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队长的后面来到便利店,推开玻璃门风铃声又一次作响。可是这一次却显得悲凉许多。
便利店老板看到我进来便马上招呼我,这和他之前和我付款时在和我说话形成了对比。我猜他一定知道了那个命案了。
“你是便利店的老板吧?”队长一边掏出他的记事本一边说着。
便利店老板看了看我好像在问为何不是由我来提问,我对他点了点头。
“是的,我就是这个便利店的老板,请问……”
还没等老板说完。
“你是不是每天都去对面的中学进行晨练啊。”
“也说不上是每天,我都是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去,今天早上就没有去。”老板挤了挤眉毛。
“那你在今天早上的时候都在什么地方呢?”
“你是在怀疑我,我一向光明磊落,今天早上……我的家人可以给我作证我一直呆在家里,直到八点左右我才下楼。”
“家人的证词是不可以作为不在场证据的。”我在旁边接了老板的话。我并没有怀疑老板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他可以再找出其他的证人出来。
“那没有办法了,我就一直呆在家。”老板说完有些无奈的低下了头,过了大约几秒吧,老板突然抬头。“我还有一个证据,那就是我早上的时候我看了早间的节目,我可以一一叙述的。”老板眼里冒着光说。
“你完全可以回看啊。”队长无情的说。
“怎么都不能证明啊,那我天天在家呆着,如果发生了什么案件的话,我就是凶手了呗,你们能不能相信我啊。”老板坐立不安。
“你知道每天锻炼的除了你还有谁?”队长追问的毫不留情。
老板似乎知道了他们也被我们怀疑了,他看样子并不想说。
“我们就是从那个老大爷口中知道你的。”
“我就知道是被他们供出来的,除了我俩还有一位好像叫卞老师,另一位呢我不太熟,但是我除了足球场之外好像在哪见过他?但是现在我想不出来。”老板说的毫无保留。
“你能告诉我死者的名字是什么吗?”老板反问道。
队长明显不想多说,但我认为老板是个好人,我们都是邻居但说无妨。“叫杨清允,就是咱们这个小区的。”我说完我就知道我的话多了,队长瞪了我一眼。
“是她啊。”
“你认识她吗?”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曾经卖给她过过期的面包,因为是最普通的面包没人喜欢吃就她喜欢吃。我并不想为了她而单独进货,所以就卖给她过期的了,之后我也感到愧疚,但我了解情况她只是拉了几天肚子并没有大碍。十商九奸,我当时鬼迷心窍,要不是得知她离世的消息我想这个事情我也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老板的形象在我的眼里一直都是很憨厚很实在的一个人,他竟然也犯过这么低级的错误。虽然我并没有打算怀疑他,可是他的行为让他在我心里的形象打了很大的折扣。
“谢谢你,我们并没有怀疑你,我们只是问了和这个案子可能有关系的人。”说完队长便推门而出,而我也跟了上去。冤曲再次作响,这次并不是给我的而是献给这个店的主人。
下一个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老大爷口中所说的卞老师,这个姓氏很是特殊所以要找到他也很容易。卞老师名叫卞明住的地方是位于中学大概一公里的一个普通小区,我们敲了敲他家的门。
开门的是一位骨瘦如柴的中年人,脸的棱角很是分明,颚骨往里蜷缩,因为他穿着的是在家的便衣,他的锁骨清晰可见。我敢说他除了一层皮并没有什么肉。
“你是卞明老师?”
“我就是,但我并不认识你。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卞老师疑惑的看了看队长。
我们表明了身份,他也客气的让我们进了屋。看他的反应应该对清允的死并不知情。
“你知道吗?今天你所就职的学校发生了一起命案?”队长的问话带有一丝的试探性。
“不知道啊。具体情况是什么啊?”
“我们不方便案件的情况告诉你,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卞明点了点头。
“你早上是不是有去学校的足球场运动的习惯?”
卞明没有犹豫,他点了点头。
“那你今天为何没有去运动啊,还有这都已经将近中午了,你为何不去上班呢?”队长的话很犀利,卞明一时间说不出话。
“这个啊,我最近都没有去上班,我上周犯了急性肠炎,我原本就瘦况且我还得了这病,前天从医院出来后我就在家静养。”卞明一边说着一边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了病例和住院单。
我接过仔细看了看,他说的完全没有问题,的确是在前天出的院。
“那你今天早上都在干些什么呢?”队长依旧不依不饶。
“我就在家躺着呗那还能做什么。”话说到这里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你是在调查不在场证明,你们竟然怀疑我。我可是个病人。”他看上去很虚弱,即使使出了浑身解数声音也不算大。看的很是可怜。
“我们并不是怀疑你,你的家人或者朋友没人证明吗?”我有些怜悯地说。
“我没有家室,只有我一人,谁也证明不了。”说完他向后一靠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让您感到难受了,你如果没做你就不用担心,我们会查出来真相的。”队长说完便起身要走。
卞明已经无力送我们,我们在门口换好鞋子。
“你在学校教几年级?”
