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成第一眼看见来搭话的白人就觉得不对劲，对方的表情太过和蔼，放在平时可以称得上平易近人，但是放在一片末日气氛的临时军营中，这样应对陌生人就有些格格不入了。
萧玉成正想否认，同行的运动员已经惊喜地叫了起来：“你也是‘玩家’？系统不止是拉中国人？”
“对啊。”白人汉子换成了字正腔圆的中文，笑眯眯地道，“这系统全世界到处拉人，我可是被害惨了。叫我加尔好了。”
吐槽系统是新手最爱干的事，突然被拉来这个鬼地方自然有满腹牢骚，加里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坐在了众人中间，时不时搭上两句话，很快与其他人打成了一片。
“我们进来的人组了个队。”加里似乎很是随意地道，“你们有没有在那个飞船上淘到点东西？正好有个富豪进来，大价格收，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任何东西都行。”
“啊？这里的东西还能带出去的？”运动员惊讶地道，“系统内外的东西能互换？”
“咦，不给带吗？”加里故作惊讶地道，“上次我的朋友带了啊。”
“那这个系统还真是与众不同啊。”一直默不作声的漂亮警察突然插了句嘴。
加里愣了下，仿佛才发现漂亮警察的存在，他皱了下眉头，迟疑片刻后说：“你们上过飞船了吗？什么样子的？”
“没有，我们一进来就落进海里了。”萧玉成赶在其他人说话前截断了话头，“你们是从飞船上来的？”
“怎么可能！”加里笑起来，“那可是外星人的地方。”
“如果你没上过，你怎么知道飞船可以上的？”漂亮警察又补了一句，他看起来像是漫不经心地在走神，但是关键时刻总是会适当出现，这令萧玉成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的他看了回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很是令人难忘。
加里打了个哈哈：“电影里总是这么演的嘛，英雄上了飞船杀了对方首领，我们既然是被系统特意挑选进来的，大概就是英雄这样的角色了吧？我们是没上去，所以问问你们。”
这个话很合理。
运动员看了看萧玉成和漂亮警察，说道：“我怎么觉得，萧兄弟和杨兄弟有点儿紧张啊，发生了什么事吗？”
萧玉成与名为杨文远的漂亮警察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没有！”
接下来的对话中萧玉成与杨文远就成了“透明人”，其他人谈笑风生，仿佛认识了许久，他俩一声不吭，不过，他注意到分享出去有关系统的信息并没人提到，显然谈笑归谈笑，个个都是人精，没一个傻呼呼地直接把底牌给卖了。
说说笑笑间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帐篷军营里开始有了人气，咖喱与罐头的味道飘散开来，“玩家”小队也感觉肚子空空，一行几人没一个带了食物进来，就连有所准备的萧玉成也是如此，他们不断张望着来来回回的美国大兵，期盼着有点儿东西垫肚子，遗憾的是，根本没人来理他。
“不是吧？就把我们丢在这儿？”运动员嘀咕道，“这怎么和小说里无限流系统的印象不一样啊？”
“小说里的系统是什么印象是？”萧玉成随口问。
“当然是逼迫玩家完成任务啊。”运动员脱口而出，“肯定要个时限啊，给点线索什么的，哪有像这样，只要能逃到安全的地方，这里和地球有什么区别？”
萧玉成想了想，指着天空道：“地球上没有外星人。”
运动员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吗？反正我感觉能一直住下去呢。”
“住下去是不可能的。”萧玉成强调道，“住久了你就不是你了。”
“你怎么知道的？”加里问道，“你来过这里？”
萧玉成正想着怎么糊弄，运动员已经开口了：“这个系统以前开放过的，只不过那时候只有中国人，你不知道吧？有一批以前进过系统的老‘玩家’写了攻略在网上分享，可方便了。”
“是吗？”加里眼睛一亮，“能发我一份吗？”
“没问题！”运动员答应得爽快极了，不过却没动作，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其他帐篷，“加里，你看，这天也晚了，大家肚子都饿了，你这不是美国人么？看看能不能分我们点东西呗。”
加里笑起来，起身往其他方向走去，他的身影一消失，运动员就得意地道：“这人看起来是个憨憨，问什么说什么，你们先别给他攻略啊，多换点东西。这鬼地方什么都没有真是愁人，我只有手机里有钱，唉，不知道这里能不能用支付宝啊。”
“手机能用啊。”户外爱好者翻来覆去地刷着手机，“挺奇怪的，还显示漫游呢。”
“那你有充电宝？”运动员反问道。
