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十几亿人口的数量来看区区一千多土著玩家实在太微不足道了，要知道，现实中系统以一、两个月的时间就搞出了上万的玩家，效率高多了，在二维世界需要以最初进入的叶子一行作锚点，再以被拉进系统的土著作锚点，不断拉人进入，偏偏二维世界的人流动性特别差，这大概是为了不让土著们察觉到异常，和二维世界的土著普遍没有探索欲有关。
叶子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不成功他就会离开这里，再怎么有责任感他也不是无原则的圣母，做不到在这里白白牺牲——毕竟，离开二维世界场景任务也就完成了。
结果，第一位俄罗斯大汉就给叶子出了一个大难题。
俄罗斯大汉听不懂中文，看向其他人的表情还算平静，不过他的外表和身高就足以让人退避三舍更不要说壁咚了。
“首要问题就是怎么让他靠墙站再半蹲下来。”唐星用中文道，“感觉不太好说话，不过我可以制服他。”
“制服他就起没效果了呀。”叶子叹道，“我的天赋大部分需要感情基础啊。”
杨文远侧过半边脸，笑眯眯地道：“看起来你要和这位俄罗斯大汉培养一下感情了。”
叶子瞄了眼俄罗斯大汉的头顶，五分的好感度正飘在那儿，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迅速增加感情——不仅要增加还要迅速——后面还有上千人等着去接触呢，这次邀请别人来很不容易了，当然费用全包，为此几乎掏空了玩家自带的腰包。
怎样和一名俄罗斯大汉迅速友好起来？
答案很简单。
叶子嘱咐林荫先招待俄罗斯汉子，转身去隔壁买了十几瓶二锅头，茅台之类的酱香酒外国人是喝不惯的，相对来说二锅头倒是口感更好一点。他把一堆小酒瓶哐当扔在桌上，拆开一包花生米，摆上章鱼小菜、烤馒头，以生硬的英语对俄罗斯汉子道：“来吧，咱们喝。”
俄罗斯汉子面无表情地在桌边坐下，杀气腾腾地点了点头，拿起一瓶二锅头拆开盖直接往嘴里灌。叶子当然不能示弱，有样学样开始“吨吨吨”，林荫、杨文远与唐星搬着板凳坐一边呆呆地看着俩人。
叶子练过酒量，因为听说部队里能喝酒的比较受领导喜欢——曾经的他也是个一心钻营想往上爬的“有为青年”——如今，闲鱼一条的他虽然对喝酒再无兴趣但是酒量确实还在，只不过酒比烟更容易带来副作用，所以他只是偶尔喝一喝，像今天这样一上来就狂灌是不行的，所以他留了个心眼，喝一口吐半口，灌一瓶洒半瓶，全洒在深色裤子上根本看不出来。
这番精心准备成功了，俄罗斯大汉没多久就醉得不醒人事，站都站不稳不要说靠在墙前了。
喝得半醉的叶子看着在地上瘫成一团的俄罗斯大汉，很有种仰天长啸的冲动，他歪歪斜斜地走过去，试图把俄罗斯大汉拉到墙边，一用力的结果就是往前倒去，他像张毛毯般趴在大汉身上，很快打起了呼。
杨文远和唐星走到俩人面前沉默无语地观察了片刻。
“确实是增进友谊的好方法，毛子专用。”杨文远双手抱胸道。
唐星撇了撇嘴：“确实有毛用，白喝了。”
正如唐星所说，第二天醒来后头痛欲裂的叶子很快意识到这顿酒白喝了，他痛苦地爬起来，以头抵桌过了好久才以虚弱地道：“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唐星一边把热毛巾扔过去一边道：“我以为你有数呢。”
“说了我没数。”叶子有气无力地道，顺手把热毛巾盖在后脑勺上，脸埋在桌面，“妈的，又要重喝。”
唐星扬起嘴角，露出个得意的笑容，一接触到杨文远的眼神立马又变得面无表情，平静地道：“其实我有个办法。”
唐星的方法即简单又有效。
“我来教你中国功夫吧！”好不容易挣扎着恢复了的叶子找到同样脸青唇白的俄罗斯大汉，如此说，“昨天比过酒量了，今天来比比手上功夫。”
俄罗斯大汉觉得中国朋友虽然很莫名其妙，但是每一个请求都正合他意，他虽然体格强壮但是真没学过神秘的中国功夫。
叶子摆了个太极起手势，对着俄罗斯大汉挑了挑食指，当对方以标准拳击护脸姿势冲过来时，他闪电般起了一个撩阴腿，一击碎蛋。
旁观的唐星看得面容扭曲：“这个在中国功夫里是不是猴子偷桃？”
接受过正统国家队训练的杨文远抛了个奇异的眼神过去：“这是偷桃？碎桃吧！中国功夫没招式这种说法，招式那是武侠小说，战斗时变化那么快，谁会硬套招式啊！叶子这招也就仗着自个儿速度够快，换个普通人对方顺腿往下盘一踢他就倒了。唉，真看不出来，叶子三十多了锻炼还保持得这么好？”
