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位于西湖区的贾府,距离余杭西湖慢跑的话差不多将近四十分钟的路程。
当肖胜与贾岩一同慢跑至西湖岸边时,已然是早上六点一刻。此时,早有老人在此晨练。更有一些民间艺术团在这里亮嗓了。
蔚蓝的天空被棉花糖般的云朵点缀着,勉强透过云层挥洒在地面上的晨曦予以路人暖意洋洋的感觉。
六月的余杭,虽然中午略显炙热,但早晚还是十分舒服。
近四十分钟的慢跑过程中,肖胜充分的享受着早晨的这份舒适,感受着空气的倾心。却没有开口与贾岩说一句话。
即便偶尔贾岩会‘心虚’的没话找话,肖胜也多以‘哦’‘嗯’这样简单的字眼回复。
直至两人沿着湖岸慢条斯理的徒步前行时,肖胜才把最近一段时间里他的安排,徐徐向贾岩道来。
事无巨细,没有隐瞒!包括他已经让倪鹏程准备在集团内部‘肃清’这事,都跟贾岩说的清清白白。
“这些‘资源’都是你父亲之前留下来的。目的吗,不言而喻!有个比方我跟老倪也说了。乾隆、嘉庆以及巨贪和珅……”
说到这,侧过头的肖胜面带微笑的望了贾岩一眼。后者略显惊异的处在那里,直至看到肖胜站在湖边的石栏前,他才快步的凑了上前。
“你爹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前些年投资了酒店、快餐、快递等等卓多实业。按照他的商业抱负来讲,依托高速发展的余杭,让原本灰色色彩很是浓厚的丰华,彻底华丽转型。然而事实却是事宜愿为!我们暂且不说方大红等人的干涉以及听诏不听宣。单就在‘上传下达’这一环节里,便出现了诸多问题。”
“一百块钱可以完成的事情,在被‘层层’克扣后需要一千块钱才能做到。而且还是出人不出力!投资成本高出市场预期数十倍,人力资源这一块有没有合适、对口的人才进行打理。那么所谓的‘抱负’就成了空谈。”
说到这的肖胜,双手拍在了石栏之上,脸上露出了淡然的笑容。
“可这些人却都是陪着你父亲打江山的老人。也是丰华或者说贾家能屹立余杭的根本!所以,他不能动也不敢动。否则,淮城马王爷就是前车之鉴。”
“动不得,可不代表‘用不得’。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你父亲的左膀右臂老虎、宫丙全从前台走向了幕后。我给你们机会让你们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任你们自流!你方大红不是一直心怀‘恻隐之心’吗?可以,灰色层面的生意,我全权都交给你来打理。”
“赚钱了,你帮我养着这些蛀虫。不赚钱,说明你没本事。自然也就无法服众吗!你父亲用方大红赚的钱‘养着’丰华里的蛀虫。同时,让你虎叔和宫叔一笔笔、一条条的给他们记录在案。”
说到这,扭过身的肖胜,单手拍在贾岩肩膀上继续补充道:“要知道,他们可是通过‘丰华’贪墨的这些资金。以后要归还的也是丰华,而不是他方大红!所以才有了,连年投资实体经济,连年赔的底朝天的‘入云龙’。”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你父亲逐渐抽身,让丰华所有的灰色产业都烙上了‘方大红’的印记。这所有的一切,都为‘干净如初’的你,打下了夯实的基础以及埋下了浓重的伏笔。”
晨风微起,吹散了贾岩那未测打理的刘海。沉默在那里的他,久久无法平静内心的那份震惊。
也直至这个时候,他才算真正明白自己父亲这些年的良苦用心。
“光有基础和伏笔是不够的!一家企业是否真的能够走得远,还得看掌舵人的能力。当然,还需要一个相对硬实的背景和靠山。所以这些年,你父亲送你出国学习各种先进的管理经验,而自己则为你物色着那个可以依靠的靠山。”
“起初,最为接近他理想化的靠山就是千姿。或者说千姿背后的众生!然而事实证明,无论是宁淑珍,还是李涯都是那种‘提上裤子不认账’的主。也就在他们彼此‘磨合’期间,我的出现让他有了第二种选择。当然,真正让他心动的,不是我肖胜有多大的能力。”
“毕竟这个社会,有能力的年轻人多了去了。让他真正下定决心的是天鸿的融资以及黄少对我的器重。这其中自然也不乏,他对我个人能力的欣赏。”
当肖胜说完这话,两人相视一笑。原本想奉承两句的贾岩,想到肖胜的脾性,最后还是欲言又止。仿佛看穿了对方小心思似得,肖大官人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道:“是不是想夸我两句啊?哈哈,应该的。不过,我这人不会因为别人夸我两句,就会膨胀。”
听到‘膨胀’这两字,贾岩心里瞬即‘咯噔’了一下。而还未等他回过神,仿佛忘却这一茬子事的肖大官人,继续对贾大少说着。
“你父亲想借我的能力、背景充实着现在的贾家、武装着之前赤果果的丰华。而我呢,也需要贾家和丰华这个平台,来完成我个人在商业及理想上的规划和抱负。一拍即合,便有了我此次的余杭之行。”
“再说白点,丰华只是我的‘踏脚石’,我的理想和目标绝不止如此。这一点,你父亲无比清楚。所以才放心的把贾家和丰华交给我。我们之间,不是对立关系,也不是上下属关系,更不可能是敌对关系。贾岩,你记住我们是合作关系。”
“丰华这块‘踏脚石’为我垫的越高,那我一飞冲天的几率才越大。在这期间,我只会希望丰华越来越好,一点瑕疵都没有才好呢。因为只有这样,哪怕我从天上落下来,起点足够高的话,我还不至于摔的太疼。当然,如果我真能一飞冲天,我还看得上丰华吗?”
