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并不担心被抓，如果警察要抓人根本不会特意打个电话通知，既然是天津的警方，他猜测是上次张婷婷“自燃”那事，只要略微查一查，他和万雪生这俩个无理由出现在现场的陌生人肯定会引起注意，然而，正因为无理由他才不怕。
警方确如叶子所想那般只是询问一下，而且，只是某个刑警的个人行为。
萧玉成起先只是从同事那儿当稀奇事听，毕竟人体自燃只在故事中听过，他看了下现场照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和火灾现场挺像，引起他注意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万雪生在警方那儿是“挂上号”的，当年在系统里反复出入的后果就是和数起失踪事件扯上关系，然而，无论警方怎么调查都没有任何线索，更何况他当时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萧玉成是在学习全国悬案时记住万雪生的，完全的个人“爱好”，他只觉得作为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万雪生出现在太多案子里，全国各地都有，失踪目标五花八门一点儿联系也没有，更没有任何可循的规律，似乎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万雪生了。
回溯过去，他还发现万雪生的父母报过警说孩子失踪了，警方调查没多久就查到万雪生出现在北京一处工业园区中，怀疑是加入传销或者什么邪教，毕竟这帮人窝在厂房里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出门，或者出门后绕着房子转几圈又回去了，通常走着走着突然就脸色惨白，也有过莫名其妙尖叫着跳起来，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举动。
就在警方认定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准备一举捣毁这个非法组织时，万雪生的父母突然出现在厂房并且表示是误会，是朋友带孩子来北京玩没沟通好。无论警方如何究根问底都一口咬定是误会，审查了其他人后发现都是没有案底的普通人，没有任何邪教或者传销迹像，精神鉴定也很正常，最后只得不了了之。
再次发现万雪生出现在无法解释的案件，萧玉成来了兴趣，他仔细研究了张婷婷案，果然一如先前的风格，无论怎么寻找都没有任何可用的线索，除了案件本身很不正常之外。
另外，这一次除了万雪生之外还多了一张陌生面孔，一调查完叶子的经历萧玉成就上了心，比起无害的万雪生，叶子可谓是一颗不定时炸弹了，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退伍军人，又曾经考上北大说明智商不低，这样一个人如果真想搞什么事肯定比普通人更有利。
然而，说一千道一万，张婷婷案就不是个“案件”，萧玉成可没有任何公权力去调查的，不过，私下打个电话还是可以的，他故意没说是正式调查，上来就报出警号和身份其实只是想利用对方的误会诈一点真话出来。
萧玉成的想法没错，他的失败只是缘于整件事的起因完全超过了人类的知识范畴。
叶子不慌不忙地应了几句，关于见张婷婷的起因则推给了对方。
“是她叫我们去的。”叶子说。
“张婷婷怎么联系的你们？”萧玉成不愿意放弃。
“打电话。”
“她的手机上没你们的联系记录。”这是撒谎，萧玉成根本没法查张婷婷的手机记录。
“好像不是手机，看号码像座机。”叶子也是撒谎，这年头由于网络发达，干什么事都太容易留下记录，他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最大的底气就是张婷婷的死亡确实与他无干。
“那还挺少见的啊。”萧玉成没有直接否定叶子的话，毕竟他没证据，“张婷婷有说什么事吗？”
叶子本来想推说不知道，突然想起当时在现场说的话，琢磨了下道：“她说背上不舒服。”
这话让萧玉成愣了下，张婷婷的尸体没有解剖，法医只确定了死因，关于她背上的“增生物”并没有过多分析，张婷婷的家人不同意尸检。叶子突然把话题扯到这上面他顿时就没了入手的角度，医学方面他了解得不多。
“为什么打电话找你们？”萧玉成换了个角度。
“不知道。”叶子回到一问三不知状态，“我还奇怪呢，我都不认识她。”
“那你怎么答应去了？”萧玉成追问道。
“她说给钱啊。”叶子理所当然地道，顺便给万雪生圆了下谎，“我哪知道她还找另一个人。”
萧玉成没再继续问“她怎么有你们号码的”，肯定又是一句“不知道”，先查查一下叶子的通话记录确定真假再说，于是他客套了两句，挂了电话。
