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扣的整整齐齐的西装扣,满脸阴云的推开了沈璐病房的门,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死了。
躲在隔壁病房里的江言笙一只手撑着门,另一只手扶着胸口,大声的喘着气,像只刚从海里捞出来的快要窒息的鱼。
还好她反应快,刚才趁着被边上人挤着的力道直接往前进了一个病房。
但是她也刚刚好看见了男人的正脸。
赫然是之前在公司里和她对着干的王屹然。
心里所有的疑点全都串联成一条线,为什么王屹然在公司里百般帮着江雅茹反而对着她态度恶劣,为什么代言的拍摄现场是他带着江雅茹过去,为什么在沈璐被她推了那一天是王屹然带着她上楼的。
她正一脸严肃的想着事情,肩膀上突然被人轻轻拍了拍。
身体猛的一个机灵,江言笙警惕的回头,对上一张莫名其妙的护士脸。
“这位小姐,请问您是病人的家属吗?还是什么……”
护士手里的针孔还配合的滋出一股清水,躺在病床上的病人瞪大了一双干枯的眼睛看着她,拼命的摇手说不认识。
“不好意思啊,我好像是走错了。”江言笙摸摸脑袋,冲着护士情真意切的笑了笑,“我这就走。”
关上了门,她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轻轻的回到之前沈璐的病房门口。
这回门被关的严丝合缝,不管怎么听,里面的声音都半点儿都传不出来。
江言笙拉了下衣服,匆匆的从医院离开。
刚才接收到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一时半会儿都反应不过来。
沈璐掉了的孩子,其实是她和王屹然的,但是江雅茹却不是的,也就是说沈璐认识王屹然其实比认识江储还要早?
她觉得这简直荒唐。
难怪王屹然一个简历高大上的海龟不在原来的公司往上窜,要不远万里的过来江氏公司磨练自己。
原来不是工作上的磨练,而是爱情上的磨练。
不知道王屹然的心是有多宽广,竟然能够忍受和江储一个逼近糟老头年龄的男人共享同一个女人。
江言笙靠在车边上,从包里抽出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文件。
肖出云短短几天就给她搜集的全面的文件。
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讲的全都是这几年江雅茹他们三个人如何在江储的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的把代言的产品机密泄露给山寨公司的。
和现在境况唯一不同的是,往年江雅茹还是有点儿分寸的,等着江氏产品上市了,卖的热潮过去了,才开始倒卖。
但是今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行为惹怒了江雅茹脆弱的小心灵,竟然直接赶在没上市之前就倒卖了。
肖出云果然不愧是消息方面的大佬,连江雅茹每年收入的明账暗账全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今年江雅茹卖了江氏的产品,赚的钱足足比去年多了两倍。
难怪她刚才对着沈璐喊的中气都足了好几份,原来是手上有钱了。
接踵而来的每一个逐渐变清楚的事实都像是重锤一样敲击在江言笙的心上,她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觉得由心底升腾起来的疲惫。
一种滑稽的恍然大悟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奔腾出来。
“沈璐。”
她轻轻默念着这个女人的名字,魔咒一样的紧紧缠着她许多年,现在她终于有了能够把沈璐连皮带骨撕下来的方法。
真是不明白。
明明看起来是个智商都不够用的蠢女人,为什么手段偏偏能够一套又一套的?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冷不丁的震动起来,江言笙掏出来看了下,只是订的一个给顾一生喂猫粮的闹钟。
抬眸一看时间点,她猛地一敲脑袋。
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到八点了。
刚才想不起来的时候还没有什么,现在知道时间了,胃突然开始疼起来。
江言笙开了后座的车门,在里面翻箱倒柜的找着胃药,表情有些慌乱,手也因为疼而发抖,找了半天就只找到孤零零的一板。
上面一日三次一次两颗的药丸只剩下一颗。
心底暗骂一句脏话,江言笙闭着眼睛把药吞了下去。
……
一路颠簸的回了公寓楼下,江言笙扶着车门干呕了一会儿,喉咙难受的厉害,还是没有半点好解。
她嘴唇发白的找着家门钥匙,眼前又有点发晕。
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给余舟舟打了个电话。
“喂,言笙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什么东西忘记放在哪里了?”余舟舟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像个跃动的小太阳。
“舟舟。”喉咙沙沙作响,江言笙咳了两下,“我在楼下,有点胃疼,你能不能来扶我一下……”
她现在疼的只想赶快找个地方坐下来蜷缩着。
“现在吗?”电话那头的余舟舟声音有些迟疑,她一咬牙,“言笙你是不是才回家?其实下午的时候我妈就已经开车过来把我东西打包好带走了,我也已经不在公寓了,我走的时候在桌上给你留了字条,微信也给你发消息了,本来我也不想这么急匆匆的就走的之前也和你说好了,但是今天实在是……”
“你要是实在难受就先进车里坐着,我马上下楼……”
“没事,不用了。”江言笙强打起精神打断了余舟舟的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无比,“我现在觉得好一点儿了,你在家就不要往外跑了,晚上女孩子一个人比较危险。”
她连连说了几个拜拜就匆忙把电话挂了。
身体像是轰然倒塌一般顺着车门闷闷的坐了下来,微微勾了下唇。
又变成她一个人了。
有什么不对的吗?本来人,不就是来了又走吗?
