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见到步临风,一颗心就仿佛被打了一针镇定剂。
我埋首在他的怀里,手指死死拉着他的一角。
“妈妈她……真的不在了么……”
这辈子,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害怕。
我害怕他的回答,可我明明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只是如今对我而言,只要是步临风说的,我都会相信。
他说妈妈还在,那么我便相信妈妈没有离开。
他若像他们那样,说妈妈已经死了,我也不会再有任何的挣扎了。
抱着我的这个怀抱,紧了紧。
好一会过去,我终于在忐忑中听到他的是回答。
“没有的。”
他轻轻地说。
“妈妈在你心里,知道吗,她从未离开过你。”
“……”
我怔了怔,眼泪瞬间湿了我的眼。
点了点头,“……嗯。”
此时,檀无心、檀宗蔚及花茹繁,见状,都无声地退出了房间。
不久,佣人送来一托盘的食物。
“摇筝,饿了么,先吃点东西吧。”
“嗯。”
步临风一勺勺地将食物喂到我嘴里,我的眼神也一直在他的身上,未曾移开过。
他的动作很轻柔,这样温柔的样子,让我几度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我吃了一口他递过来的食物,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怎么了。”
他抬眸,狭长的凤眸里闪烁着无比的深情。
“没,没什么。”
我慌乱地低下头。
还未来得及去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问题,脑海里瞬间又被母亲离开我的这个残酷的事实重重地打击。
之后,我许久都处于沉默的状态。
步临风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像父亲一样照顾着我。
房门开了几次,我也没再注意是谁进来的,因为不管是谁问我话,我都默不作声。
直到半夜,我再次从那个黑色的梦境中惊醒。
“妈妈,不要走,妈……”
“怎么了,摇筝,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步临风拿来毛巾,为我一点点将额上的冷汗擦干净。
“临风……”
我抱住他,头紧紧地靠在他的怀里。
“我,我想离开这里。”
我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要不然,我迟早会被自己逼疯的。
他凝望着我,好一会,深邃的眸眼透着一丝复杂。
“好,我们回去国内。”
“……嗯。”
“睡吧,摇筝,明天我们就回国。”
“……嗯。”
我在他的照顾下,慢慢重新躺下。
他还坐在床边,担忧地望着我。
“临风。”闭上眼之前,我拉着他的手指,“明天,我想去看一眼妈妈。”
然后,就不再回来了。
不,不对,这里还有我的父亲和哥哥,我不能不回来。
我只是暂时的接受不了母亲的离世,还是为了救我,把自己的心脏给了我。
这样大的罪恶,至少,要让这种罪恶感在我的心里减少一半,我才不会像现在这样,把自己逼的像个疯子。
“好,明天,我带你去。”
步临风答应了我,大手反手紧紧包裹住我的手。
“睡吧,我就在这里,放心睡吧,乖。”
“……嗯。”
我闭上眼。
渐渐进入睡眠状态。
醒来的时候,已是早上。
他们似乎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让朵朵看到我这样子,我也没有看过朵朵。
早餐后,我随着步临风再次到了那座山上,母亲的墓前。
“妈妈,笙笙来看你了。”
我将带来的康乃馨放在墓前,又将妈妈生前喜欢吃的东西放上。
之后,我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墓碑上照片里的那个女人。
那个叫裴子衿的女人,虽然我只跟她认识四年,可她却给了我一辈子的爱。
她不愿意看到辛苦找到的女儿死去,所以用她自己的心脏挽回了我的性命。
如果不是因为爱我,她又怎么可能躺在这里,而我,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
“妈妈,对不起,是笙笙不好,如果当年我没回来,没跟你们相认,你就不会……”
我颤抖着指尖,上前抱住冰冷的墓碑。
一遍又一遍地跟妈妈道着歉,我甚至后悔当初做亲子鉴定的决定。
“摇筝……”
步临风担心我,见我又要崩溃的样子,伸来长臂扶住我的肩膀。
“我没事,我没事。
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已经想通了。
我的命是妈妈用命换来的,我会好好活下去,不会再做伤害自己和家人的事了。”
我擦了一把眼角,好一会,终于离开墓碑一米远。
“妈妈,谢谢您给我第二次生命,笙笙会为了您,好好活下去。”
下一刻,我的双膝扑通跪倒在地。
而后朝着墓碑,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
最后一下磕下去的时候,我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久久没有起来。
后来,还是步临风把我扶起来的。
当车子渐渐驶离了这座山,我的眼泪也早已经流干。
我的理智一点点回来,冷漠也渐渐地将我整颗心笼罩住。
回到檀家的时候,我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爸爸,我今天和临风离开一段时间。”
我来到檀宗蔚的书房里,敲响了他的房门。
“至于朵朵,我暂时还不想带她一起。
如果方便的话,我想把朵朵拜托给您和哥哥。
等到我忘了妈妈离开的这个事情,我就回来接朵朵。”
我虽然不知道未来和步临风能走多远,可眼下也只能如此。
如今,唯有步临风,能让我感觉温暖。
“笙笙,你想好了吗?”
