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四王爷求见。”正在焦急万分之时,侍女小步跑来的这声传唤却让她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
急忙请了四王爷进来,他倒是直奔主题:“贵妃娘娘亲父是太医院有名的太医,本王爷此行便是来打听一下皇弟的情况。”
虽奇怪他为何不亲自去寝宫看望,反倒是来找了自己,但她现今已经无暇顾及太多,“四王爷,如今皇上的情况危急,找到安十娘势在必行啊。”
“这女子在民间名声极大,如今却怎么也寻不到此人,倒是奇怪。”四王爷眉间深锁。
薛贵妃见这四王爷也根本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心中焦急万分,随后考量一番,咬了咬牙,只能唤了宫女去传天生前来。
初心在药殿中有一着没一着地瞎忙活着,但心思早已飞到了陛下的寝宫中,不禁胡思乱想着,却被急忙而来的脚步声吓了一跳。
“天生姑娘,贵妃娘娘唤您过去。”
听到声音朝门口望去,只见前来传讯的宫女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这一切与她没有丝毫关系一般。
初心看向那厢正悠闲坐着品茶的天生,投去询问的眼神。天生将手中玉盏放下,站起身来:“麻烦回你们娘娘,民女随后便到。”
安慰地朝初心淡笑,随后也不带一件物事,只整了整有些下滑的纱披,让初心留着,自己便往薛贵妃处走去。
薛贵妃等了好片刻正欲发火,天生这才款款而来,也不待通传,薛贵妃便赶忙让她进来说话。见到四王爷也在此,她虽也内心感到奇怪,但面上却未露半分。
“你那日说的陛下有法可医此话当真?”她也不想与天生隐瞒什么,如今缓解陛下的病情才是最为重要的。
天生见她已经束手无策不得不来求自己,不禁微微一笑,眼眸之中流光划过,却又不易被人察觉:“民女从不说谎,自然是有法子的。”
薛贵妃脸上一喜,郁色微霁,就连觉得自己丢了面子的想法也是抛之脑后了,只想着她赶紧找找办法救了皇上再说。谁知天生却不急,只摇了摇头道:“民女没有进去为皇上医治的资格,只能在此处为贵妃娘娘稍作点拨,剩下的便要看皇上自己的造化了。”
但此时此刻后悔再无用,薛贵妃也管不了那么多,只问她到底还有什么法子。但天生却道薛贵妃与四王爷对医术不知分毫,与他们说了也是无用,便请薛贵妃吩咐人去寝宫之中唤薛太医前来。
薛太医一听女儿似乎已经是找到了解决之法,心中自然欢喜异常,随便编了个理由,便偷偷摸摸地出了寝宫。外面自然是风光姣好,比待在那充斥着苦味的寝宫好上太多,再加上马山就要知道治疗皇帝的法子,到时风头出尽,皇帝重用,不觉心里是再美不过了,连脚步也不由轻快了许多。
见到薛贵妃后,薛贵妃为他引荐了天生,但当看到自己面前是这样一个小丫头的时候,薛太医不由生了气:“宝贝女儿,你找来这么个丫头片子说能治好皇上的病,这天子的生死大事岂能儿戏。”说完还叹了口气,自己的如意算盘当是要泡汤了。
天生心中不禁一声嗤笑,但却仍旧淡然如初。
“薛太医莫气,只需按民女所说的做,必能缓解皇上吐血危况。”看他仍是一副不屑地样子,不禁安抚地一瞥,服了下身子,垂下的眼睛却让人看不清晰。
薛太医将信将疑:“那你倒是说说看。”
天生只颔了颔首,表情分外严肃,眉毛微蹙,倒是别有一番风情,“皇上如今被玉菩萨之毒侵体,民女自幼喜爱看一些民间讲授奇毒怪药的文集,倒是曾在一本书上瞧见过,只需取麻黄、淡豆豉、知母与人参等药材煮沸。”说着转向薛贵妃,“还烦请贵妃的侍婢为民女铺纸,民女好将方子写与薛太医。”
薛贵妃还哪敢怠慢,赶忙吩咐研墨,天生提笔便写,似乎对这些药材已是再熟稔不过,连薛太医都不禁在心中连连称奇。
但看这完成的药方,单就药材名便是林林总总好几列,再加上繁琐的用量,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出自一位女子之手。
要说薛太医方才还有几分怀疑,现在倒是心中有些数了,也不敢再耽误,连忙拿着药方去交给寝宫的一众太医看,但自然放出口风是自己所写。太医院无人不知这薛太医的德行,自然是不相信他能写出什么方子来,但当拿到手各自传看之后,却又不得不啧啧称奇,便连忙吩咐药童抓了药前去煎制。
煎药自然是要些时辰的,等待的过程便显得分外漫长,不仅寝宫中的数人翘首以盼等得焦急,这厢薛贵妃与四王爷也是屏息以待,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胜败定论,便只在这一举之中。
他们不说话,天生自然也不开口,只是见着他们的样子,心里暗暗地冷笑,这方子不过能够暂缓皇帝的病情罢了,比他们用的药要好上不少,但却也不能根治。
她缓缓扬起嘴角,鱼儿总算是一步一步上钩,一切也都终将被自己握在手中
这一殿之人只盼着这根救命稻草活活挨过了三个时辰,却也是愈发焦躁难耐,终于随着药童端上乌褐色的药汁,大家的心全都提上了嗓子眼。
