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漓禾掷地有声的说完这句话,便大步走向停尸体的地方,接着在众目睽睽下,竟然直接撕下了尸体身上的衣衫一角。
丞相顿时怒不可遏:“覃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拿这衣服当证据?你别忘了,方才鉴司已经证明你判断失误。”
然而,相比于他的恼怒,孟漓禾可绝对堪称淡定,她只是眉头一挑,便不屑道:“不错,这件衣服的确迷惑了我,它不怕水不怕火,所以在发现这件衣服褪色时,我才认为这衣服是假的,因为没有条件令它如此。但是,也恰恰是这一点,却让我看清了整件阴谋。”
这一番话顿时让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却更让大家迫切想知道始末。
甚至,连皇上也有些急切:“覃王妃,请你一次说清楚。”
“是!父皇。”孟漓禾应道,“那我就不妨把丞相大人所做的事直接讲出来吧。”
“好,你讲,我倒是要听听你编怎样一个故事。”丞相十分不屑一顾,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这孟漓禾根本就是故弄玄虚。
孟漓禾微微一笑:“其实很简单,丞相大人首先找到一名与苏晴身形相似之人,将有害死了之后放到冰河里,以防尸体腐坏,等到发现我出府时,便另苏晴也同一时刻出门,之后便有了这栽赃。丞相大人我说的可对?”
丞相脸色一僵,却是冷笑道:“想不到请王妃编故事的本事这么厉害。”
孟漓禾冷冷一笑:“本王妃也没想到,丞相居然设了这么多局给本王妃,当真是用心良苦。”
“请王妃你不要含血喷人。”
“丞相大人,本王妃说话,自然有依据,冰蚕丝只有在遇到冰之时,才会褪色断裂,而如今是盛夏,除了冰河,又有什么能令它如此呢?”
“那你便认为本官藏尸于此?如果本官真有杀人,何必不等到你出府之时直接李代桃僵呢?”
“丞相大人,仵作验尸结果,身上伤并不致命,也非溺水而死,而真正的致命点在后脑,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女子或许曾试图逃离,争斗中不慎磕伤后脑而死,因为尸体上的确有挣扎痕迹,而之后,你为了让杀害更加逼真,又画蛇添足的补了几刀,而出冰河后身体为冷冻状态,补刀并不会大量出血,所以,如果这不是有意嫁祸的行动,又如何解释?”
丞相顿时一噎,不过,似乎想到什么,神色又放松下来:“覃王妃,莫非你忘了,不论是你还是两名仵作,都判断过这尸体的死亡时间,你这话不是自相矛盾吗?”
“不得不说,丞相大人,你的确很高明,因为你也知道,尸体放置冰河几乎等同保鲜,加之如今盛夏,自然会以盛夏尸体腐烂的标准来判断死亡时间。所以,这判断,自然会有错。”
丞相神态有些慌乱,铁青着一张脸道:“覃王妃,本官说不过你,可你这些充其量是推断,又为何推断是本官嫁祸于你?”
孟漓禾不急不恼,问的话却句句戳心:“丞相大人,你别忘了,能梳妆成与苏晴一样,并得到苏晴的衣衫,这没有你的授意,一个平民又如何可做到?其实这尸体非苏晴,却扮成苏晴,本身就已经可以说明嫁祸了!”
“这那也不一定就是本官嫁祸!说不定是谁绑架了小女,然后嫁祸给你也未可知!”丞相此时已经有些慌乱,不再否认嫁祸,而是忙着推自己的责任。
“嗯。”这一次,孟漓禾倒是同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话峰一转,“丞相大人若是这样说,倒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到底是有人绑架苏晴,还是丞相大人自导自演,或许只有问苏小姐了。”
说着,孟漓禾假意转身,手飞快的握住铜铃,朝正抬头看她的苏晴飞快一闪。
那个角度刚刚好让人看不到她手中的铜铃,只能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不过也转瞬即逝。
众人只以为是孟漓禾身上某个首饰发出的声响,没有过多在意,只有苏晴此时,眼神呆滞,明显是被铜铃刺激到。
孟漓禾满意的勾了勾唇角,因为方才她在说话的过程中发现,苏晴大概因为紧张,一直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而这个状态的人最容易被催眠,也更容易被铜铃影响,所以她才故意先抛出推断的阴谋过程,让大家全部陷入思考,之后便趁所有人不注意,冒险做了催眠的举动。
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并且,看样子没有暴露!
孟漓禾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今日之事,也该有个了结了!
