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行钧站起来,扶着门框往外走,摇头晃脑地说:“谁敢让我受着?我饶不了他……”
余母叹息,只当他喝醉酒说醉话,摆手说:“赶紧休息吧,多喝点热水,可别不喝水。”
余行钧脚步不稳,摇摇晃晃地上楼,到了卧室就“嘭”地一脚把门踹开。
吴念抬眼瞥他,皱着眉不说话。
余行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到她身边一屁股坐下,大着舌头吐字不清却没事人一样说:“老婆,我口渴。”
吴念自顾自地躺下,什么也没说。
他眯着眼睛,神思恍惚地说:“我是你男人,你男人喝醉了你都不能伺候伺候……我真是自讨没趣……你这么硬得心肠是怎么练出来的?真厉害……”
又说:“念念,你可怜可怜我吧……我之前对你怎么样你难道都不记得?要不是你……我想不明白啊……你怎么就不能去呢?你要是去了,怎么还会有这些事……你还躲,我都回来了你还躲……”
酒精地后劲儿渐渐上来,他只觉得头更晕了,衣服没脱鞋也没脱,一侧身就躺她身边了。
吴念一直静静地看着他,好半天才伸手推了他一下,他哼一声,再没有别的反应。
她轻手轻脚地坐起来,目光呆滞地盯着他看了好久。
他这时候糊里糊涂地喊了一声,拉住她的手放在嘴边蹭了蹭,皱着眉头极不舒服地又睡过去。
吴念把手抽出来,掀开被子下床,站立好久才弯腰帮他脱皮鞋,脱完鞋子蹲在床边想了又想,还是倒了一杯水搁在床头。
他早已经睡死过去,浑然不觉。她再没停留,开门去了隔壁客房。
……
都说情爱这事能让女人卑微到尘土里,陈可青以前觉得是因为这种女人太懦弱,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现在换到她身上,她才知道什么叫风凉话,什么叫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城市灯红酒绿,无论经济发展还是繁荣程度都比不上深圳,她觉得自己当初真是傻了,放弃大好地年华给他生儿子,后来又放弃大好地前程来这里,这里有他的羁绊,没有她的,就算是有也快要断了。
陈可青醉醺醺地从酒吧里出来,刚出门就有人跟过来,搂住她的腰扶她,把她往偏僻地地方带。
她意识还算清醒,知道对方是没安好心,心里有些怯,脸上却很强硬,扶着墙推开他,大声说:“滚!”
对方顿了顿,笑嘻嘻地说了句什么,手指不老实地在她腰上捏了一把。
她握紧皮包,举起来就往他头上抡,那人吃痛地叫了一声,握着她地胳膊把她甩到地上,而后骂骂咧咧,说她是“神经病”。
“捡尸”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对方愿意就是一夜性,对方不愿意如果勉强就是强女干,大部分人你情我愿只为喜欢寻求刺激,没几个真的有兴趣强女干进而承担法律责任。
陈可青被丢下,那人开车独自离开。
她的膝盖、胳膊肘因为挣扎被推到地上擦伤,酒精的力量因为疼痛退却,她才开始后知后觉地害怕。
她赶紧从小巷子里跑出来,站在路灯下抖着手给余行钧打电话,那边没有人接……
她不死心地再打,刺耳地女声机械地提示她暂时无法接听。
陈可青知道,这是关机了,不堪其扰,关机了。
她地眼泪啪嗒落下来,握着手机地手指有些泛白。
外面气温相当低,街道上门面紧闭,越冷越显得孤寂。她抱着膀子靠在路灯下面,不由自主想起来他白天那句话,陆陆续续又想起来他这几个月所作所为……何止这几个月,他从来都没让她真正安心过。
她又哭又笑,心里塞满前所未有地怨恨。
也不知道在路灯下面蹲了多久,东边渐渐升起鱼肚白,起初还笼罩着一层薄雾,没多久就慢慢晕红,有了几分鲜活。
她带着一身寒气,慢悠悠地往家里走。
路上行人渐渐多起来,陈可青地心还是暖和不起来,这一夜太冷了,把她都要冻透了。
大早晨就听见烁烁地哭闹声,他看见陈可青开门进来,咯噔咯噔地跑过去一把抱住她。
陈可青抑制住情绪,打起精神柔声说:“怎么了,宝贝?妈妈身上凉,快松手,让妈妈脱了衣服。”
“爸爸呢爸爸呢?妈妈也不见了……”
她亲亲他,“妈妈凉不凉?”