无论旁人怎么议论，叶子终于借着较量的机会把俄罗斯大汉抵在墙壁上，大声说道：“答应我，再也不要牵连无辜者！”
这句话当然是要以英语说，土著玩家来自于世界各地，叶子不可能精通所有人的母语，如此一来，只有用英语凑合下了，问题是英语他也不会，于是，在其他人到来前他跟着唐星反复练习这句话，几乎已经形成条件反射，每一个发音都十分标准，只听这句话妥妥的美国人。
同样，这句话的内容也是经过精心选择的。
如果直接要求对方停止使用天赋破坏二维世界无疑会遭到极大的抗拒，本来感情基础就很弱了，又不是百分百成功的，那么，从请求语言方面下手无疑事半功倍。
假设土著玩家是一些正常人——比如林荫这样的——有着正常的同情心与善恶观，那么，只要告诉他们所作所为是在杀死二维世界的几十亿人，根本无法离开，破坏行动自然而然就会终止了，这样一来遭到的抗拒也比较低。
俄罗斯大汉是个成功的范本，听完叶子的解释之后，他果然放弃了使用天赋破坏二维世界的行动，热情地留下联络方式后就回国了，并且再三邀请叶子去俄罗斯从各方面“较量较量”。
看着手机上记录的电话号码，叶子不由得遗憾起来，毕竟这是个不可能实现的邀约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叶子以每天十至二十人的速度与土著玩家们会面，有些比较好处理，比如年轻人，大多挺单纯，善恶观也很正，甚至不需要使用天赋暗示，听完解释就决定放弃了，少部分则挺棘手的。
比如一个280公斤的美国胖男，性格倒是不错，沟通也正常，问题是这位往墙上一靠，叶子的手臂居然无法在不碰到对方肚子的情况下撑到墙上。还有一位长相甜美惊人的捷克妹子，金发碧眼漂亮得不行，但是一接近就是一大股奇臭无比的体味，叶子几乎是使出洪荒之力才没当场吐出来，这位妹子也不知道是讨厌止汗珠还是不懂，完全没有任何遮掩体味的意图，叶子差点儿就要放弃了。
……一段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叶子威胁杨文远和唐星敢说出去就暴打到他俩断子绝孙，俩人也带着扭曲的笑容举手发誓绝对不说，其他诸如年纪、性别等等因素倒无关紧要了。
另外一些则是比较难处理的了，这些人要么因为性格偏激，即使知道真相也坚决要实行破坏行动，还有一些则是完全不在意无辜之人的性格，即残酷又冷漠。
前者的处理方式是改变请求内容，直接要求他们“不再使用天赋破坏纸面”，相当不容易，最高记录叶子对一个人用了差不多一千多次天赋才成功，加上其间说服对方留在墙边等等可以说惨绝人寰，当天晚上他的右手就肿了，唐星给按摩了许久。
后者则“方便”多了，一杀了之。这次叶子抢在唐星前动手，他不想让唐星多沾染血腥，心理阴影这种东西是可以克服的——也是必须克服的——况且他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经历了二个月地狱般的接待流水席，叶子总算在八月前把大部分土著玩家都见了个遍，还有少数联络不到或者不愿意来的也就罢了，数量少动摇不了根本，后来，前面明白事理的土著玩家帮忙拉了不少人，他也由此认识了不少朋友，这令他更加想要尽力保全这些人的性命。
四十多亿啊……这可怎么搞？
土著玩家们的破坏力惊人，有的甚至让整个城市都消失了，二维世界的总人口骤减了差不多十多亿，这对他们来说也是极大的心理打击，毕竟都普通人，突然变成谋杀几百万人的凶手，不是谁都能坦然接受的。
叶子也对着手表自言自语过，试图逼系统出来聊一聊，没有任何回复。
“系统给土著们力量如果是想让他们杀掉这些二维人，假设土著玩家们成功了，那也没有消灭干净啊，谁又来杀掉土著玩家呢？”叶子与唐星讨论时道，“我九成肯定要杀干净所有人才能停止纸面。”
唐星从手机上抬起头，定定地盯着叶子。
过了许久后，叶子的表情慢慢变了：“所以说，系统让我们进来不仅是想引导土著进入系统，还想让我们担任最后的杀手，清除这些土著玩家。”
一直装死的手表在此时突然放起了歌：“就靠这一点点小聪明，对一天一地的裂痕闭上眼睛。”
王菲的《小聪明》，应景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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