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系统以往的德性，听见“爱”这个词时唐星第一时间想到“做-爱”，而且很有可能还真无耻到这个地步，不过冷静下来想想，这个“爱”大概是虚指的某种感情吧。
感情啊，唐星心里有些不满，这玩意儿真的太难捉摸了，不仅复杂还很麻烦，叶子在这方面显然是弱鸡，但是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让他分析动情时生理上分泌的激素什么的可以，让他亲身体一样找不着北。
不仅唐星，每个人盯着手机都是一脸纠结。
“维度？这意思是我们只要有爱就能穿越维度回家了？”万雪生道。
“穿越维度也回不了家吧？”闻青苦笑道，“我们又不是穿越维度过来的。”
“那这是什么意思？”糖糖更是一脸茫然了，她的名字和唐星一样但是思维方式差了十万八千里，“只要我们爱上谁就行了？”
“扯淡么这不是。”容白说了句后闭上了嘴，他在“大厅”一直很沉默，沉默到存在感都快没了，一如他的影视事业，谁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与调整，谷悦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男人的身份，实际上，原本的她无论习惯、动作还是个性都非常男性化，谁也没想到“变性”上面去，只觉得她是由于运动员的身份才会这样的，毕竟系统的“变性”可是彻彻底底的，不是普通的手术。
“就算有爱也要某种表现吧。”谷悦淡定地道，“不然情侣进来不是秒通关？”
杨文远不吱声，他一直处于观察者的位置上，绝不会轻易发表意见但是也不会盲从于同伴们。
大厅的新人徐良玉在听完一干人的意见后，轻声道：“有没有可能是，达到一定的条件就可以进入墙里面？”
徐良玉的话令所有人都是一怔，不由自主地看向巨大的“墙”，从这面根本没办法看见另一面，按唐星的说法，另一面其实根本不存在，已经被“拍”扁成二维了，问题是二维上面还有活动的人啊。
“你们有没有发现。”唐星一开口，所有人都闭上了嘴，这已经渐渐成了某种惯例，“我们所在的三维世界与纸上的二维世界有点不同？”
众人看了看，确认了这个事实。
三维世界更加单调冷酷，一切似乎都以实用为主，没有任何装饰或者点缀，而二维世界则与现实世界更像，不，应该说一模一样。人类的肉眼视线顶多百米远，即使如此，也足够他们看清二维世界底部与三维世界接壤处，三维世界的水泥路延伸至二维世界就变成了沥青，路灯也变成了杆子竖在路边，那些方块般的房子化作标准的中国式小区，围墙、绿植与小区外的店铺，十分眼熟。
“你们是谁？”一声断喝响起。
唐星循声望去，一个穿着工装服的少年正死死盯着他们。
“啊，我们是到这里来看看情况的。”万雪生赶紧开口道，叶子不在，似乎只有他负担得起对外社交的重任，“看看这……这个的情况。”
少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末日之墙？”他随即叫了起来，“末日之墙是不能看的！来人啊！有奸细！来人啊！”
盒子水泥房的卷帘门被拉了起来，不少人探出头来，众人正紧张时，这些人居然只是这么看着，一脸冷淡。
喊叫的少年似乎有些尴尬，更加严厉地道：“他们在看末日之墙！明显就是奸细！”
死寂持续了一小段时间。
“看就看呗。”一个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满脸纵欲过度之色的中年男人道，“末日之墙已经到眼前了，看不看又有什么意义？反正我们都要死了。”
“不、不会的！”少年叫起来，“不会的……你们看，这几天墙的进展不是慢了吗？”
“再慢又有什么意义？它还在往前扩展啊。”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奶奶冷淡地道，“我已经活够了，差不多了，你们还不走吗？”
少年迟疑了一会儿，轻声呢喃了句：“往哪走啊？”
万雪生看这机会挺好，赶紧凑上去和少年小声解释——或者说，骗鬼——吃瓜群众只是漠然地看了几眼又重新缩回房子里，那付心灰意冷的态度令众人都有些不安。
少年名叫阅一，好歹是个中国名，说的也是汉语，这带来了一丝希望，然而，他的讲述令所有人如同浸进冰水里，逐渐冷了下来。
二维化是从夏威夷群岛开始的，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甚至一开始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地球的一部分迅速变成了一张“纸”，纸上的那些人还活着，纸外的人可吓坏了。
