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引擎紧急倒车!双引擎紧急倒车!”
乱成一团的驱逐舰甲板上,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坐在碎玻璃中间,顾不得查看自己的伤势,向周围大声吼道
这人是这艘驱逐舰的舰长额图浑猛烈撞击把他从舰桥的指挥室里,一下子抛到前甲板上幸亏这只是驱逐舰,要是战列舰,这一下非摔死不可
周围两三个水兵围过来:
“额军门!额军门!”
“额军门,您没事儿?”
“喂,担架,快过来抬军门!”
额图浑推开担架,扶着船舷站起,往水面看了一眼,厉声道:
“怎么还在往前拱?再拱就要翻了!爷刚才说双引擎倒车,没人去传吗?”
“报告军门,已经有人去传令了!”
“军门,军门,”二副欣喜若狂地跑过来,“您太高明了,这可比用深水炸弹好,生俘南明的潜艇人员,这在咱全大清海军也是头一回呀!您勋章是没跑了!哈哈,整整一船南明小姑娘,从艇长到小兵,全能活捉,怕不有十几个呢这下弟兄们有的开心了!”
额图浑瞪了他一眼,笑道:
“擦掉口水,想什么呢?快给岸上发报,让他们派鱼雷艇来,得赶快把这附近江面控制住,别让到手的鸭子飞喽,明军要是从南岸过来抢就讨厌了”
“嗻!”
“别开探照灯,南明调了一艘轻巡洋舰到对面的下关码头,真把它引来可不是玩的赶快把小艇放下去,喊话,让她们投降!这么会儿磨磨唧唧的,差不多也该舍得出来了”
周围一片yin笑:
“嗻!”
“二副,你最后带人下去搜密码本和文件!现在她们那里乱成一锅粥,肯定来不及破坏,最多撕几下你仔细找找,要是弄到手,那才是真正的大功劳”
“嗻!”
额图浑抹了一把流到眼角的血,微微一笑:
“向我报告损坏情况”
二副笑嘻嘻地道:
“幸亏咱们辽河号是老式军舰,下面装了冲角,舰艏损坏轻微,没有进水,就是前舵和声纳彻底损坏,但后舵好好的喔,您看,咱们现在已经倒出来了”
果然,“辽河”号驱逐舰这会儿使足了吃奶的力气倒车,现在已经把舰艏从受伤的潜艇里拔出来了
“有没有弟兄受伤?”
“放心军门,一个也没有!”
“好,很好,”额图浑接过一条毛巾,擦着脸上的血,满意地说,“现在咱们是没事了不过,这会儿潜艇里面估计就惨了……唔,军医呢?叫来给爷包扎伤口”
全舰人都显得很兴奋这毕竟是第一次活捉明朝潜艇兵,每人都知道要记功了
军医也乐得合不拢嘴,一边包扎,一边问道:
“军门,你说那明朝潜艇怎么净用些女兵呢?”
“你小子连这都不知道,”二副在舰长面前显摆道,“很简单的道理,明朝缺男人嘛!”
此言一出,周围忙活的水兵都轰然yin笑起来,二副呵斥道:
“兔崽子们笑什么,我还没说完呢,缺男人只是其一,明朝潜艇不到一百条,撑上天算五千潜艇兵,再缺男人,也不缺这几千人不是?”
“长官,那还有呢?”
“还有?明朝军队里女人是不少,男人不够用的,能用女人的地方都塞上女人了可那都是些后勤呀、通讯啊、医疗啊、文职啊啥的,真正战斗兵还就是潜艇兵一种为啥?潜艇兵不怕被俘,女兵干这个没啥好怕的你看咱们水面舰艇,打得不行了就要弃舰,让人家捞上来都成俘虏了潜艇打仗不一样,活就是活,死就是死,深水炸弹一下去,一个活的也没有要不咱俘虏她们一次咋这么难呢军门,您说我说的对”
额图浑笑道:
“你小子说对了一半,明朝横竖不缺这几千人,干嘛不干脆都用男人?爷告诉你们,据说南明海军做过实验,说这个女兵比男兵更适合潜艇上的枯燥生活哎,别笑,这可是真的就像欧战德国潜艇封锁英国那种任务,男兵出海俩星期就受不了啦,再不回去休整士气就跌没了,不用敌人打,自己就干起架来了女兵就好得多,听说南明女兵能开着潜艇出海俩月,人家还不咋地,回来就是小脸儿瘦点儿、白点儿女兵就这点好,比男人经熬”
“嗯,”二副点点头,感同身受地说道,“军门说的是极,就拿俺婆娘来说,坐在那里缝补,坐一天也能坐得住要是换老爷儿,别说一天,你让他坐十分钟不动试试?不跳起来才怪!”
包扎完毕,额图浑摆摆手:
“好啦,喊话,让她们出来!”
周围水兵又yin笑起来了
……
“里边还有没有人?”
从艉舱拉出最后一个人后,艇长大声问
“没有了!”
“好,快关门!”
几个人顶着汹涌喷入的江水,合力把圆形水密门推上,旋死手柄
现在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中央的指挥舱了这里的水已经没膝深了,许多东西都漂着艇长划着双腿,指挥着把受伤的通讯官放到大木箱拼起的床位上头顶就是通向出口的指挥塔,两名艇员一人一把左轮手枪,仰脸把守着出口
“电台还能用吗?”
