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老太爷的灵柩还停放在山坡上，他的坟墓迁回了京城的皇陵，其他地方都重新盖了坟墓。
顾瑾玉陪着老爷一块儿去。
到了陵寝前，跪在蒲团上磕头，焚香祭奠，哭了一场。
回程的马车上，老爷就问顾瑾之：“玉儿这几日怎么了？”
顾瑾之摇头，装傻：“父亲，我不知道啊。”
她的表情和平素没两样。
老爷又问她：“你最近读书如何？”
“挺好的。”顾瑾之笑道，“父亲。您每日都叮嘱学生，要勤奋苦读。我虽然愚钝，也记住了。您别担心。”
老爷就没说什么。
到了家里，顾瑾之依旧没有出门，躲在屋子里做针线活。
老爷和夫人出门。
三姨太带着顾瑾玥、顾瑾瑜也跟着去了。
顾瑾瑜一向喜欢热闹，总喜欢凑趣，不喜欢冷冰冰的家里。
老爷夫妻俩也不勉强她。
她去了，正合适。
“你们姊妹几个，也都大了。若是将来出嫁，都能嫁得不错。不像我。我是庶出，你们的婚事，也不是随便能定的。”老爷叹了口气，“希望将来，你们姐妹能互相扶持，彼此照应。”
他的话里，带着几分忧虑。
顾瑾瑜笑嘻嘻道：“爹爹放心，我们姊妹几个一辈子都不会嫌弃您的。您不仅仅是嫡长子，也是妾室所生，不比旁人差！”
“你呀！”老爷拍了下她的脑袋，“不许拿嫡庶来取笑。”
“我说的是实话嘛。”顾瑾瑜道。
顾瑾之不吱声。
她不知道顾瑾瑜的心思，但是也知道顾瑾瑜的心思不单纯。
顾瑾瑜是个聪慧的女孩子，她的聪慧在骨子里，不会表现在外貌上。
“......父亲和母亲去南边祭祖，您和母亲在京里。可是京城里，也有咱们自己的铺子。您看，是不是把这事办了？”顾瑾瑜道。
顾瑾之抬眸。
她知道三姨太的铺子，就是卖首饰的。
那铺子，在顾氏银号对面。
老爷点点头，道：“你们姐妹几个也商量一下。”
“是。”顾瑾瑜立马兴奋起来。
她又看着顾瑾之。
顾瑾之淡淡抿唇：“三姐，我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呢，这种事我哪里能主张？况且，我也没钱买铺子。”
顾瑾瑜笑容凝滞了下。
她悻悻然，没敢继续和顾瑾之顶嘴，而是扭转头去和顾瑾瑜说话。
顾瑾之则坐在旁边，不发一言。
等她们姐妹谈完了，顾瑾玉就笑着对顾瑾瑜道：“大姐，听闻你们家的铺子，最近在南边卖金钗珠花，赚了不少钱，你能借给二妹些银子吗？”
她是要顾瑾瑜拿钱给她。
顾瑾瑜一愣，旋即道：“我没钱。”
她说得理所当然。
仿佛那铺子根本就不值钱似的。
“二妹，你这么大方？”顾瑾瑜挑眉，“我从未听说，你还有这样多钱，莫非是你偷偷藏起来？或者，那是你和林世泽合伙经营的铺子，你故意哄骗我，让我掏银子？”
说着，她的眼睛眯了起来，露出阴测测的光芒。
顾瑾玉的背脊发凉。
“胡说八道！”顾瑾玉喝斥，“那些铺子，是祖父留下的，我哪里有权利拿钱？三妹你别诬赖我，不知羞耻。”
“既如此，你为何要跟我要银子？”顾瑾瑜咄咄逼人。
顾瑾玉咬牙，道：“我不过是借一点，以后肯定会还的。”
“借钱，不是空口白牙说说。”顾瑾瑜冷哼，“我凭什么要借给你？”
她一副不愿意搭理顾瑾玉的态度。
顾瑾玉的火蹭蹭冒起来。
她猛然站起来，怒目瞪着顾瑾瑜。
她恨极了顾瑾瑜。
若不是顾瑾瑜，她的姻缘会顺利很多，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顾瑾玉恨不能扑上去撕烂顾瑾瑜。
她忍住了。
只是她满腔愤懑。
她突然伸手，推了顾瑾瑜。
顾瑾玉没料到她会突然动手，被推了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她惊愕看着顾瑾玉，指着她骂：“你疯啦！居然动手！”
老爷见状，也变了脸。
他呵斥顾瑾瑜：“够了，瑾瑜，你越发无法无天了！”
说罢，又喊了仆妇，把三小姐拉到了一旁，关切询问：“伤了没有？”
顾瑾瑜却甩掉了仆妇的手，冲老爷吼道：“我没事！”
说罢，跑出了老爷的书房。
顾瑾之默默看着这幕戏。
她想起了宋盼儿。
宋盼儿的脾气很暴躁，尤其爱护自己的闺女。
顾瑾瑜这样撒野，宋盼儿绝对受不了。
果然，顾瑾瑜刚刚走远，就瞧见宋盼儿疾步匆匆进了书房。
顾瑾瑜脚步一顿，脸上闪过了几分狰狞。
“娘，我没事。”顾瑾瑜低垂了头，轻声对宋盼儿解释，“是三姐，说什么我和她的婚事，不是父亲说了算……”
宋盼儿皱眉。
她已经听了半晌。
顾瑾瑜的声音不大，宋盼儿也没听清楚。
她就没有追问。
现在听顾瑾瑜这么说，宋盼儿微诧。
顾瑾瑜这个样子，好像她的婚事是她父亲安排，她很不服气似的。
这种不服气是从何而来？
顾瑾瑜和她同岁，顾瑾瑜的婚事，早在顾瑾瑜十四岁的时候，老爷就开始筹谋，替顾瑾瑜寻找门好亲事。
他们父子的计划，宋盼儿是知晓的。
宋盼儿也支持丈夫为女儿打算。
可顾瑾瑜的态度不好，宋盼儿就有点反感了。
“你是长女，父亲帮你打算婚事，是应该的。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宋盼儿问。
顾瑾瑜的脸色，顿时难堪了起来。
她不再吭声，快步往外走去。
顾瑾之看在眼里，暗想三姨太的话，终究还是传到了老爷耳朵里，老爷心疼女儿了吧？
她不由撇撇嘴，觉得老爷真是个软骨头。
老爷回府后，顾瑾瑜就跟着顾瑾之告辞离开了。
她们俩先乘船，到了湖州府码头。
“……你回去歇息吧，今日辛苦你了。明日我送你过来。”顾瑾之道。
顾瑾瑜道谢。
她心情不佳，没有挽留顾瑾之。
顾瑾之上了马车，慢悠悠往自己的院子里赶路。
她的丫鬟们跟着她。
她们到了院子门口，顾瑾之正准备下车。
却有个小丫鬟，神色慌乱急忙跑到了马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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