吗?
可是若惜为什么不将一切向自己表明?
假如若惜跟自己说了,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保住若惜的,而非眼睁睁的看着她香消云殒啊。
“南诏皇帝,少主说的话,你没有听清楚?”
影须见到宁德玺眼里受伤的神色,知道这第一步,他已经成功了:
“我与若惜,同为狐族人,少主身为若惜的儿子,我守护他,是我的责任,你身为他的亲生父亲,试问你为他做过什么?若惜的死,假如不是少主察觉到了异常,这个真相,将永远也不会被公诸于世,你的枕边,躺着一个如此心肠歹毒的皇后,你不觉得可笑吗?”
“你不要再说了,若惜是你的族人,那又如何?她是朕的贵妃。”宁德玺目露凶光:“朕几乎给了她一切,几次要立她为后,改立刚出生的十三为太子,她非常抗拒这一切,朕便也放弃了,但朕对她,对十三,做到了问心无愧,你不要枉想因为你几句话,便让十三的心偏向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宁德玺看一眼影须:“皇后的死,是你下的手对不对?朕不用你来告诫,若惜的仇,应当由朕来报,皇后有罪,也当交由朕来处理,而不是让你单独去做这一切。”
语毕,宁德玺身形如风,伸出单手,径直掐住了影须的脖子,冷冷的看着他。
“父皇不要!”
晨光心急大声唤道。
影须毕竟守了他八年,他当然不能看着他陷入险境。
“朕最爱心的儿子不愿意朕杀了你,那么朕便饶你一命,立刻从朕眼前消失。”
宁德玺深深的看他一眼,愤怒不已的说道。
这个影须,不能留。
他是狐族人,同时,他杀了皇后,又在晨光的身边守了八年,这些事情,若是被外人知道了,晨光的处境都会变得很危险。
毕竟,一国之后的死,是件大事。
特别是此时此刻,太和殿里,还有那么多的人在此。
影须果然如宁德玺所想的一般:“我不会消失,我要守在少主身边。”
“那就怪不得我了。”
宁德玺状似惋惜的说道,双目圆睁,掌下用力,影须被他逼至无路可退,只能出招来袭,他再一个反攻,轻易化解招式之后,再狠狠一掌,直辟中了影须的额际,影须顿时血流如注,倒地不起。
“影须大叔……”
楚小沫眼见着此前还活蹦乱跳的影须,这么一会儿就倒在了血泊当中。
晨光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将楚小沫的眼睛给捂住:“不要看,楚小沫,忘了这一切。”
同时,抬眸,狠狠的看向了宁德玺:“为什么要杀了他?他在我身边守了八年,难道就不可以给他一条生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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