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的手指刚刚触碰到干姐姐手上的扇子,干姐姐立刻将手缩了回去,将扇子藏在了自己的身后,然后一脸冷漠地对我说道:“我自己来就好。”
我看着干姐姐面无表情的小脸,头一次惊慌地不知所措。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到干姐姐这么冷漠地对待自己。
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么?
“姐!”我哆嗦着嘴,轻轻叫了一声干姐姐,然后就闭上唇,没有再说话了,生怕说错了什么,得罪了干姐姐。
干姐姐沈倩倩听了我的呼喊声,只是依旧板着脸,继续用自己手上的扇子扇着炉上面的火。
我只能呆若木鸡地站在干姐姐的身边,看着干姐姐冒着虚汗,做着生火这样的体力活,心里面真是说不出的心疼。
看着干姐姐额头上不断滴在地上的,如豆大一般的汗水,我的心里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啃食过一般难受,而童年的记忆,也不断出现在脑海中。
记得自己还在村里读小学的时候,一天回家因为顽皮,打碎了干姐姐家的一只花瓶。
干姐姐当时看到地上的陶瓷碎片的时候,心疼地立刻大哭了起来,一边手上拾着地上的花瓶碎片,一边心疼地责怪道我:“张兴!你也太顽皮了!这花瓶可是我妈去世前留给我的!”
之后的一天,干姐姐就没有再和我说上一句话,看到我也只是板着一张脸。
后来,还是我主动向干姐姐道歉,说自己再也不顽皮了,还说以后长大了读好书,有出息了,一定带她出村看看城里的风光,她才原谅了我,还说不求以后长大能带她出村,只求自己能够读好书,在城市里找份好工作,不要再过这样的苦日子了。
经过那次之后,我在家里再也不顽皮了,也再也没干出让干姐姐伤心难过的事儿。
可是这次,干姐姐的神情,分明和十几年前的一模一样,肯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又惹干姐姐生气了。
我寻思着,自己没有做对不起干姐姐的事啊,一边在干姐姐的身边,打量着她此刻的表情。
看着干姐姐倔强地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煮着已经生锈的大铁锅上面的饭菜,心里面更加是心疼万分。
这城里的姑娘,从小到达衣食无忧,而我的干姐姐,每天在田里干完农活,又要回屋子里干粗重的家务活。
我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姐,你是生我气了么?”我站在干姐姐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轻声问她道,深怕问到她不开心的地方。
“你别站在我旁边,帮不上忙,就去田里干活!”
干姐姐依旧面色冷漠,还透着隐隐约约的不耐烦的情绪。
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干姐姐对我没有耐心,心里面着实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特别地疼。
但是,我还是听了干姐姐的话,将自己的身体,挪到了角落。
就这样,我呆在角落,呆呆地望着面色苍白,却依然美丽动人的干姐姐,心疼地瞧着她粗糙的小手,心里面各种不忍。
“张兴!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今天我们的田地,都被胡即天给毁了,你还不多去田里种点菜!还是你以为,给胡即天卖命了,什么都不用愁了?”干姐姐沈倩倩的话里,意外地透露着讽刺。
敏感的我,一下子就听出了干姐姐话里的意思,难道她是因为我今天在胡即天那边说要和他合作,而生闷气不理我么?
“姐,我一会就把田给重新种起来。”
我听话地对干姐姐保证道。
“姐,你是不是......因为我今天说要和胡即天合作的事情,生闷气呢?”
我还是忍不住,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正在用筷子,熟练地翻滚着铁锅中的食物的干姐姐,听了我的一番话,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然后,她将自己的视线,从锅移到了我的身上,然后定定地看着我。
接着,她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地问我道:“张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为了钱,去出卖你的人格,给这种恶霸当走狗?!”
“姐!”干姐姐的话,就像一根无比锐利的针,把我的心,刺地伤痕累累,于是我立刻开口反驳干姐姐道。
“别喊我!我记忆中的张兴,有骨气,有勇气,是个男子汉!就算再苦再难,他都不会为了钱,给坏人求饶,更不会当坏人的走狗!”
