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免礼吧,本君听闻你贤孝谦和,深受天后所喜,早想传你过来正式册封你的公主之位,只是碍于外事耽搁了,莫要吃心才是。”
“天帝陛下哪里的话,折煞贱婢了。”萦再次叩首道。
“诶,自家人休要如此。今儿当着众位仙神的面儿本君特封你为亲和公主。”天帝清了清嗓子顿了一顿又道:“按照本君孙辈的族谱排行,将你写入夕泽名下,位列本君世孙长公主,你可愿意吗?”
萦这算是拥有了正式的公主之位,她的名字还会被纳入嫡亲的族谱之中,按照同辈的大排行,虽是其中最末的一个,但亦是最尊贵的一个,预示着她将是明正言顺的天族之后,是统领着四海九邸之灵物的一员了,从前低微的身世将被完全改写,非天族最高统领天帝天后,谁都治不了她的罪了。
萦又次跪拜道:“孙女萦,谢祖父陛下恩典,谢祖母娘娘抬爱!”这种地位,是她做梦都难以预料到的结果,不管前途如何,也许忧大过喜,天帝既当着众多仙神的面儿封了她,就不由得她能有半刻的停顿与质疑。
萦千恩万谢,天帝走后,一时间几乎全苍穹最位高权重的神仙们便呼啦啦围了上来,全都对她口颂祝词,那种群星捧月般的夸赞势头儿盖过了一切能猜想到的恭维场景,接下来的半个多月,前来她临时接见之所——衍福宫偏殿一角处送贺礼的人儿,除却三膳从早到晚日日都不曾间断过,忙得她应接不暇。
“公主殿下去内阁歇歇吧,今日起,来道贺的大半都是职位不高的小仙了,天后娘娘既然吩咐婢子来替您分忧些个,这些人就由婢子来做吧,若来了位分高的,再叫您。”
“谢谢你,果丹。”
与她交接了礼单册子,萦揉着肩颈发麻发酸处终于松了口气,那场大战后,还都说群仙凋敝,这仙也不少么,尤其是近些年,渡劫成功的比重高了过去太多,招致仙家成倍数地增长着,用不了多久就会仙满为患了吧,到时天宫将不再愁无人可用了。
得了“亲和”这个文雅的名号之后,天后就不许她佩戴面纱了,说是她既已脱妖为仙便不用再自藏光芒,宜将美丽与端秀,大方地展现于天下万物之前,好好地彰显天族儿女遗世独立的风姿。
“公主殿下,有个自称是您闺中密友的女子非请求见上您一面,是见还是不见呢?”
可笑,她何曾有过朋友?萦睁开惺忪的眼,算算时辰也就睡着了一小会儿,有些发懒地随口问道:“报了名字没有?”
“叫,知莹。”
“什么?!”
“知莹。”
“知赢,知赢!!”听清这两个字,萦似受了雷击了一般,鞋也顾不得穿便飞块地向正殿奔了过去,待见到那位等候多时的女子之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她的胳膊就跑。
萦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将那名女子带到了下界一处景致颇好的木屋之内,带上木门,设好封禁,一个前扑,便扑在了女子怀中,嘤嘤道:“终于来了,我好想你,真的,这些年都到哪了?怎么杳无音信?你知不知道我……”
“萦,萦姑娘,我,我,我。”女子前胸渐渐转平,粉色的锦衣也随之褪去了颜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着白衣的坚实男子之体。
“别说话,先让我靠靠也好。”
他的胸口因着紧贴萦姑娘的缘故渐渐变得灼热和起伏不定,自觉心跳如鼓,连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他实在忍不住相思,也一把回抱了萦姑娘,真情流露道:“只要这样,叫我做什么都愿意。”
等等,这声音,圆润而年轻,细察他的仙泽之气,不好!待萦发觉认错了人,已难脱此男子的掌锢,偷眼观瞧此人正陶醉地深,不好突然运功强挣伤了他,下一刻冷静下来时她故作糊涂道:“知赢,你答应娶我的,现如今我已被封亲和公主,想必你已经听说,此番是来我祖母处提亲的吧?”
男子未有松手之意,萦加重了声音又道:“你放心,我祖母虽贵为天后娘娘,但她疼我的紧,只要我点头,我们的亲事一定能成。”
“天后”二字果然好用,那男子终究是怕了,登时僵垂了手,萦不慌不忙地退出了男子之怀,抬头定睛一瞧,心里比刚才还要凉上许多:‘天哪,又是个冤家,怎的次次是他!’
“你,你!”萦铁青了脸道:“元哲师伯怎么也不知会一声?还故意依着弟子情郎的名讳与喜好装扮起来?莫非是存心戏耍我的不成?”
“萦,萦姑娘我!”
