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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白十一阿彩 > 第二百八十八章 道理与规矩之间
 
此时在她身后,彩蔷薇正点起脚尖,高高举起手中短剑,够着这白衣女修的后心之位。

后心之处,唯有剑柄,不见剑身。

彩蔷薇收手平脚而立,转到这白衣女修身前,双手负后,静静地瞧着她。

没了力道支撑的白衣女修脚步一个踉跄。

彩蔷薇想扶,却被她摆了摆手,拒绝了。

白衣女修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并非是因为心脏窍穴被刺穿,结果内脏之中大出血,从喉咙喷涌而出,而是她自己咬破了嘴唇所致。

死死咬着牙,面上却仍带笑意。

这一刻的白衣女修,不得不说,有那么一分凄美盎然之意。

只可惜此方这漆黑如阴府地狱的环境不大适合如此美貌,终究是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白衣女修瞧着彩蔷薇,轻声道了声,谢谢。

她原本该以正极速流逝地真元护住心脉。

事实上,如此做法若是及时,不止能够将其从鬼门关处救回,甚至便是连其修为也退步不到哪里去。

但此刻的她却是任凭真元极速流逝,重新化为浓郁且极为纯净的灵气,重归于这方天地间。

彩蔷薇是起了爱惜之意,有些不大忍心瞧着如此一幕。

只是白衣女修看出了她的心思,对她示意了个安慰的眼神。

她又说了几句似乎是不大合时宜的话,爹,娘,女儿不孝,希望你们一会见了女儿,能够原谅女儿任性这几百年,下辈子,女儿再投胎,还做你们的孩子,到时候再孝敬爹娘。

彩蔷薇神色复杂地瞧着这个在弥留之际的白衣女修,久久无言。

白衣女修嘴角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其中不乏极多香味四溢,晶莹剔透的心头血珠,只可惜这些珍贵之至的心头血,在流出口中后,几乎在眨眼间便消散了灵性,重新化为普普通通的血珠。

就如同世间最是珍贵的那些东西,灵宝也好,那些世俗之人所趋之若鹜的珍珠玛瑙金银之物也罢,但归根结底到底还是那钱权二字。

只不过这些东西大都披着一层值钱或是值权的外衣,而人心所向,一辈子所争求,若是那些圣贤书籍之上的大道之理,其实是又远之而遥不可及,高之而高不可攀,毕竟世间凡俗千千万,大都是泯然众人矣,真正能够以大毅力和大机缘立于万万人之上,不说能够重新订立规矩,就说能够站在那些大道之理之下,距离那些远古圣贤们最近的地方立足,也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

故而佛教总会说人心有执念,放下执念,立地成佛。

而儒家则奉行了中庸之道,讲求的便是一个心静祥和,无欲无求。

至于道家则讲清静无为。

三教之理,虽说法不一,但归根结底,到底是大道殊途同归,相差不大。

本质上,就是各教圣人一直都在观看和追求的那个一罢了。

大致上便是此理。

这也是为何,但凡人老,生死之际,大都会说上一句,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八字真言。

她道:蔷薇,虽说是我花谷对不住你还有你公子白十一,但是这也确实都是姥姥一人意愿,就如你先前所言,我花谷如今少谷主,百花蜜娘阮珺竹,就是很好的例子,其余之人,簇拥少谷主,不在少数。所以他日你若是向花谷寻仇而去,我希望,希望你能抛开成见,只杀姥姥一人,为花谷留下点血脉传承,就当,就当是你也曾是花谷弟子,也曾受到花谷恩惠的善举,行不?

抛开那些山上仙家为了修炼资源相互争斗和算计,为了自身大道长生的争天夺地和蝇营狗苟,其实这些山上人,这些原本都还是高高在上的山上炼气士们,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个从凡俗中来,只是未到凡俗中去的市井普通人。

根本没什么区别。

那些人心之中想象的仙风道骨和不食人间烟火,说到底,也不过是想象而已。

说着好像是山上修道,讲求一个修力修心,但实际上,修力修心,修了个什么?

