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就是再跟平国公府要好,也断然没有说只同这一家女眷寒暄的道理。不多时,恩国公夫人领着女儿来了,太子妃便又过去同恩国公府上的女眷说话。
安二夫人想起儿子的伴读一事,神色微微一顿,回身对安平翁主道:“……我平日里也不爱参加这宴席,同那些太太小姐们也没什么好说的。菡娘那儿你多费点心,别让她在那些太太小姐面前失了礼数。”这般交代了一下,安二夫人便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秋二奶奶几不可见的撇了撇嘴角。
安平翁主自然不能像安二夫人那般,她知道平国公老夫人让她们带方菡娘过来的用意,是要让这些世家的夫人太太们,好好的看一看方菡娘。
即便嫁不进这些顶级的世家,后头嫁个靠谱的人家也是可以的。
更何况安平翁主自己也有个十二岁的女儿,虽说还不着急说亲,但眼下也可以开始着手相看人家了。从身份来看,方菡娘跟她女儿也不会有什么夫婿人选上的冲突,基本等于顺手做个人情了。
更何况,安平翁主心里头还是挺愿意跟方菡娘结这个善缘的。
安平翁主尽职尽责的领着方菡娘,领着她去同交好的几家女眷寒暄。
这“寒暄”也是有讲究的。像她们平国公府这种位置的女眷,虽不会自视甚高,但也绝对不会去自降身份同一些与自身地位相差太远的人家寒暄。
毕竟,门当户对,这四个字在什么时候来说,都是人际关系很重要的一个前提。
这几家同平国公府交好的人家的女眷,虽说对方菡娘也很是感兴趣,但还是很克制的没有太过问方菡娘一些隐私性的问题,而是像是熟识已久的故交般轻松愉快的聊了会各自府上的近况。
方菡娘心里也是很领安平翁主的情了。
这几家女眷想来定是安平翁主特特挑出来的那种好相处的人家,为了给她的交际开个好头。
……
秋二奶奶倒没有同安平翁主她们一块儿。
她本来是想在无人时问问太子妃关于伴读的事,但方才见安二夫人已经急匆匆去了太子妃离开时的方向,她琢磨着她那个好二婶应该也是去求伴读一事了,那她还不如静待她那二婶的消息。若她二婶成了,那么她也不用去出面求太子妃;若她二婶没成,她再去敲敲边鼓,这样风险也小一些……
秋二奶奶打得一手好算盘,拉着女儿自去寻她相好的夫人奶奶们说话去了。
她还想着让那些夫人奶奶们多多认识下她女儿呢,要是在方菡娘身边,那谁的眼神还往旁处落一落?
秋二奶奶心中不禁暗笑,她那个大嫂,真是个傻的。
阮芷兰有点不情愿被她娘拉着去别的地方,她嘟囔道:“平时一起玩的小姐妹在香香那边呢!”
秋二奶奶忍不住趁着没人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低声道:“你这脑袋瓜,一天到晚就想着玩。你也不看看今儿你小姑姑那副模样。你站她旁边,就跟那鲜花旁边的绿草似的,谁还往你身上看一眼啊?”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阮芷兰有些受不住,她甩开秋二奶奶的手:“我知道你就嫌弃我,我自个儿找朋友玩去。”
说着,便向她那些小姐妹扎堆的地方跑去了。
秋二奶奶跺了跺脚,见有人注意到了这边,连忙又摆出一副贤淑的温柔模样,装作无奈道:“这孩子,心里就是老惦念着她的小姐妹……”
正好旁边也有别家的夫人笑盈盈的过来拉着秋二奶奶说话,秋二奶奶看了女儿一眼,见她正好在女孩堆里说话呢,心就放下了,也没再怎么在意。
安平翁主这边领着方菡娘见过了部分女眷后,阮芷萱的小伙伴泽郡王的小女儿姬珞云过来找她玩,阮芷萱询问似的看向母亲安平翁主,安平翁主失笑,摆了摆手:“去玩吧,院子里头不要待太久,外头天寒地冻的,你们这一疯玩,回头再吹吹风,八成是要着凉的。”
姬珞云不过八九岁,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她歪着头看向方菡娘:“安平婶婶,那个漂亮姐姐不同我们一起去玩吗?”
安平翁主失笑,这小姑娘年龄小,辈分都叫糊涂了。她同方菡娘同辈,结果到了姬珞云嘴里,一个成了婶婶,一个成了姐姐。
阮芷萱纠正道:“那不是姐姐,那是我小姑姑。”
姬珞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还是有些殷切的看向安平翁主:“安平婶婶,你让那个漂亮的小姑姑同我们一起玩嘛。我们在亭子那边投壶呢。”
说着,她指了指连着过道外的一个极开阔的大亭子,那亭子外头垂着极厚的毡毯,挡住了寒气,看上去也是不错的很,应是不会冻着孩子们。
安平翁主心下已经意动了,其实她是很不愿意太过拘束几个孩子的。她给了方菡娘一个询问的眼神:“菡娘,不如你也跟着香香她们去活动活动?”
