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彤一见他就红了眼眶,匆忙放下咖啡就跑了。
宋镇也没去追,等跟朋友聊完,他才去跟人打听,然后在后厨找到了她。
姜彤很不好意思,开始还躲着,最后在宋镇的追问下才哭着把自己的遭遇说了。
宋镇把自己微信里的钱都转给了她,让她赶紧买票离开这里,别在京都混了。
他回去后把这事儿跟宋妱说了,宋妱一个劲儿骂他傻。
以前,姜彤把他当备胎,现在又上赶着给人送钱,她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一个弟弟。
宋镇却说:“姐,你别生气了,谁还没有个糟心的初恋呢。我给她的钱也不多,我起码对得起我自己的心。想想你当初跟肖君澜,还供人家上学呢。”
宋妱吓得赶紧去捂他的嘴,肖君澜虽然调到了地方当检察院长去了,但在这个家里还是不能提他的名字,否则韩远煜要疯。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和弟弟也够倒霉的,都遇到这样的极品人渣。
等韩远煜回来,宋妱就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还问了姜彤的情况。
宋妱还在休产假,韩远煜不愿意拿这些事儿来烦她,简单的跟她说了一下,让她别操心。
宋镇是个男孩子,要长大的时候需要他自己,光靠别人怎么行。
宋妱也赞同他的话,因为宋镇提了肖君澜的事,宋妱今天就对他格外好。
韩远煜舒服过后,自己倒是想起那个姜彤来。
虽然这案子是反贪那边办,但他是干刑侦的,总觉得这里面有人在推波助澜。
但是这个人又非常高明,给了一点影子却无处伸手去抓。
他忽然想到了傅寒川,他竟然是认识姜彤的。
大舅好像对这些事儿很上心,为什么呢?
他正想着,家里的小王子小公主又哭了,他就什么都忘了,赶紧去照顾他的孩子。
陈国新等人的案子虽然一时在京都掀起风波,但很快就被别的风闻给代替。普通人各过各的日子,偶尔只把这些事当笑谈罢了。
天气入秋,隋唐生了一场病,倒不是什么大病,就是风寒许久不好,他竟然萌生了退意,想要办内退。
其实离着正式退休还有半年的时间,他这样做退休工资和各种福利会减少很多,虽然隋家不在乎,可家里人都不同意。
最关键的是上面还不放,最近官场动荡很大,他这个位置还没选出人来接替。
隋心的公司渐入正轨,她工作着心情好,人都胖了,跟傅寒川也如胶似漆。
只是她跟赵子云的那些事儿却一直如影随形,随着她的知名度提高,总有媒体出来说两句,还从各种渠道挖到了她和赵子云的照片。
甚至有家媒体写了一篇文章,如果你是隋大小姐,会先择温柔如水的竹马,还是冷酷成熟的上门女婿。
这个文章竟然找来了傅寒川和赵子云的照片,当天就上了热搜。
有人说赵子云,有人说傅寒川,还有人说选择是小孩子做的事,大人是俩个都要。更有的直接说,隋心滚开,这个男人归我,PS,我是男的。
这样热的国民讨论度,想要低调都难。
傅寒川冷眼看着,倒是也没什么反应,闹着闹着就到了中秋节。
隋心公司的福利不错,中秋节一人一个月饼大礼盒,另外微信转账五千。
傅寒川律所也就是月饼茶叶,外加500块的奖金。
他跟隋心开玩笑,要去他们公司。
隋心给他讲道理,“你看我们公司固定员工才几个人,那些兼职模特儿也就一人一盒月饼了事。”
“那也说明你们公司利润高。”
隋心算了一下,确实,公司才开业多久,已经盈利,而且是个不小的数目。
傅寒川掰开一个五仁儿月饼,“看来,我真要靠你养着了。”
隋心逗他,“那也不错呀,你这身材要是训练一下,做个男模绝对可以。不准吃五仁月饼,难吃死了。”
傅寒川看着月饼里红红绿绿的东西,“心心,在我小时候,这样的月饼也吃不到。”
“那你吃什么呀。”
“我妈自己做的,用猪油和面,里面放上花生芝麻晒干的橘子皮。现在想想,那才是最好吃的月饼。可是那个时候我偏偏爱闹脾气,想要吃人家买的盒装的。我还偷了妈妈准备去买药的钱,买了一盒月饼在外面吃完才回家,就是这种五仁的。”
说着,他把月饼塞到嘴里,机械的咀嚼着。
隋心看着他艰难的动作,想他嘴里的月饼一定是苦涩的。
她从来都没听他说过这些,现在想想他小时候一定过得很苦。
“你家爸爸不是在外面工作吗?为什么还会这么苦?”
