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烨霖手擎了长韧,上面还淌着血,一滴一滴的往下低落,将所在之地染成黑色。
“留下一个,剩下的,不留活口。”对于这种人,慕烨霖一向心狠。他只轻飘飘的几个字,那帮暗卫已经付出了行动,杀伐果断,只一晃眼的功夫,那尖叫着的贼人瞬间倒下。
只,这次那帮暗卫也是长了记性,不仅将所剩之人的关节卸下来,还将他怀中的一柄短刀搜了出来。
“果然……同上次那帮铁骑,是同一伙的么……”慕烨霖眼中明灭不定。只默默将那柄刀刃收起来。白安寒看着他的举动,心下有些迟疑。
两人扭回身看去时,那老者如同泥塑的一般端坐在那,苍老的脸上有浊泪纵横。
“我本无意……本是无意呵……这上百载,几代的人丧了命,还不够吗?还不够吗?”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别有隐情。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将无辜之人葬了吧……”慕烨霖道,白安寒默然无语的点头,扶着那挣扎而起的老者重新又走进屋子,将那老婆婆的尸体抬了出来。
只这时候再看去时,才惊绝那老妪死状的凄惨。
白安寒不忍直视,那老者坚持亲自挖出了一个埋人的墓穴,就在不远处的杏树之下,白安寒眼见他一锹锹的的将土堆洒落,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消失。其中,有几次站立不稳,几近跌倒在土堆之上,白安寒将要过去搀扶一把,却被慕烨霖拦住了,轻轻道:“你让他留有一些自处的空间吧。”
二人一直等到金乌渐下,太阳西斜,那老者堪堪将土地填平,众人合力为他立了一副墓碑,上面刻着“吾妻姜如楠之墓”几个大字。那老者将头靠在墓碑之上,好似被什么吸光了精气神,一下子仿佛又苍老了几十岁。
白安寒已经动了恻隐之心,只得冲着慕烨霖耳语几句,慕烨霖无奈的长叹一口,吩咐了暗卫,任凭那老者挣扎呼喊,还是将人抗进了屋中,放在床上。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白安寒煎了安神的草药,替那老人送了进去。那老者依旧保持着一个姿势,像半块快要朽掉的木头一般兀自坐着,白安寒将药碗轻轻放下,瓷片碰到桌子的声音似乎是将他惊醒了。白安寒看过去时,只见他眼中是满眼的空。
还未待自己说些什么,那老者很快就又扭回身去,半点风气也无。
白安寒重又回到院落里,因是在山间的缘故寒风吹得人有些发冷,好在慕烨霖这边已经升起了篝火,火光倒影在人的脸上,慕烨霖只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堆火炬,即便是面无表情,在那火炬赵耀之下,那张姿容绝色的脸,依旧十分惊艳。
“如何了?”感觉到白安寒坐在他身边,慕烨霖一下子回过神来,用树枝调了调篝火,一边问道。
“很不好,他不肯吃药,僵坐在那,颇有些油尽灯枯的意思。”白安寒皱着眉,也将视线放在那一堆篝火之上。
沉默了一阵,慕烨霖首先道:“你可知道那老者的身份?”
挑了挑眉毛,白安寒有些不明意味。
仿佛在考虑怎么说一般,慕烨霖难得皱了皱眉毛。
“方才那个人招了,他们同那肆意屠戮的铁骑果然是一伙人,只,负责的东西不同。”
“那些铁骑是负责杀掉进入荣城的难民,而他们,则负责找一样东西。”
“找高祖的宝贝。”
似乎是已经预见到了这个结果,白安寒并未显得多吃惊,只是轻轻的将耳旁的发丝别在耳后,她看了一眼屋内常明的灯火,轻轻言道:“你是说,跟他有关吗?”
“虽然我不知道同他有什么关联,但……既然惊动了京城的那些人,必然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人物……”
白安寒沉默的看着那堆火光,仿佛回到了前世的那番光景。她死的太过早,那些隐藏在黑暗之下的东西,前世她只一厢情愿,替慕弘康卖命,却不晓得错过了多少东西。
就好似荣城,倘若她不似这般重新经历一次,怎么会知道这么隐秘的东西?就如同尘埃一般,不被人记住的东西沉淀下去,默默作古,倘若百年之后,又有谁会记得他们?
白安寒突然觉得一种莫名的悲怆,就好像是身处孤岛之上,任凭人如何哭喊嘶嚎,却一点点的消耗她的一切,却翻不起一丝风浪。
“今日我们要怎么办?”良久,白安寒轻轻道,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慕烨霖轻轻揽住她,将她抱在怀里,轻声言道:“好在,这里还有几间房子,我们今日便不下山了,在这里一夜,总得将人看着一些。”
“那么那帮人还会回来么?”白安寒仰着脸,眼神中有什么在闪动着。
轻轻摇了摇头,慕烨霖轻言:“应当是消停一阵了,他们不傻,知道我们在这儿,是不敢同我们正面对上的,这里,今日很安全。”
“至于那个老者,只能是等了,我猜测,他可能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两人简单的收拾出了一间房间,从半开的窗户之前,可以看见对面老者的屋子,隐隐有阴影透过,白安寒可以看见,那老者依旧是如此端坐着,并未改变姿势。
“别看了。”耳旁有呼吸之声,白安寒整个人被揽进怀中,慕烨霖环着她的身子,本该束的好好的墨发不知何时散落,同她的缠在一处,焦灼在一起。
“一切都有我们,不要再想了……”
最后一眼看了看那道孤寂的影子,白安寒终于是将窗户关好,顺着慕烨霖坐在床沿之上。两人只是拥在一处,不再说什么话。
果真是我错了么?白安寒在心中想道,因为要复仇,所以将不相干的人卷了进来,真的是我要的结果吗?
重生后,她十分明确自己的目的,可只在这一刻,出现了犹豫。她果真是恨慕弘康同白巧柔,可当复仇的代价是是要付出别人的性命时,她却又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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