干姐姐看着我的眼中,布满着浓浓的失落和不解。
“张兴!你变了!”
干姐姐话音刚落,我的心,立刻疼了起来。
“姐!我没变!你误会我了!”
我绝望地大吼起来。
如果连干姐姐都不信任我,都误解我的话,那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干什么?!
“你就是变了!”干姐姐一边摇着头冲我大喊道,一边气愤地将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我心痛地看着地上,被干姐姐摔落的筷子。
这还是干姐姐因为和我生气而摔东西,看来她今天真的因为我要和胡即天的事情,而愤怒不已。
“姐!你怎么能这样!你都还没听我解释,就定我的罪状,未免也太不讲道理了!”
我心里也是委屈地很,明明是为了保护干姐姐而违背了自己一贯的原则,去向胡即天提出合作,最后反而落地被干姐姐误会的下场。
干姐姐听了我的话,看着我眼眶中的泪水,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就被不忍所取代。
“张兴,你有什么想解释的,我会耐心地听完的。”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毕竟是个男人,干姐姐怎么也不忍心,看我掉眼泪。
我听了,立刻用鼻子抽泣了一下,将本来快要多眶而出的泪水,给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姐,那个胡即天刚刚明明就是想强暴你,你为了我才去他那里求的情,我一时情急,便想出了那个法子。”
我低着头,对干姐姐小声地说道,样子活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干姐姐听了我的话,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然后急忙问我道:“张兴,你什么意思?你不是为了创业,才和胡即天合作的么?”
我听了,立刻摇了摇头,对干姐姐实话实说道:“姐,我哪里是为了创业,才和那个恶棍合作的?你看他今天是铁了心的要把你强暴了,还想找人把我打残了。我当时看着被胡即天抓住的,一脸绝望的你,心里面就在想,反正我在这个村也找不到工作了,创业又没有资金,如今又害地你为了我要忍受这种莫大的屈辱。还有,如果我被胡即天那帮狗腿子打残废了,以后谁照顾你啊?所以,我脑子里,就立刻蹦出了这个念头。第一,我想胡即天这么贪婪的人,应该会顾及到我还有利用价值,不伤害我们两人,这样我们还能有点太平日子可以过过。第二,我也想利用一下胡即天,扩充一下自己的人脉。”
干姐姐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却是个聪明人。
听了我一番话,她突然恍然大悟。
原来,我是为了她,才提出和胡即天合作的。
将事情彻底理顺了的干姐姐,脸上不禁露出了愧疚的表情。
“张兴,这次又是因为我,你才......我连累了你。”
看着干姐姐眼泪汪汪的样子,我身为男人的保护欲,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我二话不说,还没经过干姐姐的同意,就伸出了自己的手,将柔柔弱弱,纤细清瘦的干姐姐,轻轻地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然后用自己的大手,抚摸着她细滑乌黑的长发,在她耳边轻声地对她说道:“姐,是你把我养大,是你供我读书上学,是我当了你十几年的拖油瓶,也是因为我,你才会去向胡即天求情。我,才应该说那句,对不起!”
被我抱在怀里的干姐姐,听了我的一番话,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一颗颗地掉落在了我的胸膛上。
我感受着胸膛上的潮湿,将怀中柔弱的干姐姐,抱的更加了紧。
“姐,我不要你受苦,我不要你受累。我张兴,发誓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我对怀中的干姐姐发誓道。
干姐姐感动地抬起了自己的小脸,睁着红红的双眼对微笑着说道:“张兴,我相信你!可是,这胡即天绝非善茬,我怕你会被他算计!”
“姐!我也不是什么傻子,胡即天这种败类,当初就是勾结了村支书,垄断全村唯一的鱼塘和河流,才富裕起来的。这种暴发户,能有什么诚信可言?!”
我咬牙切齿地对怀中的干姐姐说道。
一想到多年来,胡即天这个恶霸在村子中干的欺男霸女的坏事,心里面就恨地痒痒的。
“张兴,凡事多长个心眼,千万别被人坑了!”干姐姐还是不放心地嘱咐我道。
果然,世界上最关心我的人,除了干姐姐,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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