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哐当、哐当。
火车开过了中途的那个站。
夏晓兰第四次带着货坐了30多小时的硬座回到商都。
刘芬和李凤梅早估摸着时间等在火车站,商都这几天的天气还是很糟糕,站台上寒风肆虐,李凤梅和刘芬都穿着笨重的旧袄子,她们倒腾着服装生意,却连一件轻巧蓬松的鸭绒服都舍不得自己穿。
想穿也没有,上次拿的货都卖掉了。
火车慢慢在站台停稳,李凤梅心中火热:
“就是这辆车吧?赶紧的,找找晓兰!”
越是冷,生意越是好,李凤梅陪夏晓兰摆过一次摊才知道,原来商都有这么多的“有钱人”。农村人除了买盐买种子、化肥,再一个家里孩子交学费才舍得花钱,有个头痛脑热都情愿硬抗。做新衣服要花钱,从前买布还要布票,攒点布票不容易,一年也攒不够从头到脚做一身衣裳的布票……刘勇哪怕把合伙的本钱退出来的5000元都交给李凤梅保管,她也舍不得花100块买件毛呢大衣!
城里人就舍得啊,他们每个月都有工资拿,就算烧锅炉这样的工作也没土里刨食的农民辛苦,平时用钱也精打细算,不过各种单位效益不一样,有的工资一月才三十多块,有的工资能有六七十,效益特别好的单位,工资加上七七八八的奖金,一个月拿一两百的也有。
两口子都是双职工的,家里负担还不重的那种,想买件上百元的呢大衣,攒两个月钱也就买了。好的衣服是撑面子的重要行头,就像新自行车,像手腕上的梅花表……大家都有的东西,那自己也要尽量要有。
李凤梅就算现在干起了个体户,在花钱方面还是保守派。
刘芬更不用说,女儿都长到18岁了,她一共摸到过多少次钱?
就算现在她自己能赚钱,从前泡在苦水里那么多年,钱这东西要到用的时候才恨少,哪能嫌钱攒的多?她要有钱,当初夏晓兰撞墙自杀,也不必跪在地上求夏老太送夏晓兰去医院了。
刘芬比李凤梅更抠,她攒下的钱不是自己用,要全部给夏晓兰。
晓兰当然和她不一样,钱在晓兰手里能赚到更多的钱……刘芬反正舍不得花一毛在自己身上,几分钱一盒的蛤蜊油抹在手上都让她心疼,但夏晓兰要吃肉吃细粮,刘芬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两个农村土包子感叹商都人有钱,一边努力张望,终于在涌动的人头中瞧见了夏晓兰的身影。
“晓兰!”
“那是晓兰!”
夏晓兰拿了大批的货回商都,却是家里面两个女人来接站。
刘勇今天被副厂长家的事儿给耽误了,老爷子摔坏了腿要去医院复查看看骨头的愈合情况,刘勇帮忙把人给背下楼,把毛褥子围在老人腿上,请来帮忙的亲戚负责推老爷子去医院,刘勇则又跑上楼帮忙揉面。
今天老两口那当副厂长的儿子要回父母家吃饭,老太太早上就去买肉剁馅儿一通忙,刘勇没做饭的手艺,他有力气呢,就负责揉面呗。
其实他背上的伤还没好全,不过愣是没叫这家人看出来半点,搬米扛煤球,刘勇是任劳任怨。
天下的老太太哪能个个都是于奶奶,人心都是肉长得,这家老太太也觉得该替刘勇干点事儿。两人包好了饺子,老太太就给刘勇打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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