但立马问题便又来了,皇帝昏睡着没有直觉,竟是无法主动吞咽,这药怎么也进不了喉,眼看着已经洒了一层,再这样下去怕是还要再浪费时间再煎一碗来。
看到这里,薛太医不得不佩服起了蔡天生,刚刚交予自己这药方时,她竟也猜到了陛下会无法吞咽,便教了自己强行灌药的法子。这份缜密的心思,就算是混迹官场多年的那些老奸巨猾的大臣们都不一定能有的。
薛太医上前向太后行了个礼:“太后娘娘,小人僭越,可否给陛下强行服下此药。”
太后见端木倾城喝不下药心中本就焦急,现在看到竟是可以让他喝下去,也不在乎这些规矩了,立刻便移开身子让薛太医上前。
只见他走到榻边,轻轻用双手捏住端木倾城的颊边,然后轻轻借力,皇上便微微张开了嘴,这一个动作也是让他紧张得手心发汗,见果然成功,便取调羹舀了一勺药汁缓缓送入皇上口中,在快要顺着嘴角流下时用调羹背部用力按压了一下他的舌头,果然端木倾城边便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竟是真的将药喝下去了,太后见了也是连连点头,看向薛太医的目光也是不同了。
此药见效倒是颇快,不出晌倾,宫女兴奋地直呼:“止住了!血止住了!”甚至已良久不曾开口的端木倾城也皱着眉头吟咛了一声,仿佛有些痛苦的样子。
群臣皆是松了一口气,大呼神奇,太后待上前来看到此情此景之后,面上也是露出了喜色,便站起身挥了挥长袖:“来人,快给薛太医打赏!“说着又将目光转向了塌下面面相觑的一众太医,“你们还不跟薛太医多学学,哀家供着你们,每月给你们俸禄不是让你们养老的!”
虽对这薛太医忽然的开窍与神来之笔仍旧心存疑虑,但今日让这薛太医是大出风头,他们是怎么也不敢公然冒犯的,只能弓着身子回答着“是”,而薛太医脸上的得色却是再也掩饰不住,他们这群老狐狸仗着有几分学识整日对自己不理不睬,这下狠狠踩在他们的头上了,可当真是快活无比。
太医们又在寝宫留下观察了片刻,端木倾城也再没有什么不良之兆,太后伸手揉了揉额头,这几日也是太累了,“皇儿想来该是无什么大碍了,你们都退下吧,让他静心修养。”话语虽不高,却不怒自威,塌下众臣便纷纷告退了。
关乎天命之事却因为薛太医的神来一笔挽救了回来,薛太医的声名一下子便传了开来,走到哪儿便有人上来巴结,他不禁欣喜若狂地找到了薛贵妃,见到他们三人正在等着自己回来,脸上喜色渐甚,应当已经打听到寝宫之内的消息了。
“这位姑娘真是神了,按照姑娘意思将药给陛下灌服后,竟是真的缓解了症状。”薛太医面上一副敬佩的模样,但心中却已是起了另一番心思。
他自己在医术上的水平不说人尽皆知,太医院那几只老狐狸是再了解不过,今日之事他们丢尽了脸面,自然会要追究其中的原因,再来宫中之人穿流不断,不免有几个看到天生前来此处,到时候一细想,必定会知道自己弄虚作假,到时候可就是欺君之罪了,这他可当真是担当不起啊。
想到这里他的眼中不禁闪过厉色,这女子……怕是不能留。
他的这点变化自是没有能够逃过天生的眼睛,她心中笑意更甚,没有点破,仍是一副不关于己的样子,悄悄绕开了话题,看向了薛贵妃。
“这几日天潮得很,贵妃娘娘可是要保重身子,娘娘不愿民女效劳,民女自是不能强迫,但只望娘娘莫要一拖再拖,这病症……可是从来都不等人的。”天生的小指轻轻刮着掌心,嘴角露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
薛贵妃见天生一下子说到了自己,也是一惊,她的声音虽如珠盘一般温润,却如同寒针一般刺在自己身上,不痛不痒却深入骨髓。
但她如何能够说服自己将皇帝拱手让人!这蔡天生以往浓妆艳抹,托关系也要进得这皇宫来选秀,早已闹得人尽皆知,如今要自己带去为陛下治病,若说她毫无所图又有谁人会相信,而如今已是知道自己所得之症,当然不会再答应她的条件。况且如今陛下状况大好,她的用处也是不大了,便也不欲同天生再有言语,只叫宫女打发她走。
天生莞尔一笑,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两分,竟使得那双流转的美目多了三分媚色。精致小巧的鼻子上面似是反着柔光,润泽美兮,倾国之色尽显:“娘娘,我们必会再见的。”
待蔡天生走后,四王爷也是稍稍寒暄了几句,也便离去,只留薛太医父女俩,他这才露出狰狞之色。
“这女子留着对我们当是天大的威胁。”他的眼光中闪着戾气,饶是薛贵妃也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他。
“爹是说……”她见四下无人,便伸出手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薛太医点了点头,“她对我们如今已是有害无益,早除了倒是早干净。”
薛贵妃细想了一下,也觉得是,便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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