她可不想再和宇文澈分开,过着这种互相为对方担心的日子了。
等到回去之后,她要立即搬回倚栏院去,再也不胆怯了。
想及此,孟漓禾脸上飞快闪过一抹殷红,接着开始看着苏晴道:“苏小姐,我看你太过紧张,太过劳累,不如闭上眼休息下,只是回答问题便好。”
听她这样讲,丞相忍不住嗤之以鼻,这个孟漓禾这会忽然装好人?
当她女儿是傻子吗?
怎么可能听她的摆布?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苏晴竟然真的在这句话之后闭上了眼睛,丞相吃惊的立即瞪大眼,一个跨步便要上前质问。
然而,身旁的宇文澈却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挡住,目光只是一瞥,便让丞相脚步停下。
“丞相大人,既然苏小姐都肯回答,你又急什么?”
丞相这会儿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但是皇上在此,他无论如何也会顾及,所以想了想,也只好期待苏晴等下不要一时糊涂说出点什么来。
向宇文澈赞赏的眨了眨眼,孟漓禾回头安心的问道:“苏小姐,请问你为何到后山的?”
“是爹爹让我去的。”苏晴老老实实地答道。
丞相大惊,下意识便想出声,然而,却被身边的宇文澈飞快的一点,顿时,便觉自己只是张着嘴,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这个宇文澈竟然点了他的哑穴!
孟漓禾偷偷地为宇文澈竖了个大拇指,接着彻底放下心来。
这一次,她要他们满盘皆输!
转回头,看向苏晴:“那丞相大人为何要你去后山?”
“因为那里没有人知道,最隐蔽。”苏晴如今已经进入深睡状态,所以回答的一点也没有停顿。
孟漓禾乘胜追击,继续问:“那你为何隐蔽在那?”
“因为要嫁祸孟漓禾,让大家误以为是她杀了我,所以我要先隐藏起来,等到她被处死之后,我再以被绑匪劫持为理由逃出,这样,即使事后认定为冤案,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虽然已经完全想到是这样,但是就这样从陷害她的人嘴里说出来,孟漓禾还是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愤怒。
深吸一口气,孟漓禾一字一顿的问:“苏晴,你为何如此?”
话一出口,便只见苏晴脸色一变,或许因为是在梦中,所以将最直接的心思全部显现在脸上。
此时的她,脸上带着狰狞的狠毒,恶狠狠的说:“因为我原以为,毁了她的容,便可以让覃王嫌弃她,没想到她脸上竟然没有留下疤痕,而且更获得覃王宠爱,不嫁祸她嫁祸谁?只有她死,我才可以获得覃王的心。”
“痴心妄想!”这一次,不等孟漓禾开口,宇文澈便冷冷的抛下一句话。
这个女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这种错觉?
他这些年连正眼都没给过她,难道还不足以让她死心?
他不惜顶撞父皇,也要拒绝和她的婚事,难道也不够让她看清?
竟然,还不惜假装身死来让孟漓禾受这牢狱之灾。
若不是需要证明孟漓禾的清白,以他的作风,干脆就让她弄假成真!
宇文澈的怒意太胜,话太直接,明显让苏晴受了刺激。
只见她忽然瞪大眼,激动的开口:“凭什么是我痴心妄想,如果没有孟漓禾,整个殇庆国,又有谁比我更有资格?所以,她就该死!”
然而,话一说完,苏晴便后知后觉般惊觉自己在什么地方,而身边,又有什么人。
顿时愣住,天哪,她为什么会说这些话!
然而,刚想开口辩解,便觉脖间被猛的一掐,顿时一句话说不出口,只能惊恐的看着她最爱的男人,用手扼住她的脖子。
孟漓禾不由皱了皱眉,但终究没有去阻拦。
不过,丞相却发了疯一样,上前拽住宇文澈,试图将他拉开。
然而,他又怎会是宇文澈的对手。
甚至于,宇文澈被拉的手丝毫未松,只是动了动胳膊,便将丞相阻离几步。
偏偏丞相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想要再上前,却又被站在一旁的诗韵所阻挡。
对于连暗卫都敢阻拦,丞相更是气愤不已,干脆回身朝着皇上跪下,支支吾吾。
那情景好不滑稽。
而苏晴终于一脸挫败,仿佛真的第一次面露绝望。
因为,这是宇文澈第一次正眼看她,然而,眼里却满满的都是厌恶以及杀意。
爱了这么多年,为了得到他做了那么多事,最终,不甘,委屈,愤怒,都足以让她发疯!
场面一时混乱无比。
然而梅青方却没有制止,因为,若不是他现在处在这审判的位置,他也恨不得做宇文澈现在的动作。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终于,看不下去的皇上沉声道:“都给朕住手!大堂之上,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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