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一抿着唇。
她自然是看得到宝宝清澈目光中的好奇与期盼的，此时此刻，她实在开不了口否认。
可这一声“是”，她也太难说出口。
傅霆琛半跪在一旁，自然察觉得到许一一的迟疑，他面色未变分毫，只轻轻握着心心的手，缓声道：“宝宝不相信爸爸，爸爸要伤心了。”
心心闻言，看着许一一的目光便转过来落在傅霆琛脸上，大眼睛眨了眨，又是一弯，小手却从傅霆琛手中抽离，转而抓住许一一搁在被子上的手指，小声道：“妈妈不相信，心心就不相信。”
许一一心里一酸，伸出手去摸摸女儿细软头发，没等她再说什么，只见小人儿眼睛半睁半闭起来，不消片刻，似乎是又昏睡了过去。
两人都是面色一变，许一一直起身探看女儿状况，一边颤着声音轻唤：“心心！心心！”
傅霆琛挥挥手，门口立刻有人去找来了医生。
不一会儿医生过来，又检查了一番，跟两人道：“病人年纪太小，这段时间有些反复是正常的，只是之前我担心她语言行动方面恢复会比较慢，刚刚看她说话流利，倒是比平常同龄人还要清楚，值得多观察观察。”
许一一抿抿唇，问：“该不会是有什么后遗症？”
那主治医生微微一笑，一张俊朗的脸更添几分神采，道：“大脑是人体中最复杂的结构，这次手术是极为成功的，病人如期苏醒就是最好的证明，但上次损伤到底会造成一些什么后续影响，现在也不好断定，只能长期观察。”
这样的诊断下了，一时竟也让人无话可说。
接下来的两天，许一一直接住在了医院，心心睡睡醒醒的情况慢慢稳定下来，到第三天时就已经完全正常，医生此时也通知他们可以出院了。
祁如芸这几天也来过医院，只是面色一天比一天憔悴，即使见到醒来的心心时面上露了欣喜笑颜，也掩不住满腹心事。
特别是，见到许一一时，她欲言又止的神色实在太过明显。
许一一根本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顾念北的行踪已经被港城那边知晓，只是顾念北来的时候傅霆琛的人全程看得死紧，港城那边应该还并不清楚到底顾念北有没有跟她碰上面，又究竟有没有跟她交底。
所以，许致远很有可能又想让祁如芸来探探她的口风。
但，许一一等了三天，她也并没有开口探问任何跟港城相关的事情，只是细细的嘱咐许一一注意给心心准备的吃食，还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织了一半的毛衣，坐在床头一边陪着她们，一边织着花纹。
许一一心底微微松了口气。
傅霆琛自然也是每天都来的，也不知道他到底留了多少眼线在这边，心心醒着的时候总是能看到他在，心心睡着，病房隔壁就立刻变成了他的办公室，各色人等进进出出，医院竟也毫不干涉。
心心已经跟他混得眼熟，甚至在第二天，还主动要爸爸抱了抱。自然，为了避免妈妈吃醋，下一秒就返回了妈妈的怀中。
出院前一天，晚上睡觉之前，原本属于许一一的床头故事时间，也被傅霆琛直接取代，因为心心跟妈妈小声商量说：“今天讲的是大灰狼的故事，宝宝一个人听有点害怕，妈妈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听呀？”
妈妈要陪听，那自然是爸爸开讲了。
许一一坐在床头，怀里抱着女儿，偏头将脸贴在她的头顶，闻着她香香软软的气息，耳边是一贯清冽的那个声音，柔缓平静，讲着森林里那只可恶的大灰狼，欺负了可怜的小红帽。
窗外是夜色静谧，偶尔传来两声虫鸣。
她轻轻的闭上眼睛。
像做了一场天方夜谭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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