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太微弱了，叶子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等了一会儿，又是一声微弱的“吱吱”响起，这次唐星和糖糖都听见了。
“老鼠？”糖糖惊奇地道，“这地方怎么会有老鼠？”
“别把这儿真的当食道。”唐星说完又赶紧补充道，“也别把这儿当作现实。”
“那当哪儿？”糖糖问。
“不知道，随机应变。”唐星说了句废话。
唐星举着手电筒在前面走，照明范围有限，如果老鼠不发出声音从脚下过去，人还真注意不到。
叶子与糖糖拥挤地换了位置，一边用手电筒照着地面仔细寻找一边往回走，没多久，他就看见地上的灰尘出现了小脚印，同时注意到地面是水泥，抬头看向墙壁也是水泥状，他往前照了照，照明无意间晃过两个模糊的人影，吓了他一跳，之后才反应过来是糖糖和唐星。
“发现什么没？”唐星的声音飘了过来。
“有老鼠的脚印。”叶子道，“你也注意下。”
“好。”这是糖糖回答。
“吱吱——”
叶子迅速转过身，顺着声音在地上一阵猛照，很快就发现有个小身影一晃而过，他跟着往前跑去，果然发现一只小老鼠正沿着地面边缘飞速往前，脑袋顶着什么东西，这使得它的脑袋特别大。
老鼠很不好抓，但是在这个没有任何东西的地方就比较简单了，叶子几步越过老鼠堵住前路，迫使老鼠往后转，又被赶上来唐星堵住，通道本就狭窄，俩人你追我赶，靠着唐星敏捷的动作与极好的视力很快就踩住了老鼠的尾巴。
小老鼠在唐星脚下吱吱乱叫左突右跑，试图挣脱束缚，奈何它不是壁虎，就这么被唐星揪着尾巴拎了起来，当它挣扎时，不断扭动的身体正好让脑袋对上叶子。
叶子差点儿没憋住吼出来，他退后一步，死死盯着老鼠的脑袋——那是一张人脸，他见过，属于顾怀兰——此时这张脸像是包在一柄锥子上，鼻孔被撑大，人中往下的部分空荡荡地晃悠着，像是肥胖的下巴，眼睛部位露出一圈老鼠的黑毛，绿豆眼珠滴溜溜乱转着。
这只老鼠披着顾怀兰的脸。
糖糖过来看一眼就转过头开始吐，叶子脸色也很不好，倒是唐星饶有兴致地把老鼠拎到眼前观察了半天，道：“这还是只老鼠，并没有变成顾怀兰，我没发现它有任何与我们交流的倾向，就是单纯地想逃跑。”
叶子把地图掏出来看了看：“地图上显示的位置没错，除非顾怀兰和我们处于同一个位置的上下层，不然的话顾怀兰此刻已经和我们在一起了。”
“时间久了是老鼠变成人呢，还是顾怀兰变成老鼠，还是老鼠拥有和顾怀兰一样的智商？”
唐星话音未落，就被糖糖从后面拍了一巴掌，她厉声道：“你现在和杨文远一样没人性！”
唐星摸了下脑袋，有些恼怒地道：“我只是说说而已，杨文远可是为了观察会真的这么做的，再说了，地图上显示顾怀兰可还活着呢。”
糖糖撇了下嘴：“你说的也没错，但是这种话不要再说了，太混蛋！”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唐星敷衍地道，转向叶子，“地图搜索出来的是这张脸啊，也就是说这张脸窃取了顾怀兰的身份，但是老鼠依旧是老鼠，不要说顾怀兰了连人都没变成。东方宜的脸也没了，但是你的地图就显示东方宜已死，所以说，顾怀兰本人肯定还活着。”他停顿了下，带着点意味深长道，“可能还披着一张老鼠脸？”
糖糖这次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如果通道里的三人能和闻青联系上的话，就会知道窃脸者虽然完成仪式就能得到一张完美无缺的脸，但是占据身份是需要时间的，甚至还包括知识、记忆等等，都能完全地变成脸的原主。
“真的，她就是这么说的！”闻青和万雪生躲在一处背阴的巷子，蹲在一幢老式单元楼的车棚里说话，“唐星不是说医院的祭祀仪式是个男医生剥一个女医生的脸吗？八成这张脸就是那个女医生的！怎么样，联系上了吗？”
万雪生一边听一边打着电话，不安地挂断了：“不行，联系不上。唉，叶哥他们到底去哪了？”
闻青脸上的肌肉一直不受控制地抽动着，他摸了摸眼睑，接触处一片火辣辣的疼，心里也不痛快起来：“叶哥也不太够意思了，这么大一个坑都不提醒我们！”
“也不能这么说。”万雪生立刻道，“叶哥不是说了医院发生的事，他又不是万能的，再说了，场景哪有不危险的，你也是老玩家了这点儿觉悟都没有那还玩什么？”
