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玠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一纸文碟发下去,本想着年后与宁远见上一面,可这位官人竟如此着急,不仅自己不过这个年了,还打算拉着自己也不要过年了。
昨夜本来是除夕,一家人围在炉边饮酒守岁,睡得比平时就晚了许多。加上今天又是正旦,一大早就要忙着祭祀祖宗的家务事,而余玠位高权重,来他家拜年的人也自然是络绎不绝。
这刚忙过晌午,送走了一批宾客,余相公便觉得有些疲惫,准备去书房小憩一会儿。那知刚躺下片刻,朱文炳就急匆匆的找上了门。
原来宁远在重庆府找不到落脚的驿馆,就直接去了帅府暑衙。可这会儿暑衙早就放了假也没人理事,几个当值的差役做不得主,只能叫他去找可以做主的人。
可重庆府虽大,除了朱文炳他也不认识其他的人,所以便问明了朱文炳家的去处,找到了他的府上。
可看着站在门口的宁大官人,朱文炳又怎能知道该如何安排呢?虽说他是分管接待工作的,可这大过年的,召他宁远过来到底要去哪个衙门口,办什么差?却只有相公知道。
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看着眼前一脸无奈的朱文炳,余玠也是一样的感受。这个宁大官人真是不消停,好好的年不过,这是要闹那样....。
怎么办呢?总不能撵他回去吧?朱文炳抓耳捞腮的等着余玠示下,这位相公则是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走的两圈,忽然转头,笑眯眯的对朱文炳说道:
“这样,宁大朗既然来了,也不能把他晾在那儿,你先引他到我的宅邸,今天正好是正旦,他也孤身一人的,我就不避嫌了,正好便以家宴招待他好了。”
“相公...今天可是你自家团年,叫他来怕是不合适吧?”
朱文炳有些不太理解,毕竟正旦晚上是一家人送岁迎春的时候,宁远是个外人,到相公家来掺合什么?
见着朱文炳如此不解,余玠反而开怀大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
“这个宁大朗赶着这个时候来找老夫,不就是来讨这顿年饭的吗?再说了今夜各处的食肆小吃都歇了业,你叫他上哪儿去?,不碍事的,你只管引他来就是了。”
朱文炳听余玠这么一说,也是眼睛瞪的老大,忽然间心下便琢磨起来...相公如此抬爱宁远,完全没拿他当外人啊!这是个什么个情况?
余玠一脸笑眯眯的表情,似乎明白朱文炳的不解,只是却不开口道明原委,既然话已至此,朱文炳自然也只能拱手称是,连忙回府不表...。
只说这头宁大官人在朱文炳府上独自饮茶等待,也是左右无聊,便想着自己这一路过来都没个馆驿落脚,弄得一身蓬头垢面的,不如趁着这个空隙,出去找找还有没有开着门的“香水行”(澡堂子),也好洗漱一番弄弄干净,便告辞出来,只在街上四处溜达。
一连问了好几个地方都没开门,倒是四处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让他联想到了那个曾经的未来。
每到这个时节,学院里也是空空荡荡的,大部分人都放假回家了,只有他这个“了无牵挂”的人,会和一些留下来值班的工作人员一起过年,冷清的年夜,只有那哔哩啪啦的鞭炮声,能带来些许的热闹。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甚至片刻间又回将他带回到学院的记忆之中。只是斗转星移,这样孤独的春节,又在一千年之后重现。
也许是因为太孤单,所以他才如此的拼搏,不断的寻求突破,好填平这命运的空虚吧?
不知道,沿着空荡荡的小巷子漫无目的的走着,好在这时候的城市也不大,左右不过四五里就能穿城,走没多远,终于找到一家还在开门营业的行店。不过因为今天的特殊,浴资翻倍要收二十文钱,加上买一块皂团子(皂角与各种中药制作的古代肥皂)。一共花了三十七文大子儿。
看来这节假日涨价真是什么时代都通行啊!可花这些钱洗澡,在当下的时代也算是奢侈了。
交了钱领了入汤池的牌子,便正准备进去换衣服,却居然见得一个白面书生正自里面走出来,与宁远打了个照面。
两人见面时都各自愣了一下,然后这个白面书生竟然一甩袖子“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赵淮?别介啊,我又哪儿的罪你了?见着这个哥们儿如此做派,宁远只觉得有些莞尔,难道是因为余筠如?
什么鬼?
“喂~赵兄这是甩脸色给谁看呢?”
宁远没好气的在后面说道,只见这个书生听他这么说,更是心头火起,说不好就转头,只对着宁远怒目说道:
“姓宁的,你别太张狂了,别以为有相公护着你,就没人可以治得下你了!”
啥?忽然听着赵淮没来由的说这种狠话,宁远一下子也隐有怒气,只是碍于这大庭广众之下,不想当即就给赵淮难堪,所以只是眉头一皱,冷冷的说道:
“赵兄这话说的,我可以没有的罪过你吧?”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来的罪小爷?”
看来这个姓赵的这段时间一直心里憋着一股火,这突然见到了冤头债主,立马就没法再保持克制,这然言语间也就越来越没了分寸。
他这句话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你宁远不过是一乡野匹夫,在朝中毫无根基,根本就不配和他赵淮搁一块儿说事。
三两句话之间,这纨绔子弟的傲慢尽显。宁远听的怒极反笑,寻思着这可是你自己给脸不要脸,如此也就无需在客气什么。
随即两步走到赵淮跟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听赵兄这意思,莫非你觉得自己姓赵,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不成?我是什么东西?来...”
说话间宁远一把抓住赵淮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提了过来,凑到面前慢条斯理的说道:
“赵大官人要不要教教我,到底我是个什么东西?”
赵淮哪里能够料到宁远突然来了这一手?可奈何对方力大无匹,竟然无可奈何,一时急怒之下,脸色胀的通红,嘴巴张的老大,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圆睁的怒目只是盯着宁远,老半天才说出了一个字。
“你........!”
“你什么你?你不过是一介读书人,咋就不知道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呢?如此不智,也难怪没有小娘子能把你瞧的上眼。”
说罢,宁远一把将赵淮扔在地上,真是摔了个四脚朝天,狼狈不堪。宁远一句话讥讽他不掂量自己,不外乎说他不知道判断敌我强弱,挑战比自己强大的对手而自取其辱。就这样的水平,余筠如怎么能看的上他呢?
这话说的当真就比赵淮之前的话,又狠了不少。而且最后那一句,当真是杀伤力强悍。
赵淮恐怕这辈子,没有受过如此屈辱,瞬间气的手脚发抖,肝胆俱裂。气急之下一把从地上跳了起来,照着宁远就冲了过来,口中还兀自喊道:
“我和你拼了!”
只可惜两个对手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宁远一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就将他拿下来。
“啊哟!”
赵淮感觉自己的手腕瞬间就要断裂一般,疼的大叫起来,宁远则凑到他面前,意味深长的说道:
“真正的英雄好汉,应该审时度势,卧薪尝胆,知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而不是徒的逞这口舌之能,你要治我宁远,绝对不是靠现在你这单薄之躯,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说罢一把将他推开,而后便转身进的汤馆,只留满脸通红的赵淮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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