“数学,我教初三!”卞明已经没了戒备,他好像觉得自己已经被叛出了无期徒刑,他无力的说。
“除了你还有谁还在早上锻炼身体。”队长提上鞋子突然问道。
卞先生明显是被我们问的有些魔怔,“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请你们俩别问我了。”说完卞先生一身不吭的躺在床上。
“你认为他们俩是凶手吗?”
队长并没有正面回答我,他看了看我说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犯罪并不代表着直接杀人,所以有关系的人我们就一定要知晓。”我挠了挠头,不解的跟在队长后面。
早上在学校锻炼的人只剩下那个不知道姓名的人了。他的身份很是神秘,他好像都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自己姓名,并且他还是在最近才加入晨练的队伍中的。
我们知道线索很少,要想真正的找到这个神秘的晨练人必须通过辖区的派出所才可以。
“这个区事情归哪个派出所管?”
“尚西区派出所。”我答道。
“那个地方你前段时间是不是去过。”队长明知故问。
“那个杀猫案,我去过一次。”
“那这次去那里你就自己去吧,我对那里不是太熟?”
我点了点头。队长说完便离开了。
我原本希望慕容洋可以帮我进行查人,但是这个简单事情自然不会轮到他这个副所长头上。表明了来意后,帮我进行调查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民警,看样子刚入职不久。
“你们的慕容副所长呢?”
“他去处理别的事情了,这个事情就交给我吧。我还是值得可靠的。”年轻民警很是自信。
我把那个神秘人的大概信息告诉了他,并说明他有的时候早上都会去尚州市第一中学锻炼身体,希望他可以帮帮我们调查附近的监控,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我留了电话号。
“如果有什么进展,请联系我!”我说完给他敬了个礼。
年轻民警很是惊慌,他马上也回了个礼,虽然做的还不是特别标准。
从派出所出来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一转眼白天就快要过去了。我怔怔地坐在派出所门前的石阶上,思考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清允的死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但仅仅是不敢相信。我和清允并不是太熟,除了刚发生命案的时候有些伤感之外,其余的时间我的心情渐渐恢复了平静。我无法容忍自己的无情,但我深知发生的命案越多我的心就会变得越来越铁,越来越无情。
我试着调换自己的身份,让自己的心变的柔软一些。我回忆起当时看见清允的那一瞬间,我觉得她一定不是那种坏小孩,在我眼里她就是纯洁的象征。
我决定在队长叫我回警局之前,我应该去看望一下清允的家人。我通过物业知道了清允家的住所,她家其实就在我们小区,但是因为单元不同我们不常见面。
“七单元,901。”我看着门牌号心里嘀咕着。
我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位二十多岁左右的女人,看样子比我大但是大不了多少。
“请问,这里是杨清允的家吧?”
“是的,你是谁?”
其实我不想掏出我的警察证,但在这个时候我除了这个方法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办法。
“你们不是上午来了几个人吗?其中有一个胖胖的刑警。”
我这才反应过来队长给小彧打过电话,我想应该就是这件事吧。
“我还有其他事情,所以……?”我试探的说。
“请进吧,真拿你们没办法。”
“什么!你家女儿是在昨晚就没有回来!!!”我惊讶的说。
“我在上午的时候已经说了,我看你们刑警办事就是不利索,到现在这个消息你还不知道。”女人嘲讽的说。
“我的职位低,这个我不问他们是不会和我说的。”我打着了马虎眼。“请问你家孩子昨晚没有回来,你怎么都不报警呢?”我指责道。
“那孩子不知道跟什么人鬼混去了,我才不管她呢?”女人一脸不屑。
话说进来这么长时间我竟然都没有问他和清允的关系,在我看来他好像是清允的姐姐吧。
“请问,你和清允之间的关系是?”
“他是我的女儿啊。”女人的话没有一丝的感情。
“可是你的样子?”
女人好像知道了我的意思,我原本以为问她的年龄会让她生气。可是坐在我面前的女人波澜不惊。只见她点了一根烟,小拇指翘起的抽了一口。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个年龄的女人抽烟,我的心想。
“我虽然是她的母亲,但是她并不是我亲生的,我是她的继母。”说完她又狠狠的抽了一口。
我恨不得把她的烟掐掉,自己的孩子去世了去没有一丝的悲伤而是在这里谈笑风生。我实在是气不过。
“那谁!你出来,别什么事都让我来说,你这个窝囊废就知道在屋里哭,嫁给你我真是瞎了眼了。”女人冲着卧室大喊。
说完从里屋走出来一位四十左右的男子,只见他双眼已经哭红,脸上完全没有了血色。女人看见他出来了,便起身。“我去对门打麻将去了,你们好好说吧。你可了解你的宝贝女儿。”
我赶快示意让男人坐在我面前,我觉得他应该是清允的父亲。
“你是?清允的父亲。”
男人低着头,“我是,叫我杨先生就行。”男人的话有气无力。
“请问你家孩子在生前跟什么人结过仇吗?”