“你也是老玩家啊，结果还给一个新人当小弟！装什么蒜呢你？”闻青不快地道。
“你说什么呢？”万雪生有些怒了，“当大哥的哪个不要有本事？你能，你当啊！”
“叶子能什么了？天赋又不强，本事也不够高，要我说就是能打，在场景里能打有什么用？”闻青似乎被激怒了，大吼道，“他还不是靠唐星，我早就看他和唐星不对劲，说不定他是卖屁股的……啊啊啊！”
万雪生一拳挥了过去，正砸在闻青的伤口上，顿时引发了一阵凄惨长绵的吼叫，几乎不似人声。他看着捂脸弯腰乱跳的闻青，再看看自己的拳头，只觉得哪里不对。
“对、对不起，我……”万雪生笨拙地试图道歉。
“对你妈个头！”闻青怒吼一声，一拳捣向万雪生的眼睛，正中红心，他扑上去揪着万雪生的脑袋往地上撞，边动手边骂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给你点面子还真当自己是老大了？你在指挥我做事？我去年买了个表！”
万雪生被撞得头晕脑胀，一时间都没来得及反击，就躺在地上喘粗气。
闻青赤红着眼站起来，像头愤怒的公头般四下打量，最后盯上了车顶角落的打气筒，也不知是谁丢在这儿，看起来已经使用了很多年头，他走过去像是拿棒球般捡起打气筒，满面狰狞地走到万雪生身边，带着歪斜的笑容高举起打气筒，对着万雪生的脑袋狠狠挥下——
打气筒被一只手稳稳地握住了，杨文远另只手把嘴里的烟拿下来，语气微妙地道：“我就走了一会儿，你俩就开始互相残杀了？不管妻子还是丈夫看起来都挺厉害的啊？”
闻青和万雪生如同被一头冰水兜头浇下，面面相觑了会儿，不约而同爆发出一声大叫。
闻青丢了打气筒，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声音有些发抖：“我、我没有……我不是，我没想这样的，我、我……”
万雪生的脑袋肿了几个大包，耳朵嗡嗡直响，坐在地上半天才回过神来，忍耐着一跳一跳的疼痛道：“我这是受那些邪神影响了？”
杨文远随手抚摸了几下万雪生的狗头，笑而不语。
“我知道，小青，不要说了，我懂的。”万雪生首先表态了，“这不是你的错，就是……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看我的。”
“没有没有！你看看我，996，没房子，没女朋友，连主管都混不上，到现在还做码农，过了35岁就要去送外卖了，我比你混得惨多了！”闻青膝盖一软跪在万雪生面前，直接来了个大礼参拜，“我一直觉得你很厉害的，这么年轻这么有本事，天赋树又好，我、我就是觉得你比叶子更像一个队长！”
万雪生被这一番表白弄得哭笑不得，几次想插嘴都不成功，干脆给了闻青一个拥抱，拍了拍老友的后背，轻声道：“我懂的，我懂。”
俩个大男人感动得热泪盈眶，鼻涕混合着鲜血淌了满脸。
全程旁观的杨文远此时才慢悠悠地道：“话说，你们有没有什么收获？”
“有！”闻青仰起一张血流满面的脸道，“那些人能换脸！”
听闻青和万雪生你一言我一语地讲完医院的遭遇，杨文远一语不发地听完后沉吟了片刻，笑了笑，道：“你们知道吧，刑讯的时候有一种方法可以让对方出不了声，那样只要有一个别人看不见的空间就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了。”
闻青和万雪生呆呆地看着杨文远，眼中满是迷茫。
“唉，你们真无趣。”杨文远仰天长叹，一付我本将心向明月的憋屈，“如果是玉成的话马上就能明白我的意思，马上就要来劝我了，唐星嘛，大概会又警惕又好奇吧，叶子肯定会鄙视我，你俩就是二傻子。”
“你才二傻子！”闻青没好气地道，随即又捂住嘴，他以前一般不怎么接触杨文远，就是感觉有点怕，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没控制住。
杨文远把烟扔在地上踩灭，挥了挥手，道：“在这儿等我，乖啊，别乱跑。”
闻青与万雪生惴惴不安地缩在车棚随时准备听见警笛就跑路时，叶子正向着“贲门”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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