“那是2003年。”阅一说了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从那天开始，人类的一切目标就变了。”
“想办法找出原因？”万雪生问。
“不，是逃离地球。”阅一叹了口气，“人类的一切发展与研究都以生存为第一要务，我们想要去月球，哪怕能研究出太空站也好。”
糖糖好奇地问道：“成功了吗？”
“不，没有。”阅一苦笑道，“至今太空站根本不适合普通人生存，移民月球更是天方夜谭了。”
“至少中国的教育还没有落下，你还会用成语呢。”唐星道，“如果真到那一步，语文课首先就会被停了吧？”
“这是我自学的。”阅一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我喜欢看小说，家里捡了许多书，都是免费的，不要钱。”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闻青问道：“为什么你们不想办法停止二维化呢？”
“停止？！你说的容易！”阅一的语气激烈了起来，“人类连时间和引力都研究不清楚，还想对抗维度？！我们只知道有维度这个东西，谁知道是怎么实现，又是怎么和地球连接在一起？！你看，按理说二维化进度应该整个地球都统一的，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维度根本不应该在乎时间不是吗？但是……谁又知道呢？谁能搞明白这些！地球正在被缓慢的二维化，而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
阅一说得太快的，似乎正在发泄内心的愤怒与恐惧，片刻后他冷静了下来，垂头丧气地道：“我们根本没办法，什么也做不了，你知道有多少人眼睁睁看着亲人被二维化吗？”
“不跑吗？”糖糖瞄了眼十几米外的“纸”，“这个东西进展也不快啊。”
不等阅一说话，唐星插嘴道：“人类的生存面积大幅度减少，海洋消失与极地冰块消失引发水源剧减，连锁反应就是人类彼此间的竞争越发激烈，战争是唯一的手段，因为那些逃走的人必然会进入其他国家，可能国家都不存在了，对吧？”
其他人看向阅一，他点了点头：“爆发了大战，现在我们只是以村子和村子的方式活着，国家……已经是很多年前的概念了。”
“现在是哪一年？”唐星问。
“2020年。”阅一停顿了下，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六月吧？”
比现实世界的时间要晚，是未来。
“二维化那部分带走的不仅是基建，还有资源，而且还可能阻挡电子信号，海底电缆断裂，地球村崩溃，人类精英大批死亡，知识失传。”唐星冷淡地道，“带来的后果就是研究进度几近于零，所谓移民月球或者建立太空站不过是妄想罢了，人类连国家的概念都不存在了，谁来主持这些消耗巨大的项目？”
阅一张了张嘴，声音由高变低，充满了失落：“我、我们可能的……父亲，还有前辈们都说，我们可以的，有机会的，我们能去太空，离开地球，去一个正常的星……”
“你多大？”唐星打断了阅一断断续续的辩解，问道。
“十六。”阅一道。
“你连正常的星球都没见过，就不要说这种大话了。”唐星不客气地道。
少年紧紧抿着嘴，垂着脑袋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张纸的推进是不是有反复？”唐星又问道。
“是的。”少年揉了把眼睛，倔强地说道，“一开始很快，一个月的时间太平洋就消失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慢了下来，一点一点时快时慢的，一年前几乎不动了，我们所有人都以为是不是就结束了，没想到……最近又开始动了。”
“最近是什么时候？”唐星追问道。
“大概是两三天前吧，我画过线，你们看。”阅一指着“纸”上一处线，离接壤处非常近，“来来回回反复了好几回呢。”
“二维化的部分退回三维化后会怎么样？”唐星道，“‘纸’上的东西和现实也不一样吧？”
“会变回和现实一样。”阅一肯定地道。
“那人呢？”唐星问出了重点。
阅一露出悲伤的表情：“我们试过和二维化的人沟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很害怕，一见我们就跑了。这么长的时间里有人无意间退回三维世界的，只是……他们一进入三维世界就消失了。明明东西能回来，人却回不来！”
听到这里唐星下意识地吐了口气，稳定下心神，抬头直视着巨大的“纸”，小声道：“这样说来，只有我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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