她紧紧地咬着牙,垂眸眼泪啪嗒一声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打电话时候还崩得住的情绪,顿时像是被刀开了一道口子,汹涌的往外奔腾。
“什么啊,哭什么,以前胃疼的时候也没哭过,怎么年纪越大就越不行了?”江言笙自嘲的笑笑,蹲着等了好一会儿不那么疼的时候,才一只手撑着肮脏的地面,慢慢的站起来。
电梯和走廊上都空无一人,江言笙孤零零的打开家门,连平时都会迎面扑上来的顾一生也懒洋洋的窝在自己的纯白小猫窝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尾巴。
见她开门进来,立刻亮出了两只黑宝石一样的眼睛,软软的看着她。
江言笙长舒一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把家里的药找了出来,然后进了厨房倒了杯热水捧在手心里。
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江言笙刚打开电视。
清脆的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她按遥控器的力道都忍不住重了几分,纠着眉头看着紧闭的大门。
把电视关了,门铃声还是此起彼伏的清楚响起来。
确定了不是对面门的,而真的是她家的。
这么晚了,余舟舟也已经回去了,顾燃要是过来也不会按门铃他自己有钥匙,还会有谁找她?
江言笙搓了搓手臂上往外冒的鸡皮疙瘩,圾拉着拖鞋往门口走去。
走廊上明黄色的灯光唰的亮起来,把门口人的五官照的清清楚楚。
一双浓重的黑眼圈带着遮掩不住的疲惫死死的盯着猫眼,嘴唇苍白的厉害,活像是一只夜半敲门的吸血鬼。
江言笙的瞳孔缩了缩,忍不住后退一步。
怎么是付明朗?
付明朗肯定不可能是来找她的,但是余舟舟现在又不在这里,他来了又有什么用?
她不耐烦的冲着门口喊了一声,“余舟舟不在,你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怎么可能!”门外的付明朗像是困兽一般在挣扎,他声音低沉,“舟舟肯定在里面!我中午的时候还看见她了,怎么可能晚上就走了?我知道她现在不想见我,但是我带了礼物来见她,我想和她好好谈一谈。”
江言笙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照付明朗这个话来看,难不成他中午的时候已经见过余舟舟了?
难怪余舟舟本来说好了明天再走,今天下午就突然急匆匆的打包行李走了。
她声音阴沉,看着门口付明朗的眼神十分森冷,“有什么好谈的?我说了余舟舟不在就是不在,你不相信我?”
“江言笙!”付明朗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开始捶门,声音一声一声的搅得她刚才好不容易消停点儿的胃又开始痛,“我知道舟舟在里面!她是不是不愿意见我!我真的只想见她一面,我带了礼物来,我带了她喜欢的东西来,我只想见她一眼!”
“求求你了,让我见见她,求求你……”
他说着高大的身躯扑通一声在门口跪了下来,听的江言笙心头跟着一跳。
“你不开门我就不走了,我不相信你们明天不会出来。”
江言笙觉得这回不仅是胃痛,头也跟着痛了起来。
她揉了揉直跳的太阳穴,叹了口气,把门打开。
门外的冷风嗖嗖的往公寓里钻,躲在猫窝里的顾一生都忍不住把脑袋缩在尾巴里,露出两只小眼睛看着门口。
“我说了她不在,你不信自己进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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