是呀,他本来是不会那么苦的。
他也生活在城里,可爸爸去做了卧底,怕被人发现,就把他和妈妈给送到了偏远的乡下去。
妈妈不会种地,只能去给人打零工,日子过得很苦。
当时爸爸说,最多三年,三年后他会加薪升职,把他们带到城里,住高楼大厦,上最好的学校。
可是最后,他们连他的尸体都没见到。
如果他是烈士,他们母子就能得到照顾,可偏偏他是连个坟头都没有的叛徒混蛋。
就算后来有隋唐的收养,就算他跟他保证,他爸爸是个英雄,可那有什么用?
没人承认,甚至连死去的妈妈都不信。
隋心看到了他眼里的泪水,伸手抱住了他。
“寒川,我们回家去看看爸妈吧。”
傅寒川愣住,“你想去?那里现在也不发达。”
“正好借着小长假,我陪着你。”
听说俩个人要回傅寒川老家去扫墓,隋唐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还说要不是自己身体不好,就和他们一起去。
隋妈妈也没反对,横竖几天的事儿,中秋节年年过,孩子也天天在自己身边,回家扫个墓也没什么。
隋心还是第一次跟傅寒川一起出门,有点小紧张。
傅寒川安慰她,“虽然那里不发达,但我们住在县城里,总归热水器大床房是有的。”
她靠在他肩头,“跟你一起我不怕苦,就是觉得没脸去见你爸妈,我连孩子都没……”
傅寒川眸色一凛,捂住了她的嘴巴。
“心心,我不是说以后不要再提了吗?都过去了。”
隋心点头,“寒川,我要是早发现你的好,该有多好。”
傅寒川捏捏她的小鼻子,“现在呢,终于发现了吗?”
她点点头,“嗯,我觉得你是世间最好的男人。”
傅寒川在心里冷笑,隋心呀,你说这话不觉得亏心吗?难道你不是跟赵子云说他才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你们就等着稳住我,等找个机会弄死我好在一起。这可真是现代的潘金莲与西门庆呀。
隋心先跟着傅寒川坐飞机,下了飞机后傅寒川跟当地的朋友借了一辆吉普车,开了一百多公里才到了他说的那个小县城。
要是以前的隋心早就苦不堪言,可现在她工作中也练出了吃苦耐劳,一路上还替傅寒川开车。俩个人甜甜蜜蜜恩恩爱爱,跟旅行一样,特别开心。
到了小县城,不繁华,但也没特别落后,至少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傅寒川也没住宾馆,他带她去了一所小别墅。
这也是他跟朋友借的,这些年傅寒川走南闯北,人脉积累的不少。
俩个人洗完了澡累瘫在床上,明明体力跟不上,可隋心很想要他。
俯身过去亲吻他的喉结,俩个人好几天没做了,她想的厉害。
傅寒川开始是被动的,隋心亲吻了半天都觉得他淡淡的,以为他要到家了没心情。
这么想想好像自己也不应该,她躺了回去,要盖上被子。
傅寒川却压了过来,狂风骤雨一般擭住了她的身体。
那一晚,她又像回到了路上,在颠簸的车里,在那些曲曲盘旋的山路上,两边都是峭壁,她唯有抓紧了他,跟上他的节奏才能安全……
第二天,秋高气爽,人也精神百倍。
傅寒川起的早,今天要带她去山上祭拜父母。
昨晚他要的狠,隋心早上起来的时候双腿还打颤,他有些担心,说要不改天。
隋心知道他心里很急,就摇摇头,“要是我走不动了,你就背着我。”
傅寒川亲了她一口,“好,我背你。”
车子开到了山下,他们要爬上去。
傅寒川体力好,拿着所有东西,隋心就算空着手,还气喘吁吁。
傅寒川取笑她,“你这回家要锻炼了,做的瑜伽什么用都不管。”
她白了他一眼,“谁说的,我身体有多柔韧你不知道吗?”
