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雪生知道唐星的思考模式不正常,他试过去理解,没成功,最终还是放弃了,采取了最直接的“和平友善”沟通方式:“你发什么疯呢?”说完这句,他有些意犹未尽地道,“我怎么觉得叶哥不在你都不正常了?”
唐星如同望夫石般盯着末日之墙好一会儿才幽幽地道:“叶子在的时候不觉得,他不在的时候才察觉出灵魂伴侣不在有多不爽,感觉好像失去了冷静,这样不好,我得冷静一下。”
这番话无论语气还是内容都把万雪生雷得不轻,想了半天没想出怎么搭话,干脆岔开话题:“你……那什么,‘我爱你’又是怎么回事?”
“爱能够穿越维度。”唐星重复了一遍,“好像表达爱意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说‘我爱你’了吧?”
“理是这么个理!”万雪生没好气地道,“那你不觉得太过轻率了吗?再说了,如果这是真的话,没有情侣的人怎么办?不是,等一下,你现在怎么这么肯定要进末日之墙里了?我们根本不知道二维状态的人还是不是人了啊!”
“哦,因为有人扔了一个玻璃罐出来。”唐星道。
万雪生等了几秒,没有下文,他怀抱着万分耐心道:“然后呢?”
“我们刚扔进去就被扔出来了,应该有某种联系吧?”唐星理直气壮地道,“你们搞错了一件事啊,场景任务给予的关键提示并不是‘爱’,那只是个先决条件,吸引你们注意力的,关键提示是‘穿越’,它暗示了我们无论如何维度是肯定要穿越的,这一点是没有任何异议。”
万雪生愣了下,仔细一想不得不承认唐星所说很正确,不过,叶子不在,他觉得不应该简单地屈服于唐星的“暴政”。
“也有可能是联系呢?”万雪生说道,“我们也许可以和二维里的人联系上?”
唐星面无表情地想了会儿,猛然一拍万雪生的肩膀,精神振奋地道:“你的脑子也不全不用的啊!”
万雪生:“……”
叶哥你快回来吧,我一人承受不来!
唐星把玻璃罐捡了起来,随手从装备的笔记本上撕了张纸下来,写上几个字塞进玻璃瓶里又扔回了末日之墙。
目睹全程的简一冷淡地道:“这种方法我们也试过了,没有回应的。”
“你们有试过扔进去的东西立刻扔回来?”唐星问。
简一犹豫了下,没吱声,只是站在末日之墙前看着,似乎在等待一个结果。令人欣慰的是,几乎在玻璃罐扔进去的一瞬间罐子就飞了回来,重重地砸在地上裂成两半。
唐星飞扑过去,小心翼翼地从碎玻璃中捡出纸条,背面显示着叶子熟悉的字体:唐星?他的心一瞬间落回了胸腔里,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看得另一边的万雪生表情扭曲。
得知叶子在末日之墙里的其他人都松了口气,这不仅关系着同伴的安危,同时也是某种有用的提示,毕竟,目前为止其他人都在抓瞎,对眼下的情况束手无策。
“所以,我们确定要进入二维世界?”闻青满面忧色地道,“这个……一般来说三维生物二维化就是死了吧?”
“叶子没死呢。”唐星插了句嘴,很是不满地瞪了闻青一眼,把这位新人瞪得往后一缩。
“那进去后呢?”糖糖难得皱着眉头道,“进去就进去了?”
唐星沉吟了片刻,道:“穿越维度并没有说一定是三维到二维吧?如果二维也能到三维呢?”
这个说法令所有人一愣,随即展开了种种联想,一时间各种奇葩结论纷纷出炉,而唐星又坐回末日之墙前呆呆地凝视着不断变化的墙面,他并不知道,此时的叶子也在看着空中扭曲变化的“眼睛怪物”。
叶子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可没有一秒是舒服的,不仅要面对时不时出现的异样感,更要想尽办法维持住对自我的认知,这不是系统的同化,作为经历过系统同化的叶子很清楚能分辨出两者的差别,一个是自我消失,成为另一个身份,一个不会忘了“玩家”的身份,但是会觉得身处的世界很正常。
刚进场景的那段时间里叶子试过交朋友,和其他人攀谈,还租了个房间,一切犹如现实,没有人知道什么“线条”什么“掉帧”,大家似乎都对周围的环境很满意,记忆与知识也与现实中无差,然而,越是如此越是难以保持本性,有时候一觉醒来他会恍惚一阵: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每当这时候叶子就会抬头看向天空,扭曲纠结的“怪物眼睛”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这不是现实,所见所闻的并非全是现实,尽管每次看久了都会想吐头晕,至少这让他有活着的感觉。
另外有一件事叶子很在意:系统的同化没有出现。
一个月的时间,叶子依旧能够记得自我身份,这说明他没有偏离主线,但这恰恰是他不明白的事,这段时间里他什么都没做,即没有去追求某位林荫也没有寻找林荫,主线任务都听不全更不用提了,他就是在落地点四处转悠,这样也行的话那就说明这附近有什么主线或者个人任务相关的线索?
