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临海,青灰色的云压在海面上,一只只海鸟在云层下飞来飞去,海天相连处的云朵都被镶上了金边。
晏喜闭着眼睛坐在海边的礁石上,仰头迎接夕阳的余晖,双足垂在海水里,任由海浪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脚丫。
她那银白色的长发在海风中自由飞舞,金光闪闪,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振衣千仞岗,濯足万里流。
栗子在她下方的小石头中翻小螃蟹,火羽立在她身后高大的岩石上,歪着脑袋看栗子逗小螃蟹。
吉利背着西米趟入水中,向外海游去,动作敏捷,完全不像一头笨重的大象,倒像是一头奔腾的飞马。
西米如游龙入海,从吉利背上跃入海中,身体渐远渐长,像被海水泡胀开了一般。
它的身体如此巨大,也只有海洋才能让它自由舒展,任它遨游,不一会它就连同吉利一起消失在海平面上。
天地一片安详,当夕阳完全坠入海面时,晏喜歪靠在礁石上睡着了。
海上升明月,月中见飞鸿。
她睁开眼睛就看见一轮圆月挂在海面上,圆月中间有一只飞鸟在引颈长鸣,离得太远只能看见飞鸟的黑色身影,那优美的身姿,长长的尾翎跟它们家火羽真像。
“像你吧?火羽。”
晏喜一边坐直身体一边转头问火羽。
可是,除了在她怀里打着呼噜的栗子,她的身边哪里有火羽的影子,她看向身后不远处黑暗的椰树林,也没有发现它的影子。
去哪里了?
晏喜回头看向风平浪静的海面,西米和吉利这是玩疯了吧,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她睡意全无,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发呆。
海浪的声音时高时低,像一首古老的歌谣,向晏喜诉说大海的故事。
大海的故事里藏着太多的情感,那么多的哀怨,那么重的忧伤,还有那么浓烈的思念,点点滴滴触动晏喜的心弦,她的眼中积满泪水,洒落在海面上跟着浪花一步步后退再后退。
不!
不是浪花在倒退,是她夹在浪花中间被一起带入了大海中。
晏喜下意识地抱紧怀里的栗子,狠狠地咬住舌尖,剧痛刺激着神经,她清醒了许多。
好厉害!
是谁?
能够控制浪花的节奏,可以这么无声无息地迷住了她的心神,引她入海的,恐怕只有小鲛人的族人了。
没想到它们才来到南海就被鲛人给盯上了,一出手就让她没有防范之力,恐怕如斯。
按照常理,这次出手的可能只是它们的先锋,来试探晏喜它们的底细而已。
如果刚刚出手的是它们族中的大能,她估计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鲛人族,果然不容小觑!
晏喜看向依旧平静的海面,海面上月亮中已经变成展翅飞翔的飞鸟,就是火羽吧?
它是感应到了危险,去寻找西米和吉利了吧?
这里是鲛人的地盘,晏喜此刻深深地小鲛人说的没错,鲛人族在南海没有了敌手,那两个家伙这是自投罗网去了啊!
不用鲛人出声诱惑,晏喜一头扎进海水中,向月亮的方向游去。
离月亮越来越近,晏喜听到一阵阵悲伤幽怨的歌声,她的心头激荡,不由自主地暗暗念起了清静经。
……
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无,唯见于空。
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如此清静,渐入真道;既入真道,名为得道;虽名得道,实无所得;为化众生,名为得道;能悟之者,可传圣道。
……
才念了一遍,果然心神清明,不再被鲛人的歌声勾动心弦。
晏喜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不敢停歇。
再离得近些,晏喜从鲛人的歌声中听到吉利的呜鸣声和火羽偶尔发出的清心音。
栗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一直都没有醒过来,她一只手搂紧它,一只手奋力向前划去。
不知道划了多久,晏喜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麻木了,只是习惯性地前后挥动着,带着她的身体接近了歌声。
临到近前,晏喜终于看到了火羽的影子。
圆月下,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依稀是一座海岛的模样,火羽明亮的眼睛盯着下方,大放异彩的身体在海岛上空徘徊。
一群鲛人把海岛围了一圈又一圈,围了个严严实实。
怎么办?
“让开!”一个声音突兀地从晏喜身后传来。
晏喜惊诧地车转身体,差点在海水中滑倒。
一个健壮的鲛人出现在她身后不过四五米远的地方,它的身体是小鲛人的三个大,一头如紫色轻纱一般的卷发垂在身前,遮挡住了它的胸膛,发尾顺着曲线优美的尾巴消失在海水中,分辨不出公母。
它高傲地看着晏喜,抬起下巴向晏喜身后示意。
晏喜回过头,看见一个个手握刀叉的鲛人给她让出了一条通道,通道的尽头是海岛,海岛上吉利惊喜地看着她。
这是要把它们都驱赶到这个海岛上,来一个瓮中捉鳖啊!
哼!
想法很美好!
她顺着通道上了海岛,鲛人们还在唱着它们的歌,如果不是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晏喜差点有一种错觉,它们这是在迎接王者归来。
晏喜走到吉利身旁,看见西米化成原形,懒懒地挂在吉利背上,悠哉悠哉的样子,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这些鲛人不能上岸,即便手握刀叉有什么用。
不过,它们的迷魂曲大合唱确实厉害,吉利已经顶不住了,若不是火羽每隔一会发声给它驱散迷魂力,它可能早就失去了神智。
“晏喜!……”吉利轻喊了一声,轰然倒地不起。
“吉利!吉利!”
吉利的灵力早就耗尽,已经是强弩之末,晏喜一来,它就放心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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