肖胜的话,着实引贾岩发醒。
“年轻人有想法是好的!哪个年轻人甘于寄人篱下?我不止一次的把很多老人一一拉下台。对他们的原话就是:舞台就这么大,不可能每个人都上去翩翩起舞。我也想站在舞台中央的C位,你老挡着我了。所以,我把你拉下了台。”
“所以,我特别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因为你现在的心智和情绪,与我当年刚出道时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你的父亲予以你创造的条件,会让外界更加包容你的这些‘无知者无畏’的幼稚。而我,需要‘死里逃生’的去领悟这些。”
当肖胜用极其平淡的语气,开诚布公的与贾岩说完这番话后,听了差不多近半个小时的他,终于开口道:“胜哥,我错了!是我太……”
不等他说完,肖胜那原本搭在他肩膀上的右手,在他面前摆了摆。
“这个世界没有对错!你有不甘于寄人篱下的心,有错吗?没错啊。一个年轻人,一个还没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如果没有一丁点杀戮果敢的锐气,那到老了还有什么回忆可寻?话虽然这样说,可如果你做了之后没有能力再把这件事的结局给圆回来,那这个回忆就会是痛心疾首的。”
说到这,单手搭在贾岩肩膀上的肖胜,拥簇着他往前走着。边走边说道:“我刚出道的时候,有一个老家伙给我说了这么一句话,虽然他已经被我拉下了马,但现在细细回味起来,别有一番道理。”
“饥寒起盗心。则一语中得你这群人。马瘦毛长。人穷志却未必短。野心这东西。是个男人就都或多或少有一点。膨胀后更以为只要坚持不懈就能站在一座城市地顶点。却不知生活要摧破一个家族很容易。夭折一个根基不深得奋斗者更是轻而易举。”
说到这,停下脚步的肖胜望向身边的贾岩道:“贾少,你虽然称不上‘根基不深’,可也已经没有了挥霍的资本了。内忧外患,四面楚歌!正因为你的起点高,所以真的摔下来时,会比当初的我摔的更疼、更惨不忍睹。你总不能,老是觊觎着他人能‘雪中送炭’吧?”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落井下石的人,永远要比雪中送炭的多得多!”
在肖胜说完这些后,一脸凝重的贾岩,声音严肃的回答:“这次我真的懂了胜哥!”
“这样的谈话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想要把我拉下马,不是不可以……”
“胜哥,我……”
“听我把话说完!不说反话的讲,我真的期待能与你‘罗对锣鼓对鼓’势均力敌的一斗。那样也最少能证明,能打击败我的,也只有我自己看中的人。在做不到‘旗鼓相当’时,先学会‘隐忍’,千万别让一个已经上位的人,看出你想把他拉下马的野心。那样,无论是处于自保,还是为了大局,他都会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说完这话,肖胜泯然一笑的拍了拍贾岩肩膀。
“对了,老倪被誉为‘笑面虎’,那是真的捅人不含糊。一定会有伤痕累累的老人,跑到你这里大诉苦水。我相信宫丙全已经给你支招了,让老倪唱黑脸,你唱红脸……记住,狗改不了吃屎!‘离心’这种事,只可能是零和无数次。”
“如果你做不到杀戮果断,那就‘视而不见’。当然,我更希望看到的,是你的‘心狠手辣’。”
说到这,指了指回去方向的肖胜,小跑起步。在此期间,再次补充道:“宫丙全是个忠臣,但却是个武夫。倪鹏程会成为孤臣,也是你父亲留给你最为宝贵的‘财产’之一。关键时刻,他代表着你的意志!”
“我明白了胜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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