“没有,那孩子一样很乖巧,我从来都不关注她的私生活,我觉的他已经可以处理好事情了。”杨先生说完双手捂着头。
“请原谅我的冒昧,请问你和刚才那位女士是什么时候结的婚呢?如果和案子无关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男人起初还很犹豫,但是听见我的承诺后,他便开了口。
“大约三年前,那时候我生意失败,这个女人家里有钱有势,我就跟了她,渐渐的我们就有了感情。我就……”男子似乎不想接着往下说。
“我懂你,你完全可以跳过这段。”
“之后我和这个女人结了婚,她家也赞助我很多钱,这些钱也是我东山再起的资本。有了钱我就自然有了孩子的抚养权了。”说到这里杨先生似乎也知道了害臊。“不好意思,让你笑话了,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抛弃糟糠之妻的人。”
“那你原配呢?”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问出这些话。
“不知道,我们离婚后就没了联络了。”
“不说这些了,你知道你家女儿平时都有些什么爱好呢。”我觉得我这个话可以转变一下氛围。
“不知道,我对她喜欢的东西不是太了解,女生嘛,一般都是洋娃娃或者卡通。”
“好,那请您节哀顺变。”
就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杨先生突然开口。“其实在你们眼里我是不是一个特别失败的人。虽然我有很多钱,但是到最后我却成为那个最被人耻笑的人。老婆老婆没了,女儿女儿也没了。”
他眼眶湿润的看着我的双眼,我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我知道他是在寻找一种安慰,但我却没法说出让他救赎的话。
“请您节哀!”我又说了一次,说完转身离去。
当我路过我家单元的时候我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站在那里,我看了两眼我就认出了她。她是对面中学的一位老师,姓孙。就住在我家楼下,我们经常在早上碰到。我和她说起过我是一位刑警。
“你好啊,孙老师。”我打着招呼。
“我有件关于清允的事跟你说。”听到孙老师这么说我很是惊讶,她怎么知道清允的事情呢。
“去附近咖啡店说吧。”
我同意了,“你这么知道死者是清允?”刚坐下我就问道。
“我当然知道,我是她的班主任。”
孙老师说完我这才焕然大悟,原来她就是清允的班主任啊。
还是老样子我点了卡布奇诺,就这款咖啡的味道我能接受,孙老师也点了相同的。
“你要跟我说的是什么事情啊?”
孙老师故意压低了声音,“我这个事情你听了一定很震惊。”孙老师的卖着关子。”这个案子是你负责的吧?”
“是我负责的,你就把你知道的跟我说就行了。”我焦急的说。
“是这样的,你知道学校的卞明老师吗?”
我愣了一下,这和卞老师有什么关系吗,“知道,我听说过。”
“你认识就好说了,上个月清允曾经提出过跳级并获得今年的中考资格。我们学校就只有一个名额,但是报考的却有很多。上个月考完后第一名就是杨清允,她各项成绩都很好,但是最后却不是她获得这个资格。”孙老师好像长舌妇一样说着。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为什么没有获得资格呢,理应第一名获得啊?”
“就是说啊,我当时为清允感到开心,我觉得她的水平的确已经是够参加中考的水平了。但没料到的是最后却不是她,我通过学校的同事了解到,就是那个卞明暗箱操作,让一位别的班学生获得这个资格。我还听说他当时收了十万元,就为了这十万元便毁了清允,我相信清允的死和他有关。”孙老师有时声音大有时声音小,完全不顾及旁边人是否能听的到。
“你有证据吗?”
“别跟我说证据不证据,我不听。学校里老师都这么说那还能有错。”
“那好吧,卞老师现在怎么样了。”我明知故问。
“我听说他啊良心上过不去,天天喝酒买醉,我同事在夜市没少看见他醉醺醺的样子,最近不知道为啥不来上班了,我看啊他是没脸上班。”孙老师说的很是直白。
“谢谢你啊,你先喝,我还有事情。你的线索对我很重要,我会注意的。“我说完便拿起桌上的小票结了帐。
走出咖啡厅我心想,卞明的急性肠炎我想就是每天喝酒造成的,他也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了一些代价。他们到底是不是凶手呢,我现在无法知道,但我深知他们都在努力的救赎自己所作的过错。即使无法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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