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宜奴的父亲本是扬州富商,年初经商从杭州返回时被贼寇劫杀,母亲为此一病不起,家中遭此变故,小妾竟卷走家中钱财,又设计将她卖入青楼,因样貌美若天仙,被推去选扬州花魁。
她从小就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可以说是才艺双绝,一路过关斩将拿下了扬州花魁的称号,同时也有了回家的机会,谁知母亲早已去世,心如死灰之下投河自尽,恰好被来扬州的关雪梅和牛三救了。
你想想,原本出生富家,是受万般宠爱的千金小姐,先是被亲人设计卖入青楼,几经辗转来到汴梁,身子又给人看光了,试问谁能想得开?
可意外就是意外,是不可控制的。
要怪就怪天意弄人。
但江晨不愿意看到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子为此而变得意志消沉,甚至走向死亡,便道:“一会我去看看她。”
关雪梅应道:“那就麻烦江公子了。”毕竟封宜奴是她花大价钱才买回来的,不能就这么失去了。
而江晨则是一直磨蹭到了下午才去到封宜奴的房间,主要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不知道要如何谈,需要先思考一番。
环儿开门见是把自家娘子弄得郁郁寡欢的江晨,气鼓鼓的道:“你来做什么?”
江晨摸了把鼻子,道:“我来看看封娘子。”
环儿挑眉道:“你还想把我家娘子怎样?”
江晨无奈道:“你误会了,正所谓心病终须心药治,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想,我应该能帮你家娘子解除心结。”
环儿立马变了个脸,激动道:“真的吗?”
江晨点点头。
环儿让开,道:“那你进来吧。”
江晨走进房间,几步穿过屏风,看到了封宜奴。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顺着花窗进入房间,晚霞映红了天,也映红了脸。
江晨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就是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刻画的扬州姑娘林黛玉:两弯似蹙非蹙柳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像,真的像。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的去看封宜奴,这张脸太完美了,吊打现代各种的网红脸、修图脸、美颜脸。
片刻之后,江晨收回目光,嘱咐环儿道:“待会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要插话。”
环儿疑惑的点点头。
江晨走到封宜奴的旁边,一只手搭在窗台上,道:“这里虽是三楼,但正下方有几棵小树挡着,要跳的话,得换个位置才行,万一死不了,弄成残疾就可怕了。”
封宜奴抬起头来,看到是他,一时间委屈、怨恨、无奈……诸多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环儿听得咬牙切齿,心道:再等一句,要还是这样的话,就把他给轰出去。
江晨接着道:“我的家乡有句老话,叫做好死不如赖活着。”
封宜奴脱口道:“公子是特意来嘲笑我的吗?”
江晨看着她的眼睛,非常真诚的道:“我再次为那天的事情道歉。”
封宜奴怔怔了半晌,旋即伏在窗台上,全身抽搐,一声声压抑的、悲伤的哭声响起,像雨疾,似风鸣,撕心裂肺。
江晨舒了一口气,哭出来就好了,把积压在心里的情绪发泄出去。
一旁的环儿也低声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哭累了,也可能是想开了,封宜奴止住了哭声。
江晨轻叹一声,道:“饱受人生的折磨,死都不怕了,还怕活下去吗?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常想一二,不思八九,事事如意。”
封宜奴抬起头看他,那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点点泪珠,脸上两条泪痕还未干,问道:“公子一直是这样乐观的吗?”
江晨一笑,道:“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封宜奴眼睛里面露出了一丝光彩,道:“公子放心,在鬼门关走过一回之后,小女子已不再会有轻生的念头了。”
好了,皆大欢喜。
江晨没有久待,从封宜奴的房间出来之后,摇头一笑,自言自语的道:“看来我还真是深得老李头聊天鬼才的真传,这样都能解救一个迷茫少女。”
汴梁的黄昏,笼罩在一片金黄之中。
心情大好的江晨决定出去走走,穿越到这里有几天了,一直还未离开过花满楼。
倒也不是害怕,而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
————
汴梁。
北宋京城,也就是后世的河南开封,乃八朝古都。
江晨虽去过横店的清明上河图景区,但不如亲眼看到真实的汴梁城来得震撼。
汴梁内城和外城加在一起纵横百里,城里人口早已经突破一百五十万。
出了甜水巷就是马行街,汴梁城最为繁华的几条街之一。
两边店铺林立,各种招牌和幌子以独特的样式高挂着,在阳光下甚是显眼。
街市之中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有,买卖声、喧哗声嘈杂震耳,热闹至极。
沿街行走,目睹一幕幕的震撼,刹那间令江晨感到些许激动、欣喜、迷惘……
他惊叹之余,不禁想起《四大名捕都丧尸》里面用到的一首诗:“锦石倾欹玉树荒,雪儿无语恋斜阳。百年花鸟春风梦,不是钱塘是汴梁。”
诗刚念完,一个带着些许赞赏的声音自后方传来:“好诗,好诗,没想到京城中,还有像我这般有文采的青年才俊。”
江晨转身一瞧,是三五个精神小伙。
说话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面色红润,身体微胖,长相有那么三分俊气,穿着非常华丽,披一袭红色刺绣锦袍,鬓边插着一朵石榴花。
这穿着打扮也太踏马骚包了。
江晨忍不住想笑。
牛三一见这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青年男子一说话,边上几人也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
“衙内太抬举他了,京城之中,谁人能与衙内相提并论?”
“对对对,衙内一出手,他这几句诗必将黯淡无光。”
“是啊,今年的中秋诗会,衙内定能夺魁。”
……
江晨断断续续听了几句,甚是无语,这马屁都拍上天了,怎么?想要去跟太阳肩并肩。
青年男子倒是很享受这些跟班的阿谀奉承,脸上写满了得意。
他伸手拍了拍江晨的肩膀,略带惋惜的道:“回去多多努力看书,要是实在追不上我,那就放弃,不丢人的。”
江晨嘴角抽动,这人难道是汴梁城的逼王?
青年男子瞥见一旁的牛三,“咦”的一声道:“你不是花满楼的那谁吗,听说关老鸨去扬州买了个花魁回来,怎么不见开门营业,让本衙内去品鉴品鉴。”
衙内?莫非是那高衙内?
江晨眯起了眼睛。
牛三回道:“衙内,我们花满楼还在整顿中,具体什么时间重新开业,我也不清楚。”
青年男子眉毛一挑,骂道:“关老鸨做事真是磨叽,有钱都不会赚。”
这时他身旁一人开口提醒道:“衙内,时间差不多了,去晚了抢不到好位子,唐行首今儿唱的可是新曲。”
青年男子眼睛一亮,连声道:“走走走。”
一行人快步离去。
江晨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几人,问道:“他便是高俅高太尉的儿子?”
牛三点点头。
江晨又道:“有点意思,你跟我说说他的情况吧。”
青年男子名叫高尧辅,人送外号“高衙内”,是高俅百分之百的亲儿子,不是《水浒传》中所写的螟蛉之子,而且性格也有所差别,虽然同样喜欢以权势压人,常日流连忘返于青楼,但并非无恶不作,无陋不为的人。
江晨听完牛三的介绍,心想花满楼地处势力复杂的甜水巷,经营路上困难重重,或许可以好好利用下这个高衙内。
在他思考之际,恰巧路过一个小摊,忽觉一阵凉风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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