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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不知世多艰,凭血热莽撞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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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风呼啸山林。
所过之处,天阴蔽日,飞沙走石,犹如疾风骤雨来兮前。
林间山石,绿叶树木,或崩或碎,或折或断,一如乱世不休。
途径州郡,小镇小村,各方势力,人人自危。
尤其是于庙堂朝廷,叫做天高皇帝远的小镇小村子,格外讲究去某些寺庙或是城隍阁,再不就是武圣庙,避难祈福。
十一追随妖风所过,这些地方大都会聚集凡俗极多,所为的,不过是乞求神灵,保佑自身,这个时候,已经无暇顾及自身会不会有哪些富贵荣华,或是求得一方富贵荣华,所求最多,只不过是在这乱世之中,小小的一份太平安稳罢了。
活着便已是足够。
而那些州郡之内,则又有不同。
不过大体上相差不多,只是到底是书上道理还有世间事以及天下大势要知晓多些,对于此也大致能够判断些来去缘由地发展脉络出来。
可知道归知道。
便是这些高人一等,他们最后所能做,也不过是怨声载道,怨天尤人,可最后还是尽量小心收罗家底,已备乱世糊口所用。
大妖横行。
鬼魅无忌。
这是十一一路所过,在大晋国之内,所瞧见的最是实在的现象。
那年轻道士张山,所在的道言宗,只怕已是自顾不暇。
想通至此,十一有些头疼,也有些埋怨自己。
倒也并非是埋怨自己不该来此地,发了慈悲心肠,多管闲事。
而是对于此地的风土人情,时常生活状况,几乎便是两眼一抹黑的境地,而自己就因为自己的一腔热血,贸贸然踏入而进。
这跟年少不知世多艰,凭血热莽撞行事,并无任何区别。
与人麻烦不说,与之自己,一样是麻烦重重。
故而世间当真是处处皆显道理,处处道理又如出一辙。
便是如同人命轮回,总有些生生死死,悲欢离合在等着人们去痛苦,去享受。
可下一辈,人命还是那个人命,人是不是原来那个人,谁知道?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
多数情况,是不是的。
难怪那些高山仰止的三教圣人们,都在山巅之上,彩云之巅,俯瞰众生,嘴中言着众生疾苦,但手下和屁股底下,纹丝不动。
为什么?
他们在瞧什么?
还不是传说当中的那个一?
知晓越多,即便是圣人之属,一样便渐渐明白自身渺小极多,天下大势滚滚而来,又如黄河奔流到海,滚滚而去,所过之处除了留下些石块大小不一的流沙之外,那些河鱼河虾之类的,最终尽皆入海流。
改不了,留不住。
再在此处基础上,退上一步说,即便是圣人凭借莫大神通,改了也留住了,在这汹涌大势之下,凭借自身大神通,强行建造一座断水大坝。
十年上好,百年也过,可换了千年呢?
最终大坝决堤之后,所汹涌而出的大势,便会使得人间之内,彻彻底底地冲刷一次。
生灵涂炭。
所以经世许久,人间换了无数,乱世起而落,太平无到有,无数生灵沾因染果无数年,哪怕是修道有成的金丹地仙,或是更上面的天境高层,最终还不仍是落得个尘归尘,土归土的下场。
看似答案已出,可这答案,却又被这些世间最是聪明,学问道理讲得最是高也最是多的圣人先师们,眉头紧皱,说是看似为一,实则又缺一。
真叫人奇了怪哉。
不明白。
在妖风之后。
有位提剑少年点林登山,犹如猿猴在山涧枝头相互摇晃,迅捷非常,又踏石下山,像是下山猛虎,气势汹涌,紧追妖风之后。
速度不落。
正是那头本体为青花大蟒的蛟龙之属和十一。
妖风从村子呼啸出来之后,一路南行,途径数座大晋国名川大山,皆不作停留。
偶尔途径几座仙家福地,也嚣张至极地明目张胆横穿而过,丝毫没有绕路而行那般的惧怕之意。
而最是让十一感觉到奇怪的是,这些在外瞧去,灵气充沛,仙韵缭绕,明显已有世俗所言的得道真仙的仙家福地,明明已是感受到那头大妖的猖狂挑衅,仙家颜面顷刻间荡然无存,甚至有几座仙家福地,连山根气运都被这头大妖给路过席卷一空,如此仇恨,无异于是抄家大仇,若是放在摸爬滚打才可的世俗之中,如此仇恨,已是当得起不死不休四字。