萦不愿与他多说,只想速速离开这个窘迫之地,“唰唰”两下解了门上的封禁二话不说便跑出了屋子。
“萦姑娘留步,求你与我说几句话,只几句话便可!”
他一个男人正仙之阶,肯放下所有尊严对她采用了“求”这个字眼儿,萦的脚似灌了铅顿了一顿。
“多谢萦姑娘愿听我说话儿,适才是不得已乔装的,若不是假扮‘知赢’的身份,你怕是不回来见我。如此唐突姑娘,是我的不是,但,但我确有几句要紧的话要同姑娘说,我怕不说,定会抱憾终身的。”
元哲悲悲切切又似柔情款款的语调,最终令萦转过了身来恭敬地向他福了福礼,平静地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永远是云伏与月环的弟子,师伯有什么话不妨今日都说个明白,好解了过去那诸多的误会。”
元哲深深地看了一眼萦,心中五味陈杂,一肚子的辛酸苦水儿,与想要说的千言万语都在看清她的脸时突然一个字儿都难蹦出来,呆了半晌才道:“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萦抿唇一笑波澜不惊道:“那是八百多年前了,那日我还身为一只小小的丹妖,云伏的罪人。”
“那么,那么你是,是她?左禾的?”元哲目瞪口呆实在难以置信,也不愿相信道:“我如痴如醉地念了你四百年,却又阴差阳错地怨了你八百年,现如今叫我如何面对你,未来又该如何面对左禾呢?”
那个名字似针扎一般自心窝深处跳了出来,多久了,当她确信自己早已将往事抛之九霄云外之时,这股鲜明的刺痛却提醒着她:并没有。又酸又涩,也许还伴着几分不甘心,萦颤抖着嗓子说道:“情浅缘薄天劫多,自古修行难圆满,这都是天意为之,师伯就不要再提了。”
“我明白了,没想到萦姑娘你从小便被天族看重,秘密栽培,是我们有眼无珠把姑娘小看了。萦姑娘的隐忍负重之能更是叫我佩服,我元哲喜,喜欢你而不后悔。只是,我今天想先为左禾师弟讨个说法,你知不道他因为你……”
“我和他的事,你又知道多少?”那个名字惹得萦心慌,她不想和元哲像这样继续纠缠下去,不愿在历经千辛万苦方愈合好的疮疤上搔抓个没完,她屈膝微福道:“弟子称你一声‘师伯’已是尊重你,与你说了这么久的话也看重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才,要知道,我现已为天帝亲祖父亲封的嫡世孙‘亲和公主’,我天后祖母也已命我于天上修行,师伯若没有要事那就此别过了吧。”
萦姑娘要走,元哲紧着几步跟上前头,以身挡住了她的去路,压着满腔火气,稍愠道:“我从前信服左禾,现如今依然不改,他能瞧上的人儿错不了,他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萦姑娘也一定是,我不知你为什么要端出公主的名头,但我相信你有你的道理。有一样你说的对,错过了今日的机会,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着你了。现在我只想问上一问,你们之间究竟是怎么了?关于萦姑娘你是误会一场,那左禾师弟当年岂不是白遭牵连了?天族既然早就知晓,是不是也该还他一个清白了?姑娘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就看在他精心护着你那么多年的情分上,能否告知我一下他的下落呢?”
从她要拿这样的言论应对旧事起,就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一番追究,萦苦着脸冷笑着道:“精心,情分,一场孽缘要了他的前程,也险些要了我的命,与我于他都是劫难,哪来的浓情蜜意?!若非我命大,眼前那能有与师伯对话之人呢?那日之事岂会是旁观者那样简单?其惊心动魄,我至今都心有余悸,一想起来就夜不能寐。我知道,未来云伏上下但凡见过我真容的仙家们,都会设法探问过去,我将一个字都不会说的。若你当真看重我,就别再拿此事出来折磨我,恩恩怨怨就顺其自然,随它去了吧。”
言毕,萦绕过元哲欲再次离去,没成想他十分固执,抓了她的双肩猛的往后一带,她就那么避无可避地被他圈禁在了怀中。
“没想到十二师伯也如南宫师尊一般,就喜欢用强的,难不成云伏嵩的前辈都是这么教养你们的吗?”
元哲抱着了日思夜想的萦姑娘,闻着她发肤之间独有的馨香气息深深沉醉,双臂的力度渐渐加重,唯恐她出其不意地溜走,喃喃道:“亲口听你说和他缘分尽了,我好激动,你知不知道这样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追求你了!”
“什,什么?!”
“萦姑娘,我自然看重你,重得我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要你。”元哲压低了头,瞧见萦忽闪忽闪的墨色长睫微微的卷翘着,他的心亦随着它愈发地醉了。他突然偏侧了脸,以唇相对在佳人独一无二的姣好面容上,迫不及待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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