傅寒川当然知道,隋心是学舞蹈的,本来身体就练的比一般人软,这些年又勤练瑜伽,什么高难度的姿势都敢尝试,傅寒川从她这里可是得到了不少好处。
不过想到今天要来扫墓,隋心觉得说这种话不好,忙双手合十,求他的爸妈不要怪罪。
傅寒川看着她又黑又浓眉的睫毛,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了半山腰的公墓,隋心身上的运动服都要湿透了。
傅寒川抿着唇,下颌紧绷,哪怕身上的肌肉都绷起来。
“心心,这就是我爸妈。”
他拉着她,来到了墓碑前。
墓碑上,有女人的照片,却没有男人的。
傅寒川跟照片里的女人很像,都有一双细长的凤眼。
“爸爸怎么没照片?”
傅寒川看了她一眼,“那是因为他不配,他们说他不配。”
“胡说,我听我爸爸说,你爸爸是个大英雄。”
傅寒川空洞里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他不是,他是个懦夫,为了那些不能当饭吃的信仰和正义,把老婆孩子扔在这山沟里,最后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他算什么丈夫算什么父亲,他不配!”
男人说着,忽然双膝重重的砸在泥土里,他俯身,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抠着面前长着荒草的土地,似乎要把所有的愤怒和不甘挖掘出来。
隋心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他,这么的颓丧、愤怒、又暗黑。
这样的他,让她很害怕。
愣了愣,她看到傅寒川的身躯在颤抖。
低低的哽咽响在风里,就像一只被伤害了的幼兽。
她咬紧了唇瓣,忽然不怕了。
她是理解不了他的痛苦和愤怒,但是她想去抚慰。
她也跪下,抱住了身边的男人。
“寒川,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傅寒川把唇都咬破了,却也无法阻止哭声越来越大。
爸,妈,我终于让那些害了你们的混蛋得到了惩罚。再过不了多久,你们也许就能看到他们了。
秋天的荒野,风吹过了树梢吹过了野草,也吹在相拥的男女身上。
“寒川。你不要怕,你还有我,以后我们会有孩子,我们会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我会永远陪着你。”
这是女人对男人的承诺,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太晚了,太晚了。
刚刚还好好的天气,忽然就阴了起来。
傅寒川平复了难受的心情,对隋心说:“我们下山吧,别下雨。”
隋心点点头,她一步三回头,暗暗对傅寒川的父母说:“爸妈,我会好好照顾他。”
让人想不到的是,即便是秋天,这雨也是说来就来,雷声滚了几次,倾盆大雨就到了。
俩个人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隋心给浇透了,冷的要命。
她看到前面的大树,“寒川,我们去树底下避避吧。”
傅寒川拒绝,“你没学过打雷天不要到树底下吗?”
