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过去了,这一天我终于忍无可忍,把影一叫到跟前严肃的批评了一顿。
“父皇把秘密交给你们,你们就要能担当的起这个重任,可连孤这个孩子都能发现蛛丝马迹,你说,孤如何还能相信你们!”
影一嘀咕道:“三年来不错眼的盯着我们,发现不了蛛丝马迹就怪了。”
“你说什么?”
“没,属下是佩服主子火眼金睛。”
我咳了一声,“算了,孤大度不跟你们计较。那个……找到了吗?”
我说的含糊,影一却秒回道:“找到了。”
我等了半晌。
嗯?没了?多说点会死吗?
我拉下脸:“不是说当年甘泉宫大火,连父皇闯进去都没救到人,我母……她怎么逃生的?”
影一相当震惊,大概不敢置信我竟然知道这些。
没错,这些年阖宫上下都瞒着我,可但凡发生过,总会留下点痕迹,何况我挠心挠肺有意查之。
“是娘娘的义兄冒死将她从大火中救出,娘娘无碍,倒是那位义兄被烧的面目全非。娘娘流落在外的这些年,也是那人一直在照顾,听说是为了赎罪。”
“唔……”我目光在殿内转了一圈,才不甚在意的问:“他们现在怎么样。”
“上皇和娘娘已经于去年成婚,上个月小公主刚刚出生。”
我一把捂住胸口,恨不得喷出一口老血。
……
我又做噩梦了。
好大的火啊,漫天火光里有个女人看着我,也不说话,只一味流着眼泪,很哀伤的样子。
然后我就很难受,很难受。
所以这些年我一直不敢去甘泉宫,哪怕重修后的甘泉宫恢弘如昨。
我不喜欢那种感觉。
黑暗里,我赤脚走到大殿中央站着,这种空旷、寂寞、四下无依……大概就是身为帝王要付出的代价吧。
我做了皇帝,她高兴吗?
她活着,她果然活着。
心里曾存的微渺希望成了现实,可是我却并没有想象中快乐。
她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来看我?
如今她又生了妹妹,更不会记得我了吧。
他们一家三口在外面和和美美,留我一个在这冷冰冰的皇城里做孤家寡人。
呵,想想就好生气,不理他们了。
……
经过一晚上自我说服,我觉得我还是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
再次喊来影一,打算威逼利诱一番。
谁知他象征性的挣扎一下都没有,就从了。
“上皇交代了,如果主子你有一天自己发现,又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的想去看他们,就让我带你去。”
“……”为什么我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
昼夜兼程,终于赶到了目的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我和影一在附近视野最好的山坡上潜伏了很久,终于看到了要见的人。
这就是我的母后啊……玉面素裙,眉目宛然,原来真的是个美人。
她抱着妹妹,笑的很温柔,我那个年轻了许多的父皇只专注的看着她,眼底像漾着十里春风。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怕她累着,父皇接过妹妹轻哄着举高高,是我从未见过的慈父模样。
我默默看了很久,转身走了。
我是打算一走了之的,可影一跟我说了一些话,我又改变了主意。
“娘娘没被大火所伤,却在大火之前服了毒,这些年她义兄虽然带着看遍了名医,可……娘娘已经记不得前尘旧事,神智也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原来,她并不是不要我了。
我快步奔了回去,耳边风声呼啸,心脏像要跳出胸腔。
临到门前却踟蹰了,有一种近乡情怯的古怪感。
就在我犹豫不决时,门开了。
她看到我明显也是一愣。
我的手松开又握紧,突然紧张的厉害,登基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
而她的表情也从怔愣转为惊愕,继而捂住唇,眼泪滚滚落下。
我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和年轻时的父皇长的别无二致,是那种别人一看就知道是亲生的关系。
她并不记得这世上还有我的存在,那么,她不会以为我是父皇和别的女人生的私生子吧?
那父皇会杀了我的!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我。
“霄儿…………”
什、什么……她喊我什么?
一双温暖的手抚上我的脸,她全身都在抖,带着我的心也开始抖。
“霄儿,你是我的霄儿对不对?”
我呆呆的点头,想告诉她,对,我就是你的霄儿。
可喉间哽的厉害,我看着她,我……
抬手,仓促遮住双眼。
我才不会流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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