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天吃了一惊,立即放开小影,对着空中来客施礼参拜:“臣云落天恭迎太子大驾。”
为首方面凤眸,明黄锦衣,腰悬日月唳龙佩的俊美轩昂青年,正是天帝次子昊飏,也是天界太子。他与大皇子昊睿的夺储之战一直是白热化状态,直到去年才终于险险胜出,成为太子,尽管如此,他对大皇子依旧相当忌惮和敌视。
而潺妃的大女儿云净楚,也就是云落天的姐姐,是大皇子昊睿的正妃,自然被太子昊飏视作仇敌。一见到太子不善的神情,云落天心头一紧,知道他此次前来,必不会有好事。
姐姐是大皇子妃,神寂陵势必会被太子看做支持大皇子的最大后戚势力,而设法加以打压排挤,甚至想要铲除。
昊飏微笑抬手,扶起云落天,淡淡扫了一眼他身边垂眸跪拜的小影,道:“抬起头来。”
小影不得不抬头面对着太子,昊飏冷笑着上下打量它一番,目光刻意在它平坦的胸口停顿:“你就是蛊惑我宝贝妹妹悦天意中人的小麻雀?真是让人失敬,要身材没身材,要体质没体质,不过就是长了一张邀人垂怜的脸蛋,你怎么就有这么大的魅力?可以告诉本太子你的媚人之术吗?”
云落天脸色一变,但他一向温和自持,极少对任何人动怒发火,当下强自忍耐着没有发作。
小影脸色一红,继而煞白,微微咬唇,低声答道:“请太子明鉴,小影只是世子殿下的一个小书童,并没有魅惑殿下,也绝不会影响殿下的姻缘。他与悦天公主会怎么样,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与奴才无关。”
“哦,是吗?”昊飏一声嗤笑,道:“如此最好,本太子奉了父皇的命,前来神寂陵宣读圣旨,你这小麻雀和云世子既然没有什么不该有的瓜葛,那就一起去帝宫里听旨吧。”
小影站起来,随着众神一起飞向九华凤阙的恢宏城门,心里隐隐不安。会是什么圣旨呢?它偷偷瞧了一眼与它并肩齐飞的云落天。
他眼神凝重,见它看他,微微一笑:“别担心,该来的躲不过,有些事,必须早日面对,做个了断。”
一行人很快到了肃穆宏阔的钦安殿,这是云落天代凤帝上朝听政的正殿,凤帝、天后、悦天、释冉、时越、潺妃、释妃还有与凤帝交情甚笃的十几位老神仙,以及神寂陵四大神鸟世家中的宗主,以及各位大臣都在听到鸣钟时,齐齐赶来迎接太子大驾。
除了天后和凤帝身份尊贵,辈分又高,不必下跪外,其他人,无不跪下听旨。
昊飏在凤帝宝座上端坐下来,示意随他前来的神官宣读天帝旨意,天帝旨意很客气,称赞云落天是他最看好的神界后起之秀,是神界未来的擎天玉柱,为示恩宠,特意将最钟爱的女儿悦天公主赐予他为正妃,可先举行订婚仪式,至于大婚之礼,要在三年后正式举办。
云落天早就料到父亲千年华诞之际,必定会是天帝给他赐婚之时,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此刻真正面对,依然不免震惊,手足冰冷。他看了父亲一眼,凤帝神色不变,微微颔首。
在此之前,父亲曾经问过他对悦天和小影的心意,他不支持,也不反对,只提醒他若执意坚守初衷,就必须承担相应的惩处,要经受生死难料的劫数。
看父亲此刻依然不干预他的抉择,听凭他自己应对天帝赐婚,稍觉心安,他最怕一意孤行会伤了父亲的心,当下郑重伏地叩首道:“尚请太子殿下转奏天帝,谢天帝厚爱,无奈云落天与悦天公主相处三百年,虽然自幼相识,相伴,但是彼此性情志趣不合,不曾产生两小无猜的情愫,实不能贸然领受帝恩,与公主订婚。有损公主颜面处,云落天愿接受任何惩处,以赎大不敬之罪。”
昊飏好整以暇的淡淡瞥着严辞拒婚的云落天,没有说一个字。
悦天则是脸色骤变,彻底死心。这些天,她一直惴惴不安,怕他会拒绝与她订婚,为此她寝食难安,不管时越如何讨好她,小心翼翼开解她,母后如何劝慰她,数落她,她都听不进去。
所有的不安,至此,都成为事实,一颗心碎裂成尘,她反而忽然出奇安静下来,抬起泪眼狠狠盯着云落天挺直的脊背,半响,仰天咬牙一笑:“表哥,你果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很好,且让我拭目以待,你与它,能有什么好下场!”