她咬唇,“可是我冷,我走不动了。”
“来,上来,我背你,我们必须尽快下山。”
雨水浇到隋心嘴里,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傅寒川把她给背起来,一步步艰难的往山下走。
大雨滂沱天色阴暗,给他们下山的路带来了无限困难。
看着他一步步艰难的跋涉,隋心于心不忍。她大喊:“傅寒川,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不用,你走的太慢了。”
雨水顺着他坚毅的脸庞一直往下淌,很快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腾出一只手去抹脸,却给隋心紧紧抓住。
她给他把手挡在额前,声音带着哭音儿,“行了,我们赶紧走,我害怕。”
“有我在,你怕什么。”
她不回答,只是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
傅寒川扪住她的屁股往上托了托,大步往下走。
他这个人方向感很强,一般都走错路。深一步浅一步。
雨来的急去的也快,走了一会儿就变小了。
傅寒川松了一口气,刚要说话,却不想一脚踩空。
他暗道不好,这里不知道怎么竟然出现了一个大坑。
原来,这里被上坟的人挖的,你一下我一下越来越大,后来夏天长了很多草给掩盖住了,他们初来乍到没注意,给着了道。
坑子不深,但是坑底全是石头。
俩个人滚到了坑里,隋心压在傅寒川身上。
傅寒川闷哼一声,感觉头部疼痛难忍,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隋心在惊吓过来,赶紧爬起来。
“寒川,寒川,你醒醒。”
傅寒川双眸紧闭,并没有回应。
隋心吓坏了,她摸摸他的鼻息又摸摸他的胸口,有呼吸有心跳,那应该没大事。
“寒川,寒川,你快醒来,我害怕。”
傅寒川面色苍白,连嘴唇的颜色都失去了。
她给他掐人中又按压胸口,趴下给他人工呼吸。
许久,傅寒川终于发出一声呻吟,人醒了过来。
“寒川,寒川,你看到我了吗?看看我。”
“心心,别哭,我没事。”
隋心扶着他坐起来,一摸他后脑,发现手里全是血。
可能惊吓太多,她反而镇定下来。
小心的扒开他的头发看,原来脑后给磕了一个大口子,还在汨汨流血。
隋心拿手给堵着,“寒川,怎么办?对了,手机,我们打电话求助。”
傅寒川疼得眼前发花,虚弱的嗯了一声。
隋心从衣服里拿出手机,因为有防水功能,并没有问题。
等她解锁后,却发现没信号。
她不停的变换着方向,可无论转到哪边,一点信号都没有。
她急哭了,“这是什么地方呀,怎么连信号都没有?”
说完,她又去摸出傅寒川的,当然结果还是一样。
傅寒川虚弱的说:“心心,你爬上去,去求救。”
隋心左右看了看,沟子不算深,上去也不难。
但是她爬上去要多久才能下山回到县里,万一他失血过多坚持不住怎么办?
“寒川,你听我说,我们要走一起走,我不放心留你下来。”
“心心,我头疼,我走不动。”
“不要紧,我背你。”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傅寒川身高183,体重73公斤,她才50公斤,平日里娇娇弱弱,怎么可能。
“心心,你听我说,你背不动我。你先走,我能照顾我自己。”
要是他磕伤腿什么的隋心还能信,可他碰伤的是头,万一在昏迷过去,这荒郊野外的可就完了。
她咬咬牙,“傅寒川,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能把你给背回去。”
说着,她先在四周看了看,找了个比较平缓的地方,自己爬上去。
连续几次把路给踩平了,她才回到傅寒川身边,把他给扶起来。
她弯下腰,“傅寒川,你搂住我的脖子。”
傅寒川还是摇头,“心心,你不行的。”
“谁说我不行?”她一咬牙,用力扪住他的大腿,使出全身的力气,竟然把人给背了起来。
虽然他的长腿还拖在地面上,那已经很好了。
她一下觉得身体变的千斤重,几乎每走一步都很困难。
可为了傅寒川,她必须行。
咬着牙,她一口气爬了上去。
等到了路上,她气喘吁吁,胸腔里要炸开。
可这不是停下的时候,她继续走,还怕傅寒川昏迷,跟他说:“你给我说着应该往哪里走,我不认识路。”
“一直往前,心心,等下了山手机也许有信号,我们可能遇到人。”
“嗯,那你要坚持。傅寒川,你给我说说,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什么样呀?”
他知道她是故意让他说话,却也忍不住去回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穿着一条白裙子,外面还套着一个红色的毛线开衫,红色小皮鞋,长头发披散着跟洋娃娃一样,一双眼睛会说话。”
“我小时候还那么好看吗?我只记得我表哥说我披头散发跟鬼一样。”
“那他是不懂,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个小仙女,人间哪里会有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一定是天上派来的……”
细雨中,俩个人相互依偎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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