孩子摇摇头,伸出来胳膊搂住她的脖子。
陈可青换了鞋弯腰把他抱起来,冷着脸说:“爸爸很忙啊……”
说完顿了顿,故作轻松地说:“爸爸公司有事走不开,等他不忙了自然就来看你。”
“我要给爸爸打电话!”
陈可青忍不住,眼眶红红地说:“太早了,爸爸可能在睡觉,爸爸特别累……”
烁烁揪着头发天真地问:“爸爸怎么不来家里睡觉觉?”
陈可青哽咽了一下,抵着他地小胸脯哭起来。
他托着她的脸,满脸不解地问:“妈妈,你怎么了?”
她赶紧抹了一把泪,皱眉说:“……妈妈喝多了,头痛。”
说着松开他对厨房喊:“阿姨,你照看他一会儿,我上去洗个澡。”
阿姨擦着手出来,见陈可青满身狼狈也没敢多问,走过去把烁烁抱起来。
烁烁突然哭起来,断断续续地说:“爸爸爸爸,要爸爸……”
陈可青叹气,“把电话给他,让他给余行钧打电话。”
阿姨把烁烁放到沙发上,他却哭嚷着从沙发上爬下来,小拖鞋地上一只沙发上一只。
阿姨播了电话递给他,他憋着一口气,等那边接了,“哇”地一声哭出来。
余行钧愣了愣,赶忙哄:“怎么了啊,儿子?谁欺负你了?”
“妈妈喝酒酒,妈妈喝酒酒,妈妈一直哭……爸爸,要爸爸回来……”
余行钧狠了狠心,说:“爸爸走不开啊,好了好了,别哭了,哭得爸爸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让你妈接电话,乖,快去,把电话递给你妈。”
“呜呜……你不想烁烁……爸爸不来……”
“想啊,儿子,我怎么会不想你,我天天想你……爸爸这不是给你赚奶粉钱嘛。”
“我不喝奶奶我不喝奶奶……我就要爸爸回来。”
余行钧刚醒过来,还带着宿醉地不适,儿子这样他心里软的不行,忙不迭地答应:“行行行,我看看能不能去看你……快把电话给你妈,我给她说两句。”
余行钧等了等,才听到沙哑的女声传过来,他气急败坏地说:“别对着孩子这样,成不成?”
“对不起……刚才失态了……”
“你到底怎么了?儿子都被你吓坏了,你能不能养?养不了我带回去。”
“他是我儿子!”陈可青瞪着眼睛说。
“是啊,不过也是我儿子,你之前还时时刻刻提醒我是我儿子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撇下我再把儿子要走?你妄想!”陈可青说着眼泪就落下来,捂住嘴背过去身害怕孩子瞧见。
“你他妈别这么激动,儿子还在你跟前呢!”余行钧皱着眉提醒她,那边低低的哽咽声传过来,他沉默了半天才又说,“我没想过要把儿子要走,咱们俩谁带都行,不过,我儿子这辈子只能姓余。”
陈可青抹了把泪,嘲笑:“你的心操得也太远了,都想好我以后的事了?”
“你以后的事是你自己的事,我凭什么想?”
“是啊,是我自己的事……要不安生都不安生,你也别想安生!你等着,余行钧!”
余行钧穿上外套走到阳台,揉着太阳穴说:“冷静点行吗?”
“我没什么说的了。”陈可青一字一句地说,说罢就把手机挂了。
余行钧抿着嘴把电话打过去,那边响了许久才接,他阴沉着脸问:“你什么意思?”
“爸爸爸爸——”
是脆生生地童音。
余行钧顿了一下,语气缓和下来:“在呢。”
“烁烁好想爸爸啊,爸爸什么时候来呀?”
“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我听你的……那个,那个……你妈呢?我还有话没说完。”
烁烁捂住听筒嘀嘀咕咕地小声说话,余行钧还是听到细碎地声音。
似乎是在商量什么,她的语气很平淡。
等了好半天他才听儿子咯咯地笑说:“……妈妈说不想理你……妈妈还说她累了,要去休息……妈妈不理你我也不理你了!”
余行钧没心思哄他,揉着脸敷衍:“那怎么可以,你要是不理爸爸,爸爸会伤心死的。”
他又催了了半天,陈可青到底是没接电话,余行钧咬牙切齿地,一脚踹在阳台栏杆上,吴念细心照料地一盆多肉植物被蹭倒。
他拿着手机回屋,来回踱了几步,无意间看到床头上搁着一杯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倒的,水已经没有一点热乎气儿,不过他心里头却舒服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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