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两这个高价一出,让原本有些嘈杂的场上都静了静。
不少人家心下暗暗生惊,都在想着,不过是一本古兵书,这平国公府的女眷就能做到如此,看来平国公府底蕴却是非凡。
连拓跋燕也被秋二奶奶这不眨眼的势头给惊了惊。
她不动声色的望向平国公府那一席,却见平国公府的女眷们似是对这个价格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莫三夫人身为秋二奶奶的婆婆,对于儿媳妇这等败家的行径,非但没有说半个“不”字,仔细看去,嘴角还有隐隐的笑意。
再看向拓跋燕最为不爽的方菡娘,方菡娘一派从容镇定,似乎并没有被那个“八千两”的报价给惊到。
呵,装什么淡定,在座的谁不知道你是个出身低贱的!好似进了平国公府,连八千两都不放在眼里了似的!
拓跋燕心里头不屑道。
她微微抽了抽嘴角,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太子妃。
“一万两!”
拓跋燕没有在加价幅度上跟秋二奶奶较劲,却也直接喊了个一万两。
这一万两一出,可以说是满场俱静,落针可闻了。
拓跋燕看着秋二奶奶脸上的微愕,只觉得心里头一阵痛快。
她知道,秋二奶奶还会再加价的。
毕竟,这不是一场单纯的拍卖。
这可是在给太子妃做面子!给太子妃做面子,那不就是给太子做面子吗?
拓跋燕嘴角挂上了一如既往的甜甜笑意,声音清脆爽朗:“按理说,看秋二奶奶这般喜欢这本古兵书,我本不该同秋二奶奶这般争抢的。但秋二奶奶着实对不住,我打小就喜欢收集这些……真是得罪了。”
拓跋燕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窥着秋二奶奶的神色。
她知道,秋二奶奶还会加价的。
毕竟,平国公府是领兵起家的,对兵书的执着比任何人都更甚。
再说了,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单单是兵书之间的争夺了,此事更是跟平国公府的体面相挂钩的。
拓跋燕心里隐隐都有些期待,等着秋二奶奶的再次开价。
谁料,秋二奶奶那微微蹙起的眉,突然抚平了般,甚至还露出了几分笑意,带着惋惜的神情摇了摇头:“我倒不知,原来拓跋小姐这般喜欢这本兵书。我们大荣有句古话,叫‘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拓跋小姐这般喜欢这部兵书,不惜以万两白银购入,那我自然要有成人之美。”
说完,秋二奶奶向前头的太子妃微微点头示意。
太子妃嘴角的笑意几乎都掩不住了。
一时间,场上静了静。
不多时,这才有人反映过来,或真心或假意的在那儿祝贺拓跋燕拍得心头好。
“想不到拓跋姑娘如此喜爱这兵书,说起来,我那儿也有一本已失传的兵书残卷……”
更有头脑的,已经在那借着恭喜的由头向拓跋燕开始推销了。
拓跋燕脸上的笑都快裂了。
她看向秋二奶奶,目欲喷火。
这个妇人,怎么不加价了!
之前那势头不是很猛吗,她不过抬了两千两,她就再加个三千两还回来!怎么现在就不加价了?!
白银一万两啊!
拓跋燕的心都快疼死了。
这一万两她不是出不起,穷尽府里头所有的现银,一万两还是能拿出来的。纵然她性子不羁于这些外物,也要看看一万两白银买什么东西啊!
