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把整个情况想了一遍,屋里面那个窸窸窣窣的声音极像是一群人在走路,而在门被撞开的瞬间,我也确实看到有一群人在围着我们。不对,准确地说这不是人,如果不是视线的原因,应该是一群鬼围着我们在看热闹。如果是这样的话,则那个“啾啾”“啾啾”的声音似乎也能解释了,就是他们看到高兴的时候,发出的笑声。可见整个过程都有阴人作怪,并且一定是黄玄龙授意的。
我想着想着就走到了村里面的卫生社区,这个卫生社区位于步山的东侧,背山面东,规模很小。我赶到的时候,一念已经醒了,脸上消了毒并且包扎了起来。他一看见就要坐起来,却被玻璃按了下去。
“看到黄玄龙了吗?”一念开口就问。
“没看到,不知道这个时候又躲哪里去了。”
一念一拳捶在床上,发出一声巨响,刚要开口骂,却因为脸上的伤,疼得嗷嗷直叫,不得已咬着牙慢慢说道,“我要见到他,非剁了他不可,竟然敢给我下套?”
我说得了吧你,你没把他怎么,倒是险些把我给废了。
“是吗?”一念反问道。
我忙摆了摆手,“打住打住,这事先不提,你先把伤养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我向玻璃使了个眼色,然后走了出来,玻璃会意得跟在后面。
“一念脸上的伤怎么样了?”
“问题不大,没伤到骨头,可能会留疤。”
“知道是怎么伤着的吗?”
玻璃把手摊开,说,“呶,就是这块石头,医生说是飞石打的!”
我接过玻璃手里的石块看了看,就是一念在路边捡到的那块,暗想一念太了不起了,在昏迷状态下被玻璃一路抗过来,手里竟然还攥这块石头。可是这块石头我分明是扔向了屋顶,并且还是卯足劲扔的,但是它怎么又回到了一念的手中,是石头落下来正好砸到了他吗?事情会有这么巧吗?另外,我还记得那块石头是扔出去好长时间,才带着一股风擦着我耳边飞了回来,然后一念就“啊——”叫了一声。无论从力量,速度还是方向上看,这块石头都不像是在作自由落体运动,应该是有人把它接住然后对着一念扔了回来,这样的话也能解释为什么我尽力往上扔,却没有发出打在屋顶的声音。
玻璃苦笑了一下,感觉这样的解释未免太苍白了,他认为人死后应该就是一团气,或者只是一个意念,怎么会接住飞石并扔回来,又不是僵尸之类有形的东西。但是他也给不出比较合理地解释,只是在我说完又加了一句,“以牙还牙”。
这句话很简单,却透露一个信息,就是一念打了三伏,并且打得面目全非,而三伏又是黄玄龙的弟子兼远方亲戚,黄玄龙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在为三伏报仇。看来黄玄龙是一个睚龇必报之人,不能吃一点亏,这也是他逃出来之后为什么选择与我们继续斗争的原因。这么做无非两种下场,要么他赢得最后的胜利,要么输得更多,和赌博一样充满风险。
“看来对于那些面目可憎的鬼怪来说,无形的东西似乎更令人畏惧,其实单纯就这些东西而言,可能并没有那么可怕,可怕的是人们太喜欢想象了。一念就是这么一个人,他的恐惧可能是源于自己的阅历和认知。黄玄龙也许真的在那间屋子里做了手脚,构成了一个阴气极重的环境,并派了一些东西过去,但是那些东西根本就不能对你们造成威胁,原因是他们都畏惧你。这一点黄玄龙心里最清楚,所以他营造了一个环境,目的是打破你们自己心里防线,一旦你们由于恐惧而造成精神波动太大,魂魄就有出壳的倾向,那么鬼才可以乘虚而入,使你们自相残杀。一念到底还是中招了,他输给了自己。所以——”玻璃把所以两个字的字音拉得很长,然后看了看我,我知道这个家伙长篇大论之后,应该要说重点了,所以我连忙集中精神,玻璃继续说道,“所以,我想相比于毛片,他会更喜欢黄书!”
我噗嗤笑了出来,对着玻璃肩膀打了一拳,“小子,真有你的!”
我们正笑着,屋后就传来了女人的哭声,不一会就见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微微有点发胖,从衣着上看,年龄应该不是很大,因为低着头走路,还用手擦着眼泪,挡住了脸,所以我们也看不出她的样子。她一边哭,嘴里一边骂道,“是哪个不得好死的打你的,出门被车撞,喝水被噎死的货,呜呜……一家不得好死!”