“悦天,请你原谅,若不能两情相悦,勉强在一起,其实也是对你的一种欺骗和残忍。”云落天没有回头看她,语气无奈却也坚定的说。
“哼,我不配与你两情相悦,不过,你觉得配得上你的那个贱畜,真的就能得逞吗?”悦天环顾了一下在场所有人,昔日冲动娇纵的她,忽然有些惊醒,岂能在这些人面前再说些毫无意义的负气话,徒增笑料?逼迫自己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狠话,她一拂衣袖,转身出殿。
走出钦安殿大殿门口时,看到外面石阶下与众多宫女侍卫跪在一起的小影时,一言不发上前,抬脚狠狠对着它胸口踢过去。
正自面临变身之痛,小影原本就全身难受之极,被她狠命一踢,更是痛的窒息,眼前一黑,一口淤血喷出,倒在地上。
“众目睽睽,你就会装可怜吗?”悦天咬牙冷笑,踢脚一下又一下,恶狠狠踢在它胸口。
跪在不远处的羽晨眼见小影已经昏死过去,公主还不肯罢休,竟然要将它置之死地,不由壮起胆子膝行上前,握住悦天正要踢下去的脚。
悦天大怒,俯身唰的抽出他腰间佩剑,斩向他的手腕。
羽晨立即放手,却不敢闪身躲避,只叩头道:“奴才无意冒犯公主,请公主治罪。”
“哼,本公主的脚也是你这奴才可以摸的?你以为你是云落天的侍卫统领,就可以随意欺辱本公主吗?”悦天恨恨道:“今天本公主就让你们这些奴才知道,什么叫天威不可冒犯。”
她正待一剑刺入羽晨胸膛,忽听身后云落天的声音响起:“公主,今天抗旨拒婚的是我,我自会接受所有惩处,还请你不要迁怒于我的奴才们。”
“在你心里,你身边随便一个奴才都比我这个表妹有分量,呵呵,我怎么今天才明白这一点?”悦天斜眼恨恨的瞥他一下,掷剑于地,一跺脚,狂奔离去。
时越闻讯跨出大殿,见悦天羞愤离去,向昊飏告罪一声,紧追上去。
云落天吩咐羽晨道:“将小影带回去,好好照看,不许它走出月季园,加强人手护它安全。不管今天我会承担什么罪名,都不要告诉它,让它安心度日。”
“是,属下遵命,请殿下放心。”羽晨抱起小影,快步离开此地。
安排好了小影,云落天转身回到大殿,跪下领罪。
昊飏的声音在大殿深处淡淡响起:“云落天,你抗旨不遵,藐视天庭,必须严惩,不过,念在你父子守护神寂陵有功,又是天后亲侄,暂不处死,先押入天牢好好反省,若有悔过之心,可酌情减罪。”
只是这种惩罚吗?众神仙都大感意外,凤帝和云落天相视一眼,也有些诧异。
以天帝对神寂陵的忌惮,还有昊飏对娶了凤帝长女云净楚的大皇子昊睿的嫉恨,这次他们父子俩应该趁机大加惩戒云氏父子,就算不处死云落天,也绝对会承受严酷至极的刑罚。
看着昊飏莫测高深的似笑非笑表情,云落天自知事情没这么简单,道:“罪臣云落天领旨,谢天帝和太子不杀之恩。”
“先不用谢我,本太子要在神寂陵待上几天,等候你的悔罪表现。”昊飏道:“若你诚心悔过,重新考虑与悦天的婚事,本太子会赦免你的罪,从轻发落,否则,只能处以极刑。”
“罪臣心意已决,请太子如实上报天帝。”
“心意是否不能更改,现在还不好说,来人,先送云世子去天牢悔过。”
昊飏一声令下,立即有侍卫过来押解着云落天去天牢。
凤帝始终神色平静,天后则是脸色阴沉,当昊飏挑衅的目光掠过她脸上时,她心底更是愤怒冰冷,却不得不强自镇定,迎着他的目光绽出一丝笑意。
昊飏的母妃出身一般,没有什么强大的后戚势力做靠山,然而,也正因为他背后没有外戚力量,天帝反而对他最为偏袒宠护,力排众议,最终将太子之位赐予了他。他的母妃,姿容也非最好,却一直都得到天帝偏爱。
再看看自己,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女儿,而且长年过着冷宫般的无宠日子,除了必要的节日和喜庆场合,天帝与天后必须同时出席外,她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天帝,更不必说他会踏足她的宫殿半步。而她,也不被允许擅自进入他的御书房和寝殿。
她都已经如此憋屈凄凉了,昊飏母子却还不知足,一心想让天帝废了她这个天后,扶昊飏母妃上位,成为后宫之主。
但不知这一次,借着云落天抗旨拒婚一事,昊飏会翻出什么风浪来。自己作为云落天的亲姑母,会不会被牵累进去,让昊飏母子借题发挥,伺机算计她。
看着昊飏来者不善的眼神,一直沉默着的冥界太子释冉心底暗自担忧,如果天帝要对云氏父子开刀,神寂陵必将大乱,到时候姑姑释妃肯定也会受牵连,他要不要强行将姑姑带走,带回冥界?
冥界势弱,一直处于神界和魔界的双重打压下,既不敢得罪魔界,更不敢不听从神界,处境一直很尴尬。
除非守护逝水三碑的三界第一神袛死神从永眠里苏醒,否则,冥界永远不敢在三界中独立。
可是,纵然没有死神的庇护,缺乏对抗神界的力量,释冉还是暗自打定注意,一旦情况紧急,他一定要将姑姑救出去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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