买一本破书……
拓跋燕都快吐血了。
这边方菡娘也是有些意外的看向秋二奶奶。
她以为,以秋二奶奶的性子,还要再把价格加上去呢。
本来方菡娘都打算秋二奶奶若是银子不够,她就代为垫上。
反正方菡娘也不是没钱。
她摸了摸自己的袖袋,那里头除了她放进去的几张银票,姬谨行也给她塞了不少。
方菡娘不由得想起早上出门前俞七偷着给自己送银票的事,她本不收,俞七便苦着脸:“方姑娘行行好,可怜可怜这些银子,我们家主子说了,若是您不收,就让我直接撕了算了。”
方菡娘这才无语的把那一沓银票都收了下来。
她有这个底气收这些银票,是因为她知道,她有底气去给姬谨行创造比这些银票还要多得多的财富。
……
只是方菡娘没想到的是,向来性子火辣的秋二奶奶,面对拓跋燕这等近乎于挑衅的抬价行为,还能及时收手。
秋二奶奶似是感受到了方菡娘的眼神,她有些不太好意思的低声道:“出门前,菡娘你不是跟我们讲了下什么叫恶意抬价嘛。我又不是个傻的,那拓跋燕在那儿摆明就是想让我大出血一场,我才不上当呢。”
说话间,秋二奶奶还带着几分得意。
这几日,因着阮芷兰的事,秋二奶奶已经很久没这般展颜过了。
莫三夫人听了秋二奶奶这话,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
打从这一万两白银的“古兵书”一出,后面的几项拍卖都没有再像这般疯狂过。
一来大家都是京里头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平时盘根错节的交往关系都不少,没必要因着些银子撕破了脸;二来,这些豪门贵族的目标都很明显,只要有一样拍着了,让自己家里头在太子妃娘娘那挂个号就行。
因此,后头的拍卖倒是和谐的很,京里头顶尖的几大家族,都差不多拍了一件或两件拍品。
平国公府最后是花了六万两银子,拍了柄有上古神剑之称的古剑。
据说这剑杀人杀多了,自带煞气,百邪不近,特别适合他们这等行伍家庭。
最后几乎是皆大欢喜的收场。
除了拓跋燕。
因着拍卖结束后,是由管事去太子妃娘娘那边的账房那领了她们拍得的东西的,到时候或当场付清,或后头遣人把银子送来。
拓跋燕迟迟没有去领那兵书。
鲁怀晴都有些忐忑了,拉了拉拓跋燕的衣袖。
拓跋燕这才回过神来。
太子妃那边已经派了个嬷嬷过来,面上含笑的站在拓跋燕跟前,手里头捧着一个锦盒。
“太子妃娘娘怕拓跋姑娘忘了这桩事,特特命老奴给拓跋姑娘送过来。”
这话说得,就跟打脸没什么两样了。
这等大事,除了不想去领的,谁还会忘了?--拓跋燕还就是真真不想去领的。
拓跋燕脸上的表情差点都要裂了。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
嬷嬷没有问拓跋燕什么时候把银款交了,因着她知道,普天之下,大概还没有人敢欠东宫银子的,这东西是给你送到了,银子不送过来?
也无妨,人家东宫也不缺你这一万两银子。就是到时候,你这人,也别想再在京城上层圈子里头混了。
丢不起那人啊!
所以,尽管嬷嬷没有提,拓跋燕还是僵着脸笑道:“嬷嬷见谅,因着身上银票带的不够,正欲遣了家奴回府去取银子呢。”
嬷嬷笑得很是意味深长:“无妨,拓跋姑娘何时方便,将银子送过来便可。老奴还有事在身,先告退了。”
说完,规规矩矩的一行礼,潇洒的转身走了。
拓跋燕差点把那薄薄的锦盒给捏碎了。
……
太子妃娘娘举办的这场慈善拍卖一下子就在京里头名声大噪。
因着这场拍卖,太子妃娘娘为灾民筹得了四十三万两白银的善款,最后太子妃娘娘又从自己的私房里拿出了七万两,凑了个整数五十万两,交到了户部。
不仅下头的百姓交手称赞,连皇帝也惊动了。
据说皇帝对此事大为赞赏,很是夸赞了一番太子妃娘娘,甚至跟太子说了一句“有妇如此,是汝之福气”。
喜得太子回东宫的时候脚步都是飘的。
东宫上下一扫之前被流言困扰时的低沉压抑。
这厢有人欢欢喜喜,那边某些人就暗自咬碎了牙齿,愤恨不已。
太子妃娘娘的这场慈善拍卖在张榜贴出了各府捐献的银两后,声势达到了顶点。
而这时,一直被禁足在府里头的福安郡主坐不住了。
她特特求了忠勇王妃,由忠勇王妃上旨恳求陛下,也给他们府上一个机会,来办这样一场慈善拍卖。
一来是为了百姓们贡献自己一份力量,二来,也是因着福安郡主对于自身犯下的错误无比懊悔,想要一个机会来弥补。
为了不越过太子妃娘娘举办的那场宴会,忠勇王妃提出的这场慈善拍卖倒是换了个模式。
拍品由出席者提供,到时候所筹善款有一半算作是提供者捐献出的。
皇帝原本还有些犹豫,但忠勇王妃声泪俱下在御前一哭,皇帝不由得又想起了先忠勇王曾经在战场上立下的汗马功劳,一时又心软了,算是准了这事。
这样一来,也算是给下头的人一个信号:
忠勇王府,在皇上面前还未失宠。
不少错过了太子妃娘娘那场慈善拍卖的人家,更是争破了头去抢忠勇王府的请帖。
姬谨行看了一眼送到府上的那张请帖,面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半句交代都没有,径自越过那张请帖去书房处理事宜了。
青夏便从姬谨行的态度中有些了然,吩咐下头:“且先收起来吧。”
平国公府作为京里头数一数二的豪门,甭管之前同忠勇王府之间有过什么龃龉,但忠勇王府大面上是不敢这么直接下平国公府面子的,自然也是收到了请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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