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洲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无论什么局面,于他来说,她的安全才是他的第一要位。
他声音很沉:“我先送你下山。”
顾北笙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擦了擦脸颊的雨水,一瞬不瞬的看向他,蹙起秀眉:“然后你再一个人铤而走险回来救时青和沈烟?难道山下就一定安全,现在,我们要在一起,才能降低危险,还是说,你不相信我,觉得我会拖你后腿?”
傅西洲看着她坚定的目光,揉压着树叶的倒影,明亮又灼热,微蹙的眉噙着凛凛的飒意。
有些无奈。
终究还是紧握住她的手,把她往怀里带,低沉着嗓音说道:“无论如何,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顾北笙也握着他的手,重重点头:“好。”
两人迅速朝更加茂密的林间走去。
脚步落在地上,力度很微妙,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加上树林的遮掩,几乎看不到他们穿过的身影。
顾北笙按照一开始定下的地点,赶到时青和沈烟负责的那一片,很轻易的找到了他们走动过的痕迹。
她一路顺着痕迹往前,而傅西洲耳观八方,目光极沉的注意着林间的异动。
互相配合着,速度很快。
一直走到半人高的杂草地,从高处望下去是一个大大的斜坡,斜坡上的杂草很是凌乱,像是被很多人践踏过。
时青和沈烟的踪迹也从这儿开始消失了,应该是在这里和那些人发生了第一次交锋。
顾北笙眉心弧度微动,有些担心:“他们像是不小心滑了下去。”
边缘处,泥泞的土地上有脚印滑出的痕迹。
傅西洲注意到她的用词,接话道:“是时青故意的。”
顾北笙眼帘微动,点点头,心中确实是这个想法,所以才会用看起来这种词。
凭时青的本事,不会犯这种小错误,就算真不小心,也不至于留下这样大的一道痕迹。
就好像,故意在那儿给别人看的。
她眸色缓缓流动,断然道:“我们也下去。”
既然在这里时青已经意识到危险,那么他大概率会想办法给他们留下提示。
“嗯。”傅西洲用外套将她裹紧,带着她一起往下。
风裹着雨水打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手指间的热度却依旧滚烫。
杂草的痕迹过于凌乱,顾北笙要从中辨别时青留下的,很困难。
进展很缓慢,一直将杂草全部走完,落在石子地上,都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她紧锁着眉,视线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一寸寸扫过周围。
忽然落在一棵树上,树下的泥土有些松动,而在树干上,有一块石头划过的痕迹。
看清图案的一瞬间,顾北笙骤然松了一口气,轻声低喊:“找到了!”
……
山洞里,沈烟从听到时青的话之后,就坐到了最里面。
洞里没有雨,没有风,但是浑身都是湿的,静下来后感到格外的冷。
沈烟甚至瑟瑟发抖,手环抱着肩膀,低头看了眼脚腕的位置,那里隐隐刺痛。
她咬了咬唇,眸间划过一抹异色,更加用力的抱住自己。
时青在洞口处拉开背包,里面有很多准备好的东西。
虽然有些湿润,但不影响使用。
将这些都拿出来放到一边,他掏出最边缘处的一处密封物。
四四方方,被封的很严实,唯有一个角露出了一根引线。
他将这块东西干脆利落的一分为三份,全部处理好后,站起了身。
背对着沈烟,他道:“三公主,捂紧耳朵。”
沈烟牙齿轻颤,恍惚间视线好像都有些模糊,怔怔的看着那道逆光的身影。
太冷了,冷到她喉间干涩,用尽了很大的力气,才挤出一声轻嗯。
时青听到她回应,这才动作。
手上很快点燃引线,火苗窜起来的瞬间重重朝一个方向扔去。
嘭的一声!
火药在落地后炸开。
他飞快又点燃另一包,这次换了个方向扔。
又是一声炸响后,他飞快退后几步。
第三次的炸药包,摆放点正是洞口。
同样是没有犹豫,眼看着引线燃烧殆尽,巨大的威力冲击着洞口的石头。
轰隆隆一阵巨响而过,数块岩石掉落,将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沈烟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恍惚间,好像连时青的身影也被巨石覆盖。
她脸上满是恐惧,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
下一秒,时青已经转了身,安然无恙。
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沈烟身体一松,更加绵软无力的坐回原地。
时青没有注意到沈烟的异状,拿过地上的食物和饮料。
夫人燃放了烟花,他带着沈烟却没法赶过去,毕竟那些人人手众多,而将沈烟一个人放在这里,又十分冒险。
幸好,他在沿途留了痕迹,凭傅爷和夫人的本事,找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在他们过来之前,他必须保证沈烟不被发现,因此炸塌了洞口。
看似堵住了他们的出口,也挡住了敌人,包里的东西还能让沈烟撑一段时间。
时青拿着食物走过去。
“三公主,你先吃点东西,我需要生个火,不然可能会感冒。”
手电筒打开,眼前一下子亮了,时青将洞口炸塌前他就准备好的一些碎树枝搬到里面来。
有些潮了,着起来有点困难。
他费了些时间,才点燃一个小小的火堆,偏头,想让沈烟过来烤烤。
这一看过去才发现,吃的东西她一点都没碰,饮料也没喝。
整个人缩在那里,头发遮住了她的大半面容,看起来格外的单薄和脆弱。
似乎有些不对劲。
时青心下一凛,这才注意到她好像很久没说话了,连忙走过去,试探道:“三公主?”
沈烟身子颤了颤,没有反应。
时青快步在她面前蹲下,伸手按住她的肩:“三公主,你是有哪儿不舒服?”
他的手掌带着滚烫的热度,烫的沈烟身体缩了一下,又感到格外的舒服。
她视线迷蒙的抬眼,红润的嘴唇已经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额头沁着厚厚一层汗。
喉间滚了滚,理智在丧失的边缘挣扎,呢喃颤抖的发出声音:“冷,好冷……”
时青脸色倏然紧绷,手附上她的额头。
很烫。
这样的症状又不仅仅是发烧那么简单,因为她脸颊红得太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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