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苏璃月在芳华阁呆了许久。
许是怕她因为晚膳时候的事情与自己生了嫌隙,苏佐儒拉着她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她没再向往常一样,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反而使了一点小脾气。因为她知道越这样,苏佐儒越拿她当孩子看,心中对她的戒备也会越低。
果然苏佐儒不仅没有生气,还像往常哄苏静烟和苏菡芸等人一样,哄了她许久。她自然是见好就收,最后离开的时候,已然又恢复了惯常的父女情深,苏佐儒还叮嘱她最近几日也不用出来请安了,就好好地在院中养伤,待到脖子完全恢复了再出门。
这正合苏璃月的意,她就像是迎来了难得的假期,第二天一直睡到了巳时才从暖烘烘的被窝里钻了出来。
待到星儿伺候她梳洗后,刚坐下来享用早餐,霜儿便从外面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她一进来就着急地说道:“奴婢听韶年远的姐妹说,悦儿不知为何惹怒了三小姐,昨夜在院中罚跪时晕了过去,三小姐也不让人救她,一直到今晨了才让人拖走,她还说悦儿出气比进气多,只怕是不好了!”
“怎么会这样呢?”苏璃月闻言,洁白的面孔满是疑惑,“我记得你说过悦儿在那边也是最末等的婢女,一般是不能近身伺候的,怎么会惹恼了苏静烟呢?”
霜儿连连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啊,这悦儿怎地这样倒霉,竟碰不上一个好主子!”
想想悦儿的惨状,她就更是庆幸自己现在的生活了。
当初殷巧巧死后,落桐院的下人被发卖了一批,剩下的则分散到了其他的院子,大小姐趁机把自己要到了院中。可悦儿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大小姐出手前,秦茵先她一步,已经将人带去了韶年院。
“这事不对。”苏璃月眉头微蹙,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听说秦茵当时去落桐院转了一圈,只把悦儿一个人要了过去,初时她还以为是悦儿伶俐,招人待见,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样的,反倒像是秦茵把她带过去就像是要折磨她的。
这到底是为何?悦儿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苏璃月的大脑高速运转,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但就是捕捉不到。算了,眼下还是救人要紧。她收回思绪,对星儿吩咐道:“去把我让你保管的人参丹取来。”
星儿怔了怔,“小姐是要让悦儿吃吗?您不是说那丹药是集合了多种名贵药材,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吗?让悦儿吃了,是不是也太浪费了……”
眼见苏璃月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星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浪费两个字几乎轻不可闻。
但苏璃月还是听见了,她沉声道:“星儿,我再说最后一遍,这丹药本就是救命的,只要悦儿不是奸邪之徒,她就有资格吃!且当初毒蛇的事情,还要谢谢她暗中送信,我们做人不能没有良心的,否则同庄玲玉她们又有什么分别!”
她极少这样疾言厉色地说话,星儿的眼眶当即就红了,但还是乖乖地从橱斗中取出了一个瓷瓶。
苏璃月叹了口气,从她手中接了过去,递给了霜儿,“你把这个交给你的姐妹,让她务必偷偷给悦儿服下,一次一颗,一日两次,待到她醒了再连服三天。”
说着,她又从袖袋中掏出一些碎银子递了过去,“你那姐妹也是冒险行事,这些银子给她,也不算是让她白忙活。”
都说无利不起早,更何况还是这担风险的事,给些银子自是更妥帖些。
霜儿点点头,收好后又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
室内又恢复了安静,只隐隐地能听到星儿的抽泣声。苏璃月微微地叹了口气,戳了下她的额头,“你还有脸哭,你就忘了咱们在老宅里的苦日子里吗?那时候你不也盼着有人能帮咱们一把吗?合着现在自己个有能力帮人了,就不管别人了是吧?”
星儿吸了吸鼻子,瘪嘴道:“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也不是不愿意帮悦儿,就是有些心疼罢了。”
“好了,别哭了。”看她委屈巴巴的样子,苏璃月也心软了,拈起一块梨花酥放到了她的嘴里,“你要记得,以后能帮人时就帮一把,也别帮了人还絮絮叨叨的,做了好人还落埋怨,这又是何必呢?”
星儿嚼着梨花酥,擦了擦鼻涕和眼泪,嘟囔道:“小姐既是要帮她,为何把她要到咱们院子来?”
“你以为我不想吗?初时她刚到韶年院,我没摸清情况,不敢冒然行事。现在这情况越发地扑朔迷离,更须小心谨慎,若是人没要来,还惹了秦茵怀疑,那悦儿还能有命活着吗?”
苏璃月的面色又凝重了些,“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大宅子里让一个丫鬟消失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星儿把嘴里的梨花酥咽了下去,“那人参丹就那么几颗,这回能救了她,下回怎么办?”
苏璃月早想到这个问题了,但又一时想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遂起身在室内踱了起来,恰时孙妈妈端着一盆芍药花走了进来,只见那花开得甚好,还依稀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季节怎会有盛开的芍药?”苏璃月好奇地问道。
孙妈妈将那盆花放到案几上,笑道:“小姐过来摸摸就明白了。”
苏璃月走过去,探手摸了下,旋即明白过来,这是仿着真花做出来的假花。在现代时候见了仿生花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在古代还真是少见。
她好奇地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孙妈妈笑笑,“小姐定想不到,这是那韶年院的柳妈妈送我的,要说她真是个有城府的人,见大小姐受宠,便总借着与我同在宫中做过差事的理由与我结交。这不,这花据说是她宫中的旧主子赏了她两盆,她便送了我一盆。这样好的东西放我那里也是浪费,是以老奴就给小姐搬来了。”
韶年院的柳妈妈吗?
苏璃月眼底精光乍现,又思付片刻后,挽住了孙妈妈的手,笑道:“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这下还得麻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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