户外爱好者一愣，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关了，就算不一定有用手机到底还是重要物品。
运动员早就把手机关了，此时见户外爱好者一脸痛心不经意流露出得意的表情，觉得智商上占了优势。在他看来，这群人里唯一有“威胁”的就是萧玉成与杨文远了，一般这种剧情里，最跳的肯定死得最快，脾气不好的其次死，所以他一直耐着性子和其他人交朋友，同时又不敢太过发表意见，怕被认为是出头鸟。
这样肯定就妥了，运动员如此想。
加里很快回来了，带着一个开了口、煮热的罐头，美军的后勤力量十分恐怖，大兵甚至能在前线吃到新鲜娇嫩的水果，罐头就显得有些寒酸了，不过，在大部分不了解军事的人眼里，士兵们吃得艰苦点是正常的，所以有罐头就很不错了。
“就一罐，不好意思。”加里笑得很温和，“要不……咱们交换吧？我不白拿你们的信息，罐头换，行吗？”
加里这么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好感，运动员更是立刻蹦起来，道：“行，来，我跟你详细说说。”至于这些讯息是萧玉成无私分享的这事，他仿佛失忆了般提都没提。
运动员跟着加里走远了，其他人都不自觉看向萧玉成，他倒是不在意那个罐头，而是烦恼没水，纽约已经变成野地，饿几天没事渴就不行了。
这要去哪里找水啊？
萧玉成脑中一直转着这个念头，回过神来，发现帐篷里只剩下杨文远与他了，他诧异地左右看了看，道：“人呢？”
“去用你的讯息换罐头了。”杨文远一笑，眼睛变成了月牙儿，“大家都饿了。”
萧玉成有些无语同时又有些后悔，他想着大家同为落难人，这点儿讯息当然可以分享，再说了如果人活着出去了，收到系统短信上了论坛也一样能发现这些信息。叶子本来告诉他的就是一些大路消息，天赋树、进入和离开系统的方法以及对系统真身的猜测，至于像万雪生和林哥这些事是一个字也没说。
即使如此，被借花献佛的萧玉成还是挺不开心的，更何况他也饿啊。
“你其实还有更多消息吧？”杨文远无论何时看起来都挺开心的，“要不要去换罐头？”
“不。”萧玉成果断道，“不换。”
“为什么？你不饿吗？”杨文远问。
“饿。”萧玉成站起身，看向帐篷外完全黑下来的环境，眉头打成了结，“但是，这些人去的太久了你不觉得吗？”
确实，第一个运动员去后已经将近半小时了，没有一个人回来。
“也许他们结成小队，不要我们了呢？”嘴上这么说着，杨文远慢悠悠地站起身，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要不要去看看？”
萧玉成盯着杨文远道：“你干吗什么事都要问我一句？我又管不了你。”
“我觉得你这人太圣母了。”杨文远一摊手，“得多看着你点。”
萧玉成很是惊奇地道：“……倒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评价我。”
“是吗？平时怎么评价的？”
“傻－逼。”
“……哈？”
“我是刑警，连受害人家属都不一定喜欢我。”
“呵呵，我是户籍警。”
“骗人的吧？”
“你猜。”
“……”
俩人随意闲聊了着，不知不觉已经走过了临时军营中最热闹的地方，到了一处偏僻的边缘，一望无际的黑土地在月光下显露出诡异单调的风景，不远处一个微微凸起的小土包看起来十分违和。
萧玉成和杨文远对视一眼，戒备着走过去，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发现了一小块人类手指甲从土里露了出来。扒开松软的、似乎刚盖上的土后，运动员那肌肉发达的手臂露了出来。
“光的。”杨文远道。
“嗯。”作为刑警，这点儿细节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萧玉成叹道，“衣服没了，肯定有用的都扒走了。”
“这个坑……估计全在这儿了。”杨文远说完突然笑了起来，“真是有心，还给挖个坑埋了，也得亏这儿土松，不然一个人怎么挖得出来这么大的坑。”
“不一定一个人，估计真是一个小队。”萧玉成道，“这些人到底图什么？”
“他不是说了么？飞船上的东西。”杨文远抬起头，那些飞船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为什么要杀人呢？”萧玉成不解地道，“让他们活着搜集物品不好吗？”
“也许他们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信息吧。”杨文远一直仰着头，如同一桩雕塑。
在萧玉成与杨文远淡定地谈论一场屠杀时，叶子已经被唐星逼到了墙角，他两手展开放在旅馆肮脏的木头墙壁上，一脸菜色：“真的要这样吗？”
“只有这样了。”唐星兴致勃勃地道，“来，撸吧，一夜七次哦，我给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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