檀宗蔚站起身,走到我的面前,停下。
他虽然快过五旬,但他却还如年轻时的那般意气风发,英气逼人。
可是因为妈妈的事情,他的头上那些白头发,似乎是一夜间发生的,气色也不如往常。
“嗯,只是暂时的离开。”
我看着这个男人,两秒后,点了点头。
“既然这是你自己的决定,爸爸答应你,会帮你照顾好朵朵。”
他伸出双臂,将我拥入怀中,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
“爸爸一直在家等你,等你回来。”
“……嗯,爸爸。”
我抬起手,紧紧地回抱着这个男人。
许久过去,我们终于分开。
“爸爸,我走了,您要保重。”
我最后对檀宗蔚跪地磕了三个头后,转身绝决地离开了书房。
我对不起他。
是我的出现,带走了他爱的女人。
如今,我却又要离开,我不知道这个男人还能承受得了多少疼痛,我却是不能的。
这颗心脏是妈妈给我的,我不能对不起她。
为了今后能好好活下去,我只有暂时的远离这里。
朵朵这些天,一直是花茹繁和杨梦言在带着。
我和步临风离开的时候,没有再跟朵朵见一面,就那样匆匆地走了。
我甚至连梦言都没有联系。
直到我们回到国内,回到步家。
虽然步临风和花茹繁离开了一段时间,但庄园里的女佣下人们做事都一直勤勤恳恳的。
“摇筝,你还记不记得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件事情。”
晚上,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却裹着两床被子。
步临风从被子里伸出手,探进了我的被子里,握着我的手,一双凤眸复杂地望着我。
“风家别墅下面的那个地下客厅,其实一直都有人住在那里。”
“我记得。”
我潋着眉头,不愿意去想这件事,但我知道有的事情逃避是没有用的。
“会是谁住在那里?”
难道是霍击蒙和纳兰青桑么?
不对,他们正在A市的监狱里服刑,但步临风话中的意思,明显是现在也还有人住在那里。
“这段时间,我派人一直盯着那里。据说,住在那里的人,很可能是风浩辰。”
“你说什么?”
我的神经顿时就绷紧了。
在飞机上攒下来的睡意,也顿时就全部消失了。
“虽然对方变得警惕,但还是被拍到了照片。”
步临风靠近了我,一字一句地对我讲道。
“照片现在还在侦探那边,改天我带你去看看,到底是不是风浩辰,很快就会知道了。”
“嗯,明天去吧。”
我心里半信半疑。
步临风不可能会骗我,如今的他,也不会再欺骗我。
只是……
风浩辰,我的养父,他不是早就在十一年前死了吗?
且还是和我的养母一起死于一场车祸之下,又怎么会还活着?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弄清楚。
如果住在那里的人真的会是风浩辰,那就说明当年的车祸并不简单。
如果风浩辰还活着,那么我的养母必定也还在这个世上!
我只有找到他们,才能弄清楚当年我为什么会从美国失踪,出现在相隔甚远的中国。
你说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失踪?
我不是很相信是真的自己走失了。
若当年我的失踪,也是一场阴谋,我想我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
他们给了我的亲生母亲多少年的痛苦,我将会加倍还回去!
我醒来的时候,步临风已经不在我的身边。
听女佣说,他很早就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也没人敢问。
我现在比任何时候还要冷静,他对我的心,我也不用再怀疑。
终于在我快吃完早餐时,他回来了。
只不过,他的脚步有些匆忙,声音也有些急促。
“摇筝,快跟我去书房。”
他见到我后,顾不得吃东西,拉着我就大步往楼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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