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回答:“是的,你妈妈患有晚期胃癌,现在需要立即动手术,不然会扩散到其他的地方。”
听完这句话,我一个踉跄,眼前一黑,就往地上倒了下去,但我没有倒在地上,季星年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我。
他低着头,我半弯着腰,他眼里的繁星光芒四射,好看极了。
我站起身,对他说:“走吧,回家吧。”说完走走出了医生办公室,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太过于沉重,我还没有勇气去消化它,更无法去接受它。
为什么这世上如此多的艰难困苦,要一次次地折磨着我与我的家人。
季星年跟着我走到门口,又拉着我坐在旁边的座椅上,他抚过我眼前凌乱的头发,又轻抚着我的头,带着安慰的口吻,对我说:“慕言,别害怕,一切都还有我在,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问问医生具体细节,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会医治好阿姨的病的,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请来国外最顶尖的医生来。”
季星年的这句话放佛充满魔力一样,我的恐慌以及担忧消失了一半,我对他点了点头,仰起头问他:“星年,我妈妈会没有事的对吧?”
季星年朝我温柔地笑了笑,又伸出手抚过我眼角的泪水,完后一把抱过我,轻拍我的后背,说道:“放心吧,没事的。”
他说完后放开我,走进办公室,又把门从里面给关上,良久之后,也不见他出来。
他给予我的向来都是最温柔的帮助,可是为什么,他是害死我爸爸的人的儿子,就这一个事情,足以让我不能背叛全世界跟他在一起,然而我却忘了考虑,他会不会背叛全世界跟我在一起。
正在我陷入沉思之际,妈妈和杨叔从走廊那边走了过来,我看到妈妈那慈祥又满是沧桑的面容时,我的情绪像是洪水一样,但我还是强烈地忍着,因为即使洪水再奔涌,我也不能让它出来伤害我爱的人。
我对杨叔低了低头,杨叔也朝我叫道:“方小姐。”
妈妈走到我的身边坐下,伸出手握住我颤抖的右手,她望着走廊那边的窗户,对我说:“慕言,妈妈的身体妈妈知道,你不要太担心了。”
在一刻,我的妈妈都还在担心我,我有何脸面去面对死去的爸爸,即使爸爸生前脾气很差,可是他从来没有让妈妈受过一点苦难啊。
我朝妈妈勉强地笑了笑,说道:“妈妈,没事的。”
妈妈点了点头,她似在回忆着往事,双眼无神,她对我说:“慕言,我终于快要去见你的爸爸了,带着这一生的亏欠与不安。”
这句话让我的心跌落到谷底,情绪瞬间喷涌而出,就在我即将哭出声时,季星年从医生办公室走了出来,一把拉住我的手,他的手很大很暖,有着无限的安全感,我硬生生地又把眼泪逼了回去。
季星年对我笑了笑,又对我的妈妈说:“阿姨,医生说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你看能行吗?慕言听你的意见。”
妈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季星年,又看了一眼我,低头看到我们紧握在一起的手,并没有回答季星年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是?”
季星年微笑回答:“阿姨,我叫季星年,是慕言的高中同学。”
妈妈“哦”了一声,随即又问道:“你结婚了吗?”