其实抛开世俗那些争权夺利,然后再回头瞧瞧这座山上人间,仔仔细细地瞧的话,好像就真的没了太大的区别可言。

只不过世俗凡间争权夺利,而山上这些炼气士和山神水神之流的神祗们,所征求的是更加广袤,也更加虚无缥缈没有实形的天地气运和香火气运。

说到底,还是为了自身,撇开众人,向上爬而已。

彩蔷薇瞧着白衣女修如此模样,就因为她明白这些叫人反胃的蝇营狗苟之事,所以才心头沉默极多。

而在她心湖之上双手抱膝而坐的那个小姑娘,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未曾说话,就怕干扰于她,怕她在打架的时候分心,叫人给一剑杀了或是一刀捅死了。

那到时候她肯定也不能独活。

关键是她死事小,公子定然会因此伤心极多,她不愿这样。

但现在,万般尘埃落定之后,尤其是瞧见白衣女修这真情流露的模样,一向内心柔软,多愁善感,也见不得别人吃苦受累,哭天哭地的她,此时也引动了那颗恻隐之心,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在心湖之上不停劝着说些答应之言。

彩蔷薇心头微不可查地一叹,第一次欺骗了两个人,说了句,好和我答应你。

白衣女修那股心头执念,如今达到,顿时消散一空。

再没了支撑依仗的她,也最终软软倒下。

随后彩蔷薇将她的尸体搬到她们来时所经过的那些迷宫洞窟之内,在其中寻了个寻常人不易寻到的洞窟,让她仪容恬静地平躺而下,也算是力所能及和物尽其用地将其安葬。

一路上小姑娘都在抽噎不停,泣不成声。

再回来之后,彩蔷薇将那三口长剑,一一收入方寸物当中。

比较值得一提的是,三女所使用的方寸物,就是这三柄上品灵器长剑。

不过至于里面有何东西,彩蔷薇并未打开来看。

暂时她也没那个心思。

......

远之而遥不可及,高之而高不可攀。

......

重新步入宫殿之内,在那满是樊笼的大殿之内,彩蔷薇一眼就瞧见了站在大殿正中间相互细言紫袍男子和那药谷长老。

至于那剑宗长老和五行奇门的孙六里,则诡谲的消失不见。

倒是药谷长老手中,正捧着一大一小两柄飞剑,还有一枚戒指和一枚造型极为古朴的玉质腰佩。

正在小声谈话的二人见到彩蔷薇,立即齐齐抬步相迎。

先前遭受重创而虚弱至极地药谷长老,在见到彩蔷薇时,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双手奉上。

在他身后那老蛟所化的紫袍男子轻声解释道:剑宗和五行奇门两个人,剩下还算值钱些的东西,都在这,我们未动分毫。

彩蔷薇毫不客气,直接将东西收下。

然后这位药谷长老这才向她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在磕头时还说了几句锥心刻骨的求饶之言,大体上不过是大人不记小人过之流,无趣的紧。

彩蔷薇随意摆了摆手,就如同挥赶垃圾一般,直接将他轰出了大殿。

那药谷长老非但没有半点不悦,反倒还长长出了口气,那般如释重负和劫后余生之感,极为明显。

彩蔷薇瞧着老蛟所化的紫袍男子,原本她还想问问剑宗长老和孙六里是怎么回事,但有药谷长老这碍眼之徒和白衣女修那般闹心之事在前,她也就没了那继续询问的心思和兴致,只是随口吩咐了句,你随我北上,药谷那个,让他滚蛋。

彩蔷薇才想要伸手要这老蛟也一同出去,而她自己好再在这些樊笼之内寻上几个帮手,但就在这一刻。

那条老蛟所化的紫袍男子,一下子便觉得针芒刺背,毛骨悚然。

因为彩蔷薇忽然口中喃喃念叨着夫君二字,一下子就泪流满面了。

在她心湖之上,那个小姑娘第一次站起身来,嘴里也喃喃念叨着公子二字,哭的比她还要厉害。

至于这条老蛟为何会忽然觉得毛骨悚然。

则是因为在他那个时代,恶女的的确确是有一个夫君存在。

而且名头并不算小,比之恶女在他大妖族之中的名声,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最是叫老蛟感觉到惊恐的是,彩蔷薇的夫君名头之大,远不止如此,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当时其夫君是实打实的有一头世间仅存的几头真龙之一,来作自己的坐骑。

在世间各大宗门险地,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修为之高,就如他这般的半圣之属,看似是已经站在人间顶端,实则连望其项背的能力和勇气,都没有。

而那人。

名为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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