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府,再回府,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天已经大变。
传旨的仍是先前那位公公,此时他眼神轻蔑,更没有将慕唯笙放在眼里。太子府的人齐齐跪下听旨,慕唯笙也跪了下去。
公公尖着嗓子念完圣旨,眼中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笑看着慕唯笙,“皇子,接旨吧。”
一声皇子,叫得极是清亮,而非是在叫昔日的太子。
慕唯笙面上无甚表情,尚算沉着地上前领旨,谢恩。
宣旨的公公笑着离去,临走前还道了句,“皇子可千万要保重啊,莫要气坏了身子。”
“多谢公公,不送。”慕唯笙淡然回道。
门发出吱呀一声低沉厚重的声响,随即缓缓合上,慕唯笙微微出神,好像心底某个地方也随着这道厚重的门一并缓缓合上了。
忽然间,一无所有,忽然间,尘埃落定。
翌日,秦玄月醒来得知慕唯笙被废了太子之位,如遭晴天霹雳。较之一脸淡然的慕唯笙,秦玄月又自责又气愤,自责慕唯笙因她而失太子位,气愤奸险小人再度得逞。
“无妨,我只要你安然无恙,太子之位,谁都可以坐,不是非我慕唯笙不可。”
慕唯笙搂着醒来的秦玄月,也不为失太子位而伤心,只是好言好语地安慰着秦玄月,跟没事人一般,好像丢了太子位的,是旁人,而非他自己。
几日过去后,慕唯笙开始醉生梦死,终日与酒为伴,稀里糊涂地草草度过每一日,只要一睁开眼,便张口拿酒来,甚至有些时候,水米不进,只喝酒。
“慕唯笙,你不能再喝了。”秦玄月抢过他手里的酒壶。
“拿酒来!拿酒来!”慕唯笙一身酒气,口中只重复嚷着这一句。
“你休想再碰酒!”秦玄月语气坚决。
“滚!我要酒!拿酒来!拿酒来!”
“慕唯笙,你简直……你简直混账!”
“不要你多管闲事,滚!”
“好,我现在就滚,慕唯笙,你继续喝你的酒吧!”
秦玄月扔下酒壶,愤而退出房去,由着慕唯笙醉生梦死。
翌日,秦玄月进宫请安,恰逢慕聆风早一步进到御前,与皇上相谈甚欢,还没进殿,秦玄月已听到了笑声,当真其乐融融,足以见慕聆风近来有多受皇上器重。
“皇子如今好风光啊,终于一偿宿愿了吧。”
闻言,老皇帝怒掷茶杯,喝道,“放肆!”
“秦玄月!你简直放肆!”前一刻还相谈甚欢的老皇帝颐指气使道。
慕聆风也面色微变,小声提醒道,“玄月,父皇面前,不可胡言乱语。”
秦玄月气不过,想到慕唯笙的处境,更是按捺不住心里的种种怨气,她冷冷看了慕聆风一眼。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慕聆风,你何必惺惺作态?!”秦玄月觉得,慕唯笙被废太子位,定是慕聆风从中作梗。
秦玄月脾气一上来,便口无遮拦,完全不顾后果。
“父皇,玄月自觉没有失言,事实如此罢了。”
“你……”老皇帝手指着秦玄月,微微发颤,“你给朕跪下!”
“跪就跪,方才说出口的话,儿臣断无收回的道理,父皇想罚便罚,儿臣不敢有何怨言。”
“你给朕住口!”
慕聆风没有计较秦玄月的冷嘲热讽,慕唯笙失势,丢了太子之位,她会这么生气,倒也不足为奇。
“父皇还请息怒,皇嫂不过一时失言罢了。”慕聆风开口劝道。
而另一边,有下人前来相禀,“太子……”话一出口,自觉失言,慕唯笙被废太子,他一时该不过口来。
“皇子,皇妃入宫,御前无状,此刻正被皇上罚跪于殿内。”
“什么?!”慕唯笙惊呼道,“御前无状?她做了什么傻事?”
“回皇子的话,皇妃言语间对皇子慕聆风多有冲撞,惹得皇上不悦,这才被罚跪在殿里受训斥。”
慕唯笙长叹一声,随即神色匆忙地快速出府奔向皇宫,生怕秦玄月有个万一。
“皇上,皇子慕唯笙在殿外求见。”公公上前来通禀。
“哼!让他进来!”老皇帝大手一挥。
“是,奴才遵命。”
慕唯笙进殿,还未开口便先掀衣摆跪下去,“父皇,儿臣愿代玄月受过,还请父皇开恩。”
慕聆风也跪下去,“父皇,皇嫂此举乃是无心之失,罚也罚了,跪也跪了,想必皇嫂应该知错了。”
“你们一个个的都为她求情,可你们看看,她像是知错的样子吗?”老皇帝眉头拧着。
慕唯笙低声呵斥道,“还不快向父皇认错!”
秦玄月僵着脸,不情不愿地伏首道,“父皇,儿臣知错了,日后必当改过,还请父皇消气。”
老皇帝冷哼一声,“你夫妻二人倒是同心得很,日后无朕传召,你二人不得再踏进皇宫半步。”
“是,父皇,儿臣遵命。”
“全都给朕下去吧!”
“是,儿臣告退。”
三人一道齐齐退出殿,秦玄月不发一言,冷着脸拂袖而去,不看慕聆风一眼,亦视慕唯笙形同虚设。
慕聆风笑问道,“皇嫂与皇兄素来恩爱,怎的臣弟今日一见,似乎……似乎淡薄了许多。”
“皇弟未免多虑了,告辞。”
“皇兄慢走。”慕聆风施施拱手行了一礼,尔后不紧不慢地直起身,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笑得意味深长。
翌日。
慕聆风的人过府拜会秦玄月,“皇妃,我家主子有请皇妃前去一续。”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让他死了那条心吧,我秦玄月不会去的。”
“皇妃就不再考虑考虑?”
秦玄月飞过一记眼刀,眸中冷冽,“同样的话还要本皇妃再说一遍?!”
“小人不敢,小人告退。”
“滚。”
慕聆风的人光明正大而来,又光明正大而去,慕唯笙怎会不知。慕聆风亦是有意而为之,更添慕唯笙犯愁,连府中都不愿再多待片刻。
“走,上酒楼。”慕唯笙换了常服,俨然一个官家子弟的模样,负手出门去了,身边就只带了一个人。
酒楼。
慕唯笙直直凳楼而上,去了二楼的雅座。
一看那身打扮就知道来人非富则贵,聪颖的酒娘抱着一坛上好的女儿红上楼,媚声笑道,“公子瞧着很是面生啊,第一次上酒楼来吧。”
“嗯。”慕唯笙点点头,客气回道,“确是第一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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