我惊讶于妈妈的问题,但是想了想,又突然想起妈妈并不知道爸爸的死亡原因,是季星年的爸爸造成的,而妈妈又或许感觉到她的病情很严重,在做着最坏的打算,把我托付给一个能被托付的人。
季星年有些意外,但还是如实回答:“没有,但是我有一个未婚妻。”
所以啊,我跟季星年之间的阻拦,不止只是一堵墙啊。
可是我又想着的是,季星年哪怕说个小谎言骗骗我的妈妈也好啊,这样她就不会再担心我一个人孤苦伶仃了。
妈妈原本有些激动的眼神,在听完季星年的话后瞬间失落了下来,她对季星年点了点头,轻轻哀叹了一声。
妈妈或许也替我感到悲伤吧,或许也替我伤心吧,因为这些年来,我心心念念的,都是季星年一人。
我想妈妈已经看出来我喜欢季星年了,不然她不会平白无故地还在知道病情的情况下想将我寄托季星年,在这世上,大概所有有女儿的妈妈,都想让自己的女儿能有所依靠。
我抬起眸子望向季星年,只见他眉眼间有着我看不清的黯淡,他是天上星,让我有着许多疑问和想要去探索的想法。
“不过,阿姨,”季星年正了正色,又对我妈妈说道:“余生我会护慕言周全的,不管我们以着什么样的身份相处下去。”
他说完把目光投到我的身上,一如第一次见面时,带着戏谑且坚定的眼神,一如久别重逢时那欣喜且深情的眼神。
妈妈的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她伸出双手握住季星年的手,似乎很是感动,却依旧有一些感动。
她对季星年说:“谢谢你。”
后来季星年安排了我妈妈住院,又联系了国外最有权威的胃癌相关专家。
我一直呆若木鸡地跟在他的身后办完住院手续,就连交费时都忘记了,季星年什么也不说地把所有的费用全都给交齐了。
“余生我会护慕言周全的”这句话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像血液一样,循环流至我的全身。
季星年啊,我到底该如何去面对你,该如何去撞破我们之间的南墙。
手术时间经过多方面的研究,主治医生定在了入院的一个月后,因为中途要准备手术器械以及药物化疗,又刚好那天季星年请的那个国外医生有时间来到中国。
我跟学校请了一个月病假,但学校不予批准,最后都还是沈紫槐出面才争取了两个星期的假。
其实我也很理解学校的想法,毕竟今年我带的是高三班级,一个月的假就相当于让学生失去很多真正的知识,而且换老师会造成很多影响。
这一个月是我最煎熬的一个月,我想了想还是把妈妈的病情告诉了给她,她或许早已经有感觉,又或许其实早就已经知道,她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反而是一副很接受的样子。
倒是很担心地看着我,我知道,她怕她没能挺过手术台走后,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生活在这世上,可我一直没敢告诉她,如果连我这一生,生我养我爱我的人都走了,我还怎么坚持下去。
我始终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顾靳遥和莫冷唐洛他们,毕竟他们已经很忙了,我没有必要为了自己的事情增添他们的烦恼。
顾靳遥自订婚典礼取消的那天后,他再也没有找过我,但跟我发了短信,告诉我他送他的爸爸妈妈回南镇了,对于他,不管怎样伤害我,我怎么也责怪不起来,就像他不管多么喜欢我,我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因为我跟学校请假,沈紫槐知道帮助我争取假期的时候了解到了一些原因,于是跟着季星年来到医院看我的妈妈。
我每次看到沈紫槐,内心都有一些感激,但最多的,内心总是会升起莫名的比较,因为她,真的很优秀啊。
她同季星年一样,为我妈妈的病情治疗忙前忙后,甚至资助了这家医院,进购了许多为我妈妈动手术的医疗器械及胃癌相关方面的药物。
我从来没有想过,当初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孩子,竟然几次三番地帮了我很多大忙,可是啊,我为什么偏偏就会对槐花过敏呢。
还知道这件事情的就是刘清清,因为她亲眼目睹了我的妈妈晕倒,她给我打过很多次电话,但都被我拒绝接听了。
我没有一丝责怪她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到目前为止,我不想再见到她了。
莫冷经常打电话给我,她虽然工作很忙,又要应付许多记者,但是她始终没有忘记我这个老朋友。
因为我跟学校请了假,又很少跟她聚在一起,她约我出去时我都要问她刘清清在不在,她看出一些不对劲,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莫冷这个鬼灵精怪的女孩,即使在电话中,她都能听出我的谎言,于是我就把我妈妈生病的事情告诉给了她。
她得知后带着唐洛马不停蹄地来看我,我是多么地幸运啊,遇到了如此众多关心着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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