我和玻璃立即收住笑脸,面面相觑,不敢吭声。因为她这么伤心地哭着,我们还在一旁笑,搞不好捎带我们一块骂了。那个女人就低着头走了过来,也不看路,险些跟我们来了个满杯碰。
“哎呦!”那个女人吓了一跳,猛一抬头,直拍胸脯,也不哭了,自言自语道,“干嘛杵在这,想吓死人?”
那女人一抬头,我们才发现原来是一念的媳妇,我和玻璃连忙站直腰板异口同声说道,“嫂子好!”就差没敬礼了。
一念的媳妇愣了一下,看到是我们,也没说别的,就低着头哭哭啼啼进了屋。
她刚进屋就听见一念的吼声传了出来,“哭啥哭,我还没死呢!”然后就开始数落了起来,“我这样就是黄玄龙那个龟孙弄的,我到处围堵他,你可倒好竟然把他请回家了?”
“我也不知道,他自己上门的,说什么我们不和是因为有坏人作梗,谁知道就是那个混蛋,我找他去。”一念的媳妇一边哭,一边说。
“你给我回来,你一个娘们能办什么事,给我倒杯水!”一念又吼道。
我和玻璃都吃惊地互相看了看,感觉一念可以啊,这次竟然敢对他媳妇来狠的。玻璃伸头往屋里看了看,然后对我竖起大拇指说道,“霸气外露啊!”
我心想一念也只有这个时候神气了,估计回到家一关上门,就等着被训吧。我看出来了,其实他们两个人感情还是很好的,平时拌个嘴什么的都是小事情,真正到了关键时候,两人的情感才会体现出来的。
玻璃从身上掏出二百块钱,压在医生那里,让他帮忙给好好治疗,然后叮嘱一念注意休息,最后向我施了眼色,示意我走。我们刚走出门,就听见一念在屋里笑着说道,“来来来,老婆你坐这!”我和玻璃不由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我们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这个时候村子里的劳力基本都下地干活了,所以一路走来,只有几堆年纪比较大的老人坐在树下乘凉。我问玻璃,“时光可以保存吗?”
玻璃被我问得莫名其妙,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知道可能是我的表述有点问题,其实我是想问刚才在那间屋子里,听见孙大头的奶奶喂药的那段事。我忙解释道,“我想说,过去的一个画面或者生活片段,可不可以因为某种原因被保存了下来,然后在几十年后,在某一个角落里重新上演。”
我想如果不是经历这个事,自己是很难问出这么深奥的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好像在物理领域曾被大肆讨论过,而且理论上似乎可以,但是在实际中却很难形成这个必要的条件,也就是说现如今的科学水平构不成这里的“某种原因”。
玻璃低头不说话,看起来这个问题交给他是找错了人,他这个脑袋根本就不会思考物理问题,不过也可能是这个问题问得太抽象了,让他无处着手,于是我把这个事给他说了一遍。
玻璃听了说,“咱们去那边坐一会吧,有点热!”玻璃说的那边是一片树荫,树荫下面有一口井,在井的一边有一群老头正在打牌。这口井的直径在一米左右的样子。在压井尚未普及之前,村民经常过来担水,但是现在家家几乎都有了压井,所以一般人们就不会跑这么远来担水了。这口井的井水冬暖夏凉,并且非常清澈,所以夏天的时候人们就把西瓜放在蛇皮口袋里,然后把蛇皮口用绳拴着放在井水里冰,吃起来特别凉。
现在一群老头围在这里打牌,算他们挑对了地方。
玻璃一屁股坐了下来,挪了挪身子,把一个老头挤在了一边,因为井口就那么大一点,这一群人至少也有十来个,哪里挤得下。玻璃说,“你说的这个事,我倒是看到过类似的报道,你知道紫禁城吗?”
“听过,在电视上见过,怎么了?”
“你知道那里有些地方是不对外开放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没去过,你直接说事!”
玻璃一听我不知道就来劲了,坐直了上身子,清了清嗓子,突然又压低声音说,“我跟你说,之所以这些地方不对外开放是因为,是因为这些地方闹鬼,或者说这些是灵异的地方。”
紫禁城是灵异的地方?这个倒不好说了,按道理皇帝是九五之尊,加上朝堂是天地正气凝集之地,朝纲是天下正邪的准绳,再加上紫禁城大多数宫殿都是严格按照风水八卦建立起来,宫殿四周都有各种辟邪神兽,那些邪祟根本就无处安身,怎么还会闹鬼?
玻璃见我不信,于是说道,“有人说,在紫禁城的城墙边缘,每当遇到打雷的天气,就可以看见成排的宫女提着灯笼绕着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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