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老头子老眼昏花,居然还说我不识货。”栗泉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插眼的动作,“眼睛要是用不着,不如剜了给别人。你再仔细看看,这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剑鞘吗?”
被一个小女孩如此讥讽,灰衣老者气得直打哆嗦,可他的心里也由此产生了一丝动摇。
难道自己真的看走了眼?
灰衣老者想取下剑鞘仔细观察,然而他的手指刚触碰到剑鞘,突然有一股类似于触电的感觉涌了上来,令他浑身一颤,酥麻难忍。
“不好意思,这家伙最近比较烦躁,不怎么喜欢陌生人碰它。”钟离道道了一声歉,主动将剑鞘取下,但并没有递给灰衣老者,只是持在手里让对方近距离观看。
灰衣老者不敢再主动去触摸剑鞘,他将感知放大到极限,严严实实地裹住整个剑鞘,仔仔细细地探查了一番,可却依然没有发现这剑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灰衣老者陷入了沉思。
虽然说屋中的藏剑都有灵性,但这点灵性并不足以支持它们去主动选择主人。拒绝旁人接触这种事情,一般只会发生在天地灵宝之上。
刚才剑鞘不让自己触碰,要么是这剑鞘真的拥有不弱于天地灵宝的灵性,要么则是对方在装神弄鬼,耍一些小手段来欺骗自己,想忽悠自己认输。
灰衣老者觉得应该是后者。
他之所以如此判断,是因为这剑鞘实在是太普通了,普通到他即便用尽全力,也完全感知不到它和天地灵气之间存在着联系。
在灰衣老者的认知中,只有普通铁匠打造出来的“死物”才会这样。
“恕老夫眼拙,确实看不出来这剑鞘有何独特之处,不如请你们展示展示此物的厉害,好让老夫开开眼界,如何?”灰衣老者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退到一旁,静等钟离道一行人出丑。
听他这样说,栗泉突然跳了起来,一脸的兴奋:“这可是你自己提的要求,如果有什么损失,我们可不负责!”
“来来来,把你这儿最厉害的剑借我用用。”栗泉伸手讨剑,打算把借来的剑喂剑鞘吃了,使劲气气这老头。
岂料她的想法已被钟离道看穿。
“不用这么麻烦。”
钟离道觉得,现在并不是和对方结怨的时候,便掐灭了栗泉的坏点子。
他握着剑鞘末端,将鞘口对着灰衣老者,然后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拔剑。”
“拔剑?”
灰衣老者一愣,他虽然不明白钟离道想做什么,但却看出了这个感知不出任何修为的小孩子才是这群人的核心人物,所以他还是照做了。
灰衣老者随手从架上取下一把剑来,一手握着剑鞘,一手握着剑柄,深吸一口气,而后猛地一拔。
“怎么会这样!”
灰衣老者感觉手里的剑鞘和剑柄似乎铸为了一体,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拔出半寸。
难道是长时间不使用,剑身锈死在了鞘里?
不,不可能!
这是那位打造出来的剑,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情况!
灰衣老者将手中的剑放回架上,又重新换了一把,再次使力,却依旧无法拔剑出鞘。
究竟是怎么回事?
灰衣老者顾不得姿势是否雅观,他将剑鞘夹在肋间,右手反握剑柄,以便使出更大的力量。
“给、我、出、鞘——”
灰衣老者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往外挤,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不断地跳动着。
突然,一股微弱的情绪从他手中的剑上传了过来,一直递进他的心里。
害怕!
自己手中的剑,居然在害怕出鞘!
仿佛钟离道手里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剑鞘,而是一位手握生死大权的霸道帝王,屋中的长剑不过是一群平头老百姓,绝不敢以剑刃对之。
“嗡嗡——”
所有的长剑,全都以一种极低的频率振动起来,似乎是在对着剑鞘顶礼膜拜,以示臣服之意。
灰衣老者不信邪,一拍柜上机关,翻出一道暗格。
暗格之中放着的,正是一柄地阶一品的法宝长剑。
然而这柄剑也和其他的长剑一般无二,甚至由于它的灵性高于其它长剑,剑身颤动地更加厉害,灰衣老者仅将它握在手里,便能清晰地感觉出这鞘中的剑身是何种状态。
“唉——没想到老夫不仅耳聋了,连眼也瞎了。”灰衣老者叹了口气,将几把剑重新放回原位,一脸失落道,“是我输了,那三把水属性的长剑,你们拿走吧。”
栗泉笑嘻嘻地将三把剑抱在怀中,刚要再揶揄灰衣老者几句,却见灰衣老者突然伸出二指,朝他自己的双眼狠狠地插了过去。
眼看灰衣老者即将自残当场,忽听得“啪”的一声,一枚拳头大小的赤红火球陡然在老者的脸上爆开,将他满脸的须发燎得一片漆黑。
下一刻,一个高冷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福伯,你要自残,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少主!”灰衣老者顾不得抹去脸上的黑灰,急忙跪倒在地,“老朽这对眼睛已无用处,害得少主白白损失了三把利剑,与其留着,不如废了的好,恳请少主准许!”
“五十年前,你未得我许可,擅自强留那些叛徒,而后寡不敌众,败下阵来。当时我欲将你逐出阁外,但你为表忠心,甘愿自废双耳,我这才同意你留下。如今,你又私自放人进来,对赌之后,输了‘逐霜’‘月华’‘清流’三剑,这就罢了,此后你竟然想着趁我不在,妄图自废双目来逃脱责罚,这般目无尊主的仆人,我留之何用?”那声音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才继续道,“即日起,你已不再是我藏剑阁之人,天地之大,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罢。”
“少主——”
灰衣老者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对方无情打断。
“我意已定,你不必多说了!”
灰衣老者见自己无法改变主人的心意,只得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响头,再抬起头来,已是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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