叶子放下电话后看见万雪生直愣愣地看过来，安抚地笑了下：“没事，天津警方，来问张婷婷的。”
万雪生对于警方不陌生了，闻言哼了下：“都是些没本事的货色。”
叶子奇怪地问道：“警察哪里得罪你了？”
“上次我进系统嘛，不是引起过警方注意么？就是我周围总是有人失踪，至少在他们看是这样。”万雪生恨恨地道，“他们一会儿怀疑我吸毒，一会儿怀疑我参加贩卖人口的活动，反正就没一句好话，查来查去还查到‘大厅’这儿来了，连我父母都牵扯进来了，反正最后也没查出个什么来，连句道歉也没有！”
不知该说万雪生倒霉还是幸运，一直以来加入的受试队伍都伤亡惨重，倒是他活了下来，直到遇见林哥后才顺利起来。
叶子继续道：“你父母怎么被牵扯进来的？”
万雪生把当年父母报警的事说了下：“后来我特意让爸妈围观了一次进系统他们才相信。”
叶子想了想，疑惑地道：“你出来和进去都是同一个时间，如果你活着出来了外人是看不出来的吧？”
讲到这里，万雪生露出个得意的微笑：“我出来前特意砍了一条胳膊，他们亲眼看见我胳膊长出来才相信的。”停顿了下，他有些微妙地道，“其实我觉得他们并没有全部相信，至少知道我不是学坏了。”
听见这样的经历，叶子不由得肃然起敬，无论如何，万雪生都是个十三岁时就在种种恶劣残酷环境中活下来的战士，肯定有过人之处。
万雪生随即神色一整：“所以说，系统拉人和人在哪里并没有关系，我父母可没有被拉进过系统，叶哥你别想太多。”
“那是以前。”一直默默听着的唐星说道，“你也说过，这次系统有了很大改变。”
万雪生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唐星确实说中了重点，不过叶子并不会太在意，令他动容的不是现在或者未来，是过去，那是个人经历带来的弱点，他也无意与别人分享，至少目前还不行。
至于女唐星与常人迥异的态度，则是缘于她内心渴望的冒险精神，深究起来则是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背景令她极想脱离现实世界去干出一番令人瞩目的事业，所以她才会做主流女性不会做的事，比如学武术、练肌肉、打泰拳、不交男朋友等等，有段时间还剃了个光头，不是为了好看就是想试试而已。
以上分析是女唐星走了后，唐星说的。
“这是你的看法吧？”万雪生现在对唐星有些莫名的反感，说话带呛，“她怎么想的外人怎么可能知道。”
“人类不就是这样经过客观表现总结世界规律的么？”唐星说道，“她的表现很符合被父母忽视的心理创伤啊。”
万雪生不以为意地道：“也许她只是单纯的天生喜欢呢？”
“嗯，这也是有可能的，不过你这种把人类行为归为基因影响的判断其实还是家庭论的变种。”唐星点了点头，道，“基因来自于父母。”
原本只是想唱反调的万雪生无奈地道：“我不是要讨论这个……靠！”
唐星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万雪生奔上楼了，转向叶子道：“他什么情况？”
叶子津津有味地观看完这场鸡同鸭讲，笑眯眯地道：“小孩子不懂事。”
一听这话，唐星也莫名其妙不爽起来：“我比他还小呢！”
“以智商来说你比他大。”叶子不想和唐星纠结这些，随口敷衍了句，“你接下来就准备住这儿了？”
“没办法，我一发现系统拉人的倾向就离开队里了。”唐星叹了口气，“我不想拉无关的人下水。”
从这个角度来说，叶子觉得唐星的三观还是塑造得挺正常的。
“还不一定呢。”叶子总是抱着一丝希望，“现在的对比例子太少了，你也不必急着下定论，这不好。”
唐星看了叶子一会儿，垮下了肩膀抹了把脸：“你说的对，我确实受到了一些冲击，那些东西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的知识范畴，我可能……”
“害怕？”叶子问。
“……太兴奋了。”唐星把手移下了点，露出闪亮亮的眼睛，“这可是人类历史的大发现啊。”
“这不是大发现，是灾难。”叶子冷静地纠正道。
唐星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片刻后小小的“啊”了一声：“我明白了，以后不这么说了。”
叶子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孺子可教。”
对于这个评价，唐星抛出了一个白眼。
就在叶子准备揪着这货去爬下树，好歹赚些天赋点时，楼梯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万雪生一脸慌张地冲了下来：“第三次试验出现了，容白被拉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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