“报告艇长,让……让水泡了”
“密码本呢?”
“在……在艇长室的保险柜里……”
轮机官弱弱地指着水密门
“那坐标图、水雷图,和……和其它的什么图呢?”
轮机官又弱弱地指了一下水密门:
“也在那里,都没来及拿出来……”
艇长啃着指甲,烦躁地踢着水几秒钟后,她指着那两个拿手枪的艇员:
“你们俩就在那里守着,谁露头就打死他”
“那……那要是往里扔手榴弹怎么办?”
“不会扔的,哼,我知道,他们……想活捉我们”
一片死寂,然后,有几个人哭了起来
……
一个男人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到潜艇里:
“明朝的潜艇小姐们……”伴着这句话,响起一片yin荡地笑声
“……笑什么笑,兔崽子们正经点……咳咳,我是大清海军‘辽河号’舰长……我现在命令你们放下武器,出来投降……根据日内瓦《关于战俘待遇的公约》,我将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我保证你们‘不遭受暴行、侮辱和好奇心的烦扰’……”
笑声越发猛烈,还夹杂着许多口哨
潜艇中站在冰水里的十几个女孩子面色惨白,哆嗦得更厉害了
艇长咬着发青的嘴唇,慢慢掏出配枪,颤抖着举在半空:
“有谁……有谁想用这个?”
一圈人都瞪着双眼,像看鬼般地看着那把左轮枪,谁也不吱一声
毕竟,被敌人炸死是一回事,但自己杀死自己,就是另一回事了
……
“噗通!”艇长把枪扔到水里
然后,她又艰难地掏出一个小药瓶,举在半空:
“那……有谁想用……这个?”
周围仍然鸦雀无声
……
“噗通!”
艇长又把药瓶扔进水里
“艇长大人……”通讯官艰难地抬起身子,“后面……两组蓄电池全都……全都泄漏了,再过一会儿……这里的水就要变成……变成酸性……”
所有人都惊骇地低下头,看看泡在水里的小腿
……
扩音器仍在广播:
“……我是大清海军‘辽河号’驱逐舰的舰长……”
……
“哗啦!”
艇长猛地将海图桌上的圆规和三角板推到水中,伏在上面抽泣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了一圈下属,噙着眼泪说:
“那我们就出去投降,但愿那位舰长,是个……是个好人……”
橡皮筏停在潜艇指挥塔边上,潜艇里的女孩子一个一个钻出指挥塔,老老实实地爬上橡皮筏每钻出一个,驱逐舰上就响起一阵欢呼和口哨声
在驱逐舰舰艏的黑影下面,向小强手脚攀着水里的锚链,小心地缩在水中,只露出一个头他觉得现在没刚才那么冷了,好象呆在水里比露在外面还暖和一点
刚才小强就趴在指挥塔上面,把一切都听到了他现在才明白自己在哪里,大概处于什么年代,双方都是什么人虽然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朝的潜艇部队怎么全是女人,但听了她们的对话和驱逐舰上的狂笑,立刻便明白了这些可怜女孩们的处境
自己这条命是她们救的,为了救他,她们冒着风险没把潜望镜收下去,可是自己却大喊大叫,把清朝的驱逐舰引来了
最初的羞愧、悔恨过后,一种莫名的兴奋和自信心升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的处境很不乐观:在黑暗中冻得瑟瑟发抖,被人发现便自身难保,但他心中却已打定了一个不切实际的主意:
我,向小强,一定要把这些女孩子救出来
他不知哪来的勇气,慢慢地从潜艇上滑入水中,借着黑暗的掩护,静悄悄地游到驱逐舰的锚链边
向小强清楚自己的本事有几斤几两,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但现在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自己已经不是前世那个卑微、懦弱、被公司炒、被女人甩、只知道朝九晚五上班、寄简历的窝囊小强了人,要有责任感,现在对他来说,“小强”二字的意思就是:
小,而强大!
驱逐舰装完俘虏、搜完艇舱,开始拔锚了向小强连忙松开手游到一边,大铁链就在他眼前“哗哗”地出水,最后大锚爪腾出水面时,他看准机会,一把抱住,瞬间被带了起来
“哐!”
链子收完了,锚爪卡在舰艏的舷侧向小强用力攀上去,挤进锚爪的内侧,身体正好隐蔽在阴影中
驱逐舰长鸣一声,在江面骄傲地划了一个大圈,满载着它的战利品,向北岸的浦口驶去
在前世,向小强并不是一个大汉族主义者,明朝和清朝对他来说,只是中国历史上的两个朝代而已,对任何一边都没有明显的好感或恶感但是现在不同了,来到这个世界还不到一小时,他就已经旗帜鲜明地选择了自己的立场
小强攀在驱逐舰的外侧,头顶是清朝水兵的说笑,耳边是机器的轰鸣寒冷地江风吹在湿淋淋的身体上,但他却热血沸腾,身上热乎乎的
这种感觉就像已经用鼠标点开了一个游戏,正在loa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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