可放在这里,这些仙家福地眼睁睁地瞧着自己地脉流逝,山根气运不再,仍是选择忍气吞声,并未派出任何一人前来拦截阻滞,或是简单查探之都不曾有。
像极了鹰隼掠过时,蛇鼠皆退让,不可出洞之的无奈模样。
越是追下去,十一一颗心便越是往那谷底之下,下落而去。
那头大妖似是有意在引动他向大晋国某地深入而去。
一路所过,妖风时快时慢,在那些无人也无仙家福地坐落处,便会绕着山头兜上几个大圈子,而若是在那些有人村庄或是某个仙家福地坐落处,便会笔直前行,横穿而过。
既像是在为了某种谋划而示威,又像是故意逗弄十一这么个还未弄清楚此地风俗习惯,不明真意的跟屁虫。
对此。
十一不气恼。
但却担忧。
因为在他的识念感知之下,那位早先在那距离小村不远处驻足而停,一直对十一他们这边谨慎伸出查探识念,遥遥观望,或是等待那头大妖之属携裹那名男童而回的阴森鬼修,一直都在这头大妖所化的阴风前面,绕路引路。
大妖所化妖风,明显只是听命行事。
真正主事之人,想必便是那名连真容十一都不曾瞧见一回的阴森鬼修。
明显是有谋划而来,又有计划而回。
十一没有回头看。
也知道那位自称是大晋国国之供奉宗门,道言宗门下小道的年轻道人张山,一直都在他身后极远处,气喘极粗,却犹未放弃,遥遥跟着。
边跑还会一边神色哀怨地抱怨几句,小道我要是追上你们这这些狗日的,管你是人是妖还是鬼,小道定然叫你们通通跪地求饶,这样还不行,一定要将你们的神魂囚禁于大狱监牢之内...累死小道了。
之后,许是实在跑不动了,年轻道人,终于忍无可忍地冲着他们跑走的方向,放声大喊,我说,你们慢着点啊!
再由着那年轻道人先前所言的那句,小道在此守株待兔。
十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和一阵头大。
这场无妄之灾,算是吃定了。
虽然他并不知晓这一鬼一妖,在打着如何如意算盘和心思,还是对这道士张山进行了何种诡秘谋划,包括所图为何,十一一样不知。
但现在很明显,针对于那道士张山的计谋未成,反倒是将他成功钓上了钩。
而且瞧着这一鬼一妖如此表现,十一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对于他这条鱼,满意至极,明显地将他给当做了意外之财。
事已至此。
这趟浑水,已经由不得他蹚与不蹚了。
已是局中人,或是笼中鸟,若非主人家同意,再如他自己能够以力破巧,如何能安然脱身?
路途遥远,他追着妖风奔行许久,已经离开那座小村子至少百里距离。
妖风呼啸,忽然骤然停息于那小村子三百里之外。
十一提剑,一样驻足而停,面对着妖风渐渐散去,心神紧绷,小心应之。
此刻他所站立之处,在他面前,是一处三面环山,山高皆有千丈高,山上郁郁葱葱,山石有林密的巍峨高山相围而起的断头峡谷。
峡谷宽窄,越是网上,山巅越是向尖利发展,越是往下,便越是紧窄。
到了地面之上,宽度更是仅有不足数十丈距离。
整个此处的地貌之相,就像是个缺了一面的天然大漏斗。
除开十一身后的出路,已无路可寻,唯有他面前一条笔直大道而已。
而此时在他面前,正有一人一蟒前后而立,于他遥遥相对。
蟒在前,人在后,蟒尾之上,还挟裹着一个身穿灰色粗布衣衫的半大孩童。
孩童许是在路上一直嚎啕大哭,结果哭累了,现在正在那双手捂着眼睛,抽噎不停。
许是因为半大的孩子,离家许久,见不得爹娘,加之又被这些时常只有在梦境中才会出现的大妖,给携裹着席卷百里,早就被吓傻了,浑身都在抖。
而那头至少有着十丈长短,一丈粗细的巨大蟒蛇,一身青花相间的鳞片,每一片都巨大若人头颅,蟒头之上,一双金色竖瞳,正讥讽地盯着十一瞧,蛇信吐出,满是挑衅之意。
倒是站在蟒蛇身后的那位一身黑衣,周身隐隐有黑色雾气缠绕,使之瞧不清楚其面容,但依稀能够分辨得出,是个身材极为消瘦的矮小男子。
虽然瞧不清楚那矮小男子的面容如何,但十一却不知为何,竟是能够清晰无比地感受到那矮小男子一样以着讥讽的视线在瞧着他。
十一将手中三尺锈剑紧了紧,提剑在侧,如临大敌,可面上仍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双方相距差不多刚好十丈距离,遥遥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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