虽说她们是同一辈,但方菡娘毕竟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安平翁主觉得小姑娘就该跟小姑娘一块儿玩,跟她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妇人们老待在一块儿,也是怪没意思的。
方菡娘想了想,她见阮芷萱眼巴巴的又带着些羞怯的看着她,是真心想拉她过去一同玩耍的,旁边的姬珞云也是一脸好奇又期待的模样,方菡娘便转过头去笑着同安平翁主道:“那嫂嫂,我便同香香她们过去玩一玩。”
言谈之间落落大方的很,也很是坦荡荡。
安平翁主旁边的一位夫人便笑了起来:“哎呀快去吧快去吧,我替你嫂嫂应了。看着你们,就想起了我们当年的闺中时光,真是心情复杂的很啊。”
方菡娘记得这位夫人,据说是内阁首辅家的二少奶奶,方才同安平翁主说话时的言语里透露出的亲密劲儿方菡娘也能看得出来,想来是安平翁主私交甚笃的一位夫人了。
果不其然,安平翁主在一旁只笑,半句旁的话都不说。
方菡娘索性大大方方福了福道:“那菡娘就谢过二少奶奶了,回头嫂嫂跟外祖母告我状说我贪玩,那我就拉二少奶奶出来替我挡着了。”
内阁首辅家的二少奶奶拉着安平翁主的手笑得前仰后合:“哎呀安平,你这表妹真是有意思的很。当着我的面就说要拿我挡箭呢?”
几位交好的夫人也都笑盈盈的,纷纷说“合该就这般治你这个猖狂的。”
在欢声笑语里,安平翁主朝方菡娘她们摆了摆手,方菡娘便领着阮芷萱跟姬珞云向着亭子那边去了。
已经有几个闺秀在亭子里头了,她们有的坐在美人靠上笑嘻嘻的聊天,有的拿着投壶用的特制箭矢在那里把玩着。
姬珞云领着阮芷萱跟方菡娘过来,亭子里头短暂的窒了窒。
“你怎么在这儿!”
突然,短暂的寂静里,传来一声不合时宜也不合礼仪的惊呼声。
亭子里外的几个闺秀不约而同的循着声音望了过去。
那是亭子里头偏角落的地方,一个满脸惊慌,看上去有些小家碧玉的小姐,跟丫鬟无措道:“你,你怎么就喊出来了……太,太失礼了……”
方菡娘自然也是望了过去,一看那小姐跟丫鬟,她就笑了。
记忆力向来超群的她,自然是忘不了这两个熟面孔。
这不是上京路上遇到的那个鲁怀晴跟丫鬟明月么?
鲁怀晴跟明月自然也是认出了方菡娘,那句话本就是明月针对方菡娘说的。
见亭子里头外头的闺秀们都微微蹙着眉看着她们,鲁怀晴明显有些慌乱,她紧张的站了起来:“方姑娘你别生气,明月,明月不是故意针对你的,她,她只是太过惊讶了。”
“小姐你就是好性子,你忘了之前这个姓方的商人之女是怎么欺负咱们了吗?”明月不仅没有收敛,声音反而微微大了些,手指还非常无礼的,直直的指向了方菡娘。
这话引得亭子里头那些闺秀们的耳朵,几乎都是好奇的动了动。
懂事些的,就知道不去问这种事。
但有懂事的,自然就有不懂事的。
亭子里头有个梳着胡人发髻的小姑娘,兴致勃勃的抛了抛手中投壶的箭矢,笑道:“咦,商人之女,是怎么一回事?欺负你们,又是怎么一回事?说来听听嘛。”
阮芷萱微微变了神色。
这就是纯粹的挑衅了。
姬珞云年龄小些,但也听得出那胡人小姑娘话里头的不善之意,她不太高兴道:“拓跋燕,你不要跟着乱起哄。”
那个被姬珞云称为“拓跋燕”的胡人小姑娘颇有些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姬珞云这就是你没意思了。这怎么叫乱起哄呢?……那个人,”她指了指角落里一脸彷徨无措的鲁怀晴,“难道不是今天太子妃娘娘生日宴上的客人之一吗?她既然说受了欺负,我问她怎么回事,怎么就成了起哄呢?”
阮芷萱小声的跟方菡娘道:“这拓跋燕是胡人那边的贵女,自打小时候起就在西京住了。对于中原话很是精通,平日里最喜欢凑些八卦热闹,小姑姑你要小心她些。”
方菡娘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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