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城被送到机场警务处的时候,盛安然已经在两万米的高空上俯瞰云层。
她没坐那班去纽约的飞机。
既然是要重新开始,那就应该推翻过去的一切,重头再来。
三个月后——
法国一座偌大的农场内,正在进行跑马比赛。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农场外围,副驾驶上下来一个十分漂亮的短发东方女人。
站在跑马场外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比赛。
“美丽的小姐。”
法国男人靠在围栏上盯着她看了许久,一出口就是夸赞的话,“东方的女神。”
“你是不是见到每一个漂亮的东方女人都这么说啊?”
谈书静抱着胳膊端详着面前的男人。
高高大大的,墨绿色的眼珠,有着法国男人特有的浪漫,说话总带着阳光笑意,但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不靠谱的气息。
就跟当初刚遇到高湛的时候给她的感觉差不多。
“当然不是,”法国男人举手发誓,“我可以保证,我这么称赞过的东方女人,你是第二个。”
谈书静勾起唇角,“那,麻烦你带我去见那第一个。”
法国男人一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是她的朋友?”
“如果你夸得第一个东方女神是安然的话。”
“……”
盛安然住在农场南边的一座木屋里,靠近湖边,属于住的很僻静,但是想要热闹的话,往农场里走两步也就能热闹起来的一块好地方。
里昂带着谈书静进来的时候,她正在看一本法文原版的文献,十分晦涩难懂。
“我的天哪,你要不要这么认真,六个月的身孕了,休息一下不好吗?”谈书静咋咋呼呼的走了进来,盯着她隆起的肚子看个没完。
“你怎么到了?”盛安然忙摘下眼镜,一脸的欣喜,“不是晚上来的吗?”
谈书静代表青檬来法国参加一项婚纱设计大赛,来之前特意跟她联系了,说顺路来看看她,为了避开高湛,所以说是晚上来。
“这不是想你了么?”
谈书静一下子就抱住了她,嬉闹着笑了好一阵。
“咳咳,”外面传来咳嗽的声音。
俩人分开后,盛安然才看到里昂那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站在门口,一口跛脚的英文,“安然,你这位朋友,我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盛安然看了谈书静一眼,“里昂撩你了?”
谈书静并不否认,
“你还挺了解他的。”
“你们在说什么?”里昂中文水平有限,没听懂这个‘撩’是什么意思。
盛安然便微微一笑,“我朋友说你很帅。”
“是吗?谢谢。”
“我朋友英文名叫米亚,已婚。”
里昂一听到‘已婚’两个字,一张脸立马耷拉下来,“安然,你们怎么回事?东方的漂亮女神怎么都结婚了?”
盛安然耸了耸肩,“这我也没办法啊。”
“算了,我还是跟我的马儿好好聊聊去吧。”
见里昂垂头丧气的走了,盛安然和谈书静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笑出声来。
谈书静大喇喇的在沙发上坐下,不客气评价道,
“都说法国男人浪漫,浪漫不浪漫我没看出来,反正挺缺心眼的。”
盛安然给她倒了一杯水,
“你才见了几个法国男人,还地域歧视了?”
谈书静打量着她的肚子。
六个月的身孕身子已经很重了,“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盛安然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的温和,“这儿环境好,也没人认识我,我就每天看看药理上的书,准备期末的考试,到时候孩子也生了,要是运气好的话,考试也过了,就能接着上学了。”
“所以转了这么一大圈,最后还是回起点了。”
盛安然眸光一转,“还真是……”
世事难料,当初盛小星年纪还小,她又是为了躲着抢走她孩子的人跑到美国来的,学业荒废在所难免,半路出家学了酒店管理也是生活所迫,如今也算是将一切都拉回到正常的轨道上了。
“对了,你走的那一个月,他一直跟阿湛打听你在哪儿来着。”
谈书静话锋忽然一转,目光幽幽的打量着她。
“是吗?后来呢?”
“我没告诉阿湛,所以他也不知道,打听了一个多月之后,好像也放弃了。”
“情理之中。”
盛安然扶着腰坐了下来,脸上毫无半点情绪的波动,仿佛是早就将这件事看破了似的,“挺好的。”
“真的挺好的么?”
谈书静神色复杂,“我一直不太明白,你躲着郁南城也就算了,干嘛连顾泽也一块儿躲着啊?当初说好的你要跟他回美国,最后你怎么就自己跑来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了?”
“我没躲着他啊。”盛安然喝了一口茶,“谁说我躲着他了,他帮我联系的学校在这儿,总不能让他把公司搬到这儿来陪我啊。”
“你要有这个想法,我觉得顾泽真能干得出这件事来。”
“少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盛安然一副早就看透的样子,“不过你这回真的想多了,顾泽要结婚了。”
“跟谁啊。”谈书静神色一怔,“太突然了吧,没听说过啊。”
“莉莉安。”
“我去,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所以我没去纽约也是有这个原因,总不能再搅和人家的日子吧。”
“我怎么觉得有点心酸呢?”谈书静望着盛安然这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忽然心里面就酸酸的,“你倒是替人家都考虑好了,自己呢?再过几个月你就要生了,这事儿你真的就一直让我替你瞒着?”
盛安然沉默了片刻,“没必要说,人生又不只是非要爱情不可,而且真的我有挺多别的事情要做的。”
谈书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案头上哪堆积如山的药理书,只觉得头皮发麻,
“你这纯属是化悲愤为力量,虽说是个好事儿,可我还是觉得心酸,我明天可就走了,你真的没什么话要我带回去的?”
盛安然认真的想了想,眸光一亮,
“还真有。”
她从书桌抽屉下面翻出一个复古的黑色绒面盒子,递给谈书静,“你把这个帮我交还给他。”
不用打开盒子谈书静也知道是什么,是那条左右了盛安然六年命运的项链。
命运的齿轮卡在这条项链上,物归原主之后,似乎一切就真的回到了原本既定的轨道上,平行线再无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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