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唠家常的晚宴结束,秦月瑶将两家人送到了奇秀坊外。
“待得忙过这几日,我再来看望二姐。”秦福生扶了燕娘上马车,不忘回头与秦月瑶道别。
秦月瑶笑着点头应了,总觉得秦福生自先前下了一趟楼后,再回去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不过这孩子念头多变,她也没在意。
等得提了燕娘临走时给她的包袱回酒楼,发现后院无人,才唤了流苏来问:“王爷什么时候走的?”
“王爷酉时初刻便走了,君公子说王爷请人喝茶去了,今晚大概不会过来了。”
“请人喝茶?”秦月瑶看了一眼天色,这都走了快两个时辰了,喝什么茶要喝一晚上?
墨冥辰不在,秦月瑶也没急着回新宅去,在屋里将燕娘给她的包袱大开来看。
除却带血的襁褓外,里头还有一枚玉锁片。
镂空雕花的玉锁片上嵌着一个大大的玥字,这玉锁想来是当初威远候府特意提前为她那死去的姐姐定制的。
这三片里头,独缺了刻有寄语的那一片。
秦月瑶也不知当初容怜带出来的本就是只有这两片,还是中间那片在她被秦家捡到之前遗失了?
眼下单从那襁褓上暗沉发黑的血迹来看,也只能判断当年容怜带着她离京后必定遇到了祸事,还十分惨烈。
最重要的证据不在其中,秦月瑶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与追查当年容怜到底遇上了什么惨事了。
待得看到被翻乱的妆台,秦月瑶越发觉得奇怪,又唤了流苏来问,才知下午秦福安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进了后院就不见了踪影,想来是被墨冥辰给掳走了。
“他掳人去喝茶,怎么也不叫上我?”秦月瑶将那支玉簪收回了盒子里,蹙了蹙眉。
自秦福安搭上百里家,从眠香楼解脱后,她便也再没理会过这事。
主要是当时手头上要忙的事情一茬接着一茬,她忙着赚钱,又因着顾及秦福生,所以也没给这桩事来个后续,却不想今天墨冥辰直接将人给掳走了。
旁的不说,秦福安当年的拐卖之举就实在可恨。
现在再想起来,她便是不想要秦福安的命,也恨不得让他吃尽苦头。
“王爷大概是不想叫师傅瞧见那些污糟的场面吧。”流苏在一旁帮着秦月瑶把散乱的簪子收拢,轻快地答了一句。
虽说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请人喝茶这种事情,她在王府伺候了那么多年,还是听得懂的。
从前的永安王府里便藏了一个地牢,王爷还没去夜北之前,也偶尔带人进去喝茶。
他们王爷体贴,每次地牢里有客,都是叫府里伺候的婢子们远远避开的。
那时候的地牢隔音不太好,偶尔路过入口所在的小院,还能听到里头撕心裂肺的凄厉声响。
如今摄政王府里也有个地牢,这次直接修在了荷池下面,想来该是能隔绝所有声响了吧?
秦月瑶挑眉想了想,也没再多问。
墨冥辰他们每次在她面前动手,不是事先把她丢得远远的,就是捂了眼睛不准她看,实在来不及,打架斗殴也不见血。
要她说,这位王爷也是小瞧她了。
自己这个厨子杀鸡宰羊的事情干得多了,那点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她还是扛得住的。
不过墨冥辰这一番好意,秦月瑶还是欣然领受了。
她垂眸看了一眼桌上装着玉簪的盒子,满心欢喜地收到拔步床里头藏好了,才与流苏一起下楼去酒楼里帮忙,临出门还不忘上了锁。
小院里的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如今她这房里余下她和墨冥辰平日的一些日常用品。
她外公这两日琢磨着从烨火教调些高手来当护院,说是宅大点眼,要好好防贼。
秦月瑶也是想着晚点新添了护院,墨冥辰再翻墙越院地进出也不方便,所以特意留了酒楼里这一间供他们两人常住。
她平日也是在酒楼的时间居多,那支墨冥辰送的簪子她没舍得拿回新宅去,就留在了房间里。
先前觉得自己这酒楼挺安全的,却不想今日秦福安都偷摸进她屋里去了,这防贼工作,她也得好好做做才行!
…………
秦福生带着燕娘回了秦府,他等了一夜,也没将秦福安等回来。
待得第二日从朝中回府,迎头便遇到了焦急的甄红梅,催了他去找秦福安。
“大哥昨日说有急事要办,想来是百里公子给了他新差事,大嫂莫急,且再等等,会有人回来传话的。”秦福生淡声说罢,挥手甩落了紧揪着他衣袖的手。
甄红梅松开了秦福生的衣袖,诧异地看了他两秒,随即沉下了脸:“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哥为了你的仕途四处奔忙,连夜不着家,你也不为他的安危着想?”
甄红梅一边说着,扬手要去揪秦福生的衣襟:“他可都是为了你,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和昌哥都饶不了你!”
秦福安在百里霄面前得脸,为了帮百里霄办差几日不归也是有的。
可每一次要出门,即便是赶不及回来,也会先派人过来知会他。
昨日秦福安本是跟他们去秦记酒楼赴宴的,这一去就没了消息,秦福生这没良心的居然不急着让人去寻,居然还叫她等?!
进京后,秦福生平日里对秦福安唯命是从,在她这个大嫂面前也是恭顺,大气都不敢出,今日这般淡言冷语的还是第一次。
这人莫不是调任了礼部,领了美差,胆子也跟着肥了?
他怎么也不想想,自己能有今天,还不是得亏秦福安帮扶?!
秦福生见她动手,侧身躲了开去,跟在身后的小厮一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甄红梅的手,猛地将甄红梅推得踉跄推开几步。
甄红梅这才发现,今日跟着秦福生回来的小厮面生得很,不是府上的人。
“大嫂若是无事,便回院里照顾昌哥吧,孩子还小,离不得娘。”秦福生冷声说罢,也不看满眼诧异的甄红梅,大步往自己的院子去了。
他下朝后特意去了一趟丞相府,寻了百里霄身边的随侍来问,发现百里霄昨日并未差遣秦福安出去办事。
这秦福安自昨日离席后,就这般离奇失踪了。
换作往日,他还会着急,会着人赶紧四处打探找人。
可昨晚白郡王那一席话说得不错,他寒窗苦读十数载,一朝翻身,难道是为了继续受人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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