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基于医生救死扶伤的职责所在,鬼使神差的,他把她带回了苏城,
现在算来,已经十天了,
她的病情,并没有好转。
有小护士敲了敲病房的门,“朱医生,开会。”
“知道了。”
开完会后,朱文卿还想再研究一下女人的病情,紧跟在他身后出来的阮晓棠,叫住了他“文卿。”
“嗯?有事吗?”
“六床的手术,要不,还是我来吧。”
朱文卿微皱了一下眉心“怎么?”
“我看你这几天,没怎么休息好,六床的手术要十二个小时,我怕你吃不消。”
他这几天是有些透支“你昨天不是刚刚做了手术,你能吃消。”
“我休息了差不多二十四个小时了,当然比你的状态要好一些,你要觉得不好意思,等我下了手术,你请我吃个饭就好了。”阮晓棠微笑着说道。
“没问题,那……谢谢了。”
“跟我还说什么谢谢,行了,我先过去了。”
回到办公室,朱文卿就一头扎进了病历里,
而病房里的女人,细长的睫毛微微翕动了两下,
好痛啊,浑身都在痛,
她为什么这么痛,她这是怎么了?
她想动却怎么也动不了,
她是要死了吗?
好像这样的感觉,她经历过一次。
有小护士推开病房的门,进来为她换药,昏睡中的女人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的就睁开了眸子,
可她什么也看不到,是天还没有亮吗?
她想说话,喉头却干涩的厉害,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很虚弱,无力,像死了一半似的。
换好药水的小护士,准备离开,不经意往病床上扫了一眼,就看到了眯死一条缝的眼睛,
她不确定,病床上的女人是不是醒了,轻轻的拍了拍她露在外面的手“喂,你是不是醒了?能听到我说话吗?”
夏樱细长的手指动了一下,小护士赶紧握住了她的手“你醒了是吗?别急,我去叫医生。”
护士跑出了病房,紧接着,朱文卿就走了进来,
夏樱听得到声音,可是任凭,她怎么努力,就是看不见任何的东西,她是瞎了吗?为什么什么也看不见。
朱文卿伸手在夏樱的眼前晃了两下,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可以看见吗?”
夏樱什么也看不到,她着急,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
“别急,你现在看不见是正常的,你的头部受了伤,压迫到你的视神经了,别急,能听到我说话是吗?”
夏樱拼命的点头,可是眼前黑,让她很没有安全感,消毒水的味道,提醒她,她在医院里,可是她在哪家医院,她为什么会在医院,
她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你叫什么?”朱文卿问向病床上的女人。
她叫什么,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她叫什么?夏樱拼命的摇头,她不知道,她忘了,她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朱文卿预想过这个情况,但现在看来,她受伤的严重性,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一些。
“没关系,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也没关系,那是因为你的脑袋受了伤,短暂性的失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不要害怕。”
朱文卿试图安慰夏樱,也很可怜她,眼睛看不见了,脑子又受了伤,失忆了,真是挺让人心疼的。
夏樱挥舞着手,抓住朱文卿的袖口,紧紧攥着,“医生,你跟我说实话,我的眼睛什么时候,就可以看到了,还是说,你刚才说的都是安慰我的话,以后,我都是瞎子了?”
“不会的,眼睛一定会好起来的,只是暂时还不行。”
“我的眼睛一定会好是吗?”
一定这个词在医学上是没有,他不能保证什么,他只能保证给她最好的结果,“别太紧张了。”
她怎么能不紧张,眼睛瞎了,记忆也丢了,她到底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难道,她不比任何人来的迫切吗?
“医生,我能不能动手术?”
“理论上是可以,但,这个得看时机。”朱文卿如实说。
夏樱没有光泽的眸子,黯淡了下去,看时机的手术,还有希望吗?
“你也别灰心,至少你的记忆会在短时间恢复,或许明天,或许后天,这个我可以保证。”
“真的吗?”朱文卿的话,在夏樱的黑暗里,犹如一盏明灯,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是,因压迫你记忆神经的那块血块比较小,自体容易吸收。”
太好了,太好了,
哪怕现在眼睛看不到,至少,她可以知道自己是谁,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因为,我暂时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我就喊你的床号,九床,不介意吧?”
夏樱浅浅的摇了摇头“没关系的。”
“那好,你休息一下吧,我一会再来看你。”
“好。”
老天还不算太狠心,至少还会把记忆还给她。
有了希望,日子过的还不算难过,
她的眼睛看不见,护士把她照顾的很好,虽然身上还很疼,陆续的也好了许多,
大概又过了一周的时间,
她的脑海里慢慢的有了许多影像,
她猜想,是那些丢失许久的记忆,
她不急,也没有非要去想起,她好怕,她越是想记起,越记不起,
由着它,顺其自然。
苏城的春天,比邺城要暖一些,
到处花香鸟鸣,医院里也不例外,
虽然,她看不见,但可以闻到,也可以听到。
小护士把她搀到花园里,就去忙别的去了,
夏樱仰着小脸,晒着太阳,连身上也暖意融融。
“怎么样?”
好听的男中音,熟悉的在她耳边响起,夏樱的唇角微微上扬“朱医生。”
“我刚才去病房,护士说,你到这里来了。”
“是啊,阳光很好,我想晒晒太阳。”
“你恢复的不错,至少在我看来,皮外伤基本上没有大碍了。”
夏樱点头“是啊,多亏你们的悉心照料。”
朱文卿看着夏樱的侧脸,又仰头看了看太阳,“最近,有没想起什么?”
“模模糊糊的,再往深里想,就头痛,我就没再想。”
“不急,早晚会想起来的,这个并不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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