想来想去,唯一相关的东西大概就是不知从哪里扔进来的“奇怪东西”了,和天空中的“怪物眼睛”一个风格,按理说应该是个圆柱体,但是顶部的开口居然和内部扭曲相接,呈现出克莱因瓶的模样,正常来说这玩意儿是无法在三维世界成立的啊,得更高的维度才行!更何况这东西并不是静止的,实际上所有的扭曲怪物都不会静止,必然会有一部分在动,呈现出撕裂感,看一眼就令人不适!
当时的叶子已经注册了当地外卖骑手,正在送餐途中,他不敢离开落地点附近太远,生怕有其他人进来错过了,正因此,他的头盔才会被那个“奇怪的东西”砸了个正着,盯着手里实实在在存在了的“克莱因瓶”,他总觉得有什么想法冒了出来。
……维度?
有那么一瞬间叶子似乎抓到了灵感,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了剧烈的头疼,仿佛有锥子把他的脑浆挖出来般,剧痛之下他顺手把玻璃罐往空中扔了出去,奇妙的是,罐子并没有掉下来而是消失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叶子在罐子消失的地方等了好几天,什么也没等到只好放弃。饥饿一直侵蚀着他,无论吃多少东西内心的空虚感始终无法驱逐,这才是头等大事,挨了两天饿之后他终于发现装备包里的食物可以吃,问题是,这些食物的模样已经变了,全是一团团的黑泥,时不时还会有一部分莫名动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吃黑泥还是饿死?
这当然不是个选择,幸好,这对叶子来说并不难,毕竟在部队也要做这方面的训练,虽然这玩意儿的卖相比虫子更差但是口感居然不错,吃下去能饱腹就足够了。
靠着天上的“眼睛怪物”与带进来的“黑泥食物”,叶子在这个鬼地方熬过了十五天,这期间他也尝试过寻找林荫以及主线任务的线索,遗憾的是全无头绪,他有过气馁,靠着坚毅的意志调整过来后不由心生疑惑:进到这里的普通人真的能熬下去吗?
不谈别的,一般人肯定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直视天空中的“眼睛怪物”,但是如果不看怪物,很快就会变得这里的人一样,再也意识不到本世界的异常,这无疑是致命的。更何况还有孤独感与眼中世界的违和,至今他还是时不时会被突然从正脸变成侧脸的人吓到,两帧的转头动作实在太可怕了,无论看多少次他都无法习惯。
某种程度上来说,无法习惯是好事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叶子在前几天再度收到了“克莱因瓶”,这次他看清楚了,瓶子就是从“眼睛怪物”那儿出现的,这一次,瓶子里夹着一张纸,问题是那张纸不断组合消散重建,跟循环波似的,完全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叶子拿着瓶正琢磨着纸条上写了什么时候,猛然间拇指居然插-进了瓶子里,冰冷割裂的感觉令他迅速缩回了拇指,确实毫无发伤,但是这个诡异的进展还是令他愁眉苦脸。
“还不如随便追求一个林荫呢。”叶子小声嘀咕道,随即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他从身上掏出了水性笔,小心翼翼地伸进克莱因瓶里,几乎没有犹豫地就写出了“唐星”两个字,那一刻他的脑中没有想别的,只是单纯地想要联系上唐星而已,就算对面不是自己人,看见这个名字也会试着去接触一下吧?
克莱因瓶再度被扔回天空中,叶子则继续枯燥无味的“生活”,当时间接近一个月时,又一个克莱烟瓶再度从头而降,差点儿把一位骑车的小伙砸进快车道去。小伙爬起来,气冲冲地嚷了几句无人理会,最后悻悻地走了。
叶子等小伙走了才疾步往判若往瓶子落地地方面追了过去,迫不及待地似乎换了样式的瓶子,打开后依旧是完全看不懂的字体,不断地解离再组织,他却在这其中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对面九成是唐星了,字虽然看不懂但是随瓶附上的红色钞票足以揭示对方的身份了——这是叶子和唐星约好的联络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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