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秀青拿着这个看上去很陈旧的小本子,内心的感觉是复杂的。
有谁能想到,这个看上去很普通的小本子,里面却是记录着余河重量级人物命运的证据啊!翻开这个账本,就犹如在揭开一道地雷,似乎都能闻到其中的火药味儿了。
杜秀青待王建才走后,坐在办公室桌前,小心翼翼地翻开这个小账本。
淡淡的霉味,随着本子的打开飘散开来。
里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杜秀青犹如看到了当年最不会写字的学生写的作业,但是,这字迹看上去写得很认真。
再细细看着上面每一个人名,每一笔款项,杜秀青的心里越发坚定了打倒蒋能来的信心。
看完了这本帐,杜秀青实在是弄不明白,为什么当年黄忠华握着这么好的证据,却不好好利用,把蒋能来打垮?上次去看黄忠华的时候,说到这件事儿,他看上去话里有话,难道蒋能来有相当过硬的后台?
杜秀青倒是听说过,蒋能来和省里的一位副省长关系很铁。但是,有如此证据,就算是副省长,也未必会保他吧?为什么黄忠华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
杜秀青有些不能理解。
仔细翻看了几遍,杜秀青几乎把这本账本里的每一个人物和每一笔款项都记在了心里。
再看沈贵写的那份交代材料时,杜秀青差点笑出了声儿。
当年她在学校的时候,也会让高年级的学生写思想汇报材料,认识错误。
看来沈贵这个人,还真是个笨笨的傻学生,交代材料写得语句都不通,有些话杜秀青都看不太明白。但是,整体的意思是清楚的。也真是难为沈贵了,王建才这个人,做事真是具有相当超前的眼光,居然会想到让沈贵写下这么一份交代材料。入股偶是工安办案,留有口供,那是很正常的。可是,当年王建才是秘密调查沈贵,属于背后了解实情,其实更多的也就是口述,很少留下书面材料。王建才当年就留了一手,牢牢地抓住了沈贵,而且存下了这么不可磨灭的证据。沈贵后来只是一个替死鬼,免去了居委会主任,成了一个闲职,也并没有清算他。只是,这件事儿再追究起来,沈贵这个沉睡过去了的人,也要再次被惊醒,一样要拉出来清算了。如果知道当年留下的这些东西会成为日后的祸害,估计当时就是王建才再怎么逼他,他也不会写下这样的证据了。
只是,这个是世界从来没有如果,一切都只有看结果和后果了。
杜秀青把这本本子和沈贵的那份材料,再次放进了那个牛皮信封里。然后,她放到了自己的卧室中,最隐秘的地方。
这个地雷,暂时还不能引爆,暂且让它继续睡着吧!
做好这件事之后,杜秀青照常去召开书纪碰头会。
为了迎接血防工作会议的召开,原本每周一次的书纪碰头会,改成了每周两次,周一和周三。各项工程的进展情况,都要进行随时的跟踪和监督。
会上,蒋能来汇报了他这个周去工地上转悠看到的情况,杜秀青边听边记,时而还看着蒋能来颔首微笑,一副你办事我放心的样子。
胡国成也汇报了他检查的那块,很仔细,很到位。
杜秀青对每个人的工作都很满意,听完了,她笑着总结道:“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迎接这个会议,我们必须卯足了劲儿,向中央向省里交一份满意的答卷。刚才从各位回保定情况来看,各项工作都在有序进行,正是朝着我们期望的方向发展。坚持下去,不到会议召开完毕,我们不能松懈。所以,各位得继续辛苦,这是为余河挣门面,也是为我们在座的各位挣脸面。余河的工作做得好不好,血防工作会议召开的顺不顺利,充分说明了我们在座的各位的领导能力和工作能力。当然,我相信,在我们共同的努力,这次会议一定能够圆满召开!”
“另外,下周开始,我准备安排三到五天的时间出去考察一下,关于招商引资工作,深圳那边已经有了消息,当地说可以安排我们先过去看看公司的情况,进行一个初步的会谈,合适的话,他们再到余河来,进行进一步的深入交流和现场考察。蒋县长,我不在家,各方面的工作就只能辛苦你了!”杜秀青最后笑着对蒋能来说。
“呵呵,这是应该的。”蒋能来立马接着说。
“好,胡书纪和于副县长到时候作为班子成员一同前往,另外招商局局长程鸿鑫同志,国土局局长李庆雄同志,广播电视局局长于海天和宣传部部长丁光义一同前往。”杜秀青说道。
散会后,杜秀青还特意和蒋能来私下交流了一下。
杜秀青说:“蒋县长这段时间是最辛苦的了,工作的同时也要注意休息,劳逸结合,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呵呵,谢谢杜书纪关心。你同样辛苦,也要注意休息。”蒋能来笑着说,从来没有见这个女人这么关心过自己啊!
“好,大家都朝着一个共同的目标来努力吧!”杜秀青握着蒋能来的手,很亲切地说道。
杜秀青微笑着目送蒋能来离开,这段时间,就当是他们的蜜月期了。
杜秀青跟赵明强确定了到广东考察的具体时间,定在下周三至周六,周日返回。
赵明强不愧是企业的高层管理,把杜秀青到广东后的行程做了一个规划,并制成了一个行程表发到了杜秀青的邮箱里。
杜秀青看了看,赵明强的安排很紧凑,也很科学,总共有四天的时间,安排参观四个公司,两个在广州,两个在深圳,期间还包括一天到深圳的观光。
从赵明强的行事风格,杜秀青看到了政府在管理这块上的不足,如果政府的管理能像外企这样,效率不知道要提高多少倍,根本不可能出现人浮于事的情况,当然,外企是不养闲人的,只有政府才有拿着俸禄不干活的好事儿。这可能是社会主义制度下最大的优越性。
周末,杜秀青把自己即将出门考察的事情在餐桌上跟公公婆婆讲了,当然也是讲给丁志华听。
丁志华却似乎是没有听到,一句话不吭,只顾着埋头吃饭,没有任何反应。
杜秀青其实是想着借这个机会,带着丁志华一起出去走走,看看,一来是散散心,二来如果那边有适合丁志华的事情,可以让他先去考查考查,也算是一个前期的打探。
但是,丁志华似乎根本就没把杜秀青的话听进去,也根本没有联想到这件事情能和他自己有什么关系。
晚饭后,杜秀青和公公婆婆坐在一起喝茶,聊着家常,丁志华却是一个人自顾自地上楼去了。连子安都觉得爸爸很奇怪,一家人就差他一个人不坐在客厅里喝茶。子安还很懂事地喊了他几声,丁志华似乎也没吭声,头也不回地还是到三楼去了。
“唉,这孩子”方鹤翩叹了口气,一脸的担心。
“妈,我一会儿去劝劝他,和他好好谈谈。”杜秀青说,“志华跟我说过几次,说他想离开余河出去闯闯。”
杜秀青说完看了看方鹤翩。
方鹤翩摇了摇头,说:“他也跟我说过,想出去,不想呆在余河了。我不同意,我当时就反对了他的这种想法。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出去哪有那么容易啊?再说,他现在这个年纪,这个身体,哪能和那些刚出校门的孩子们比呢?出去了,能干什么?吃苦受累的活儿,他能干吗?就是他愿意,我也不愿意啊!他的身体经不起折腾,我们家更经不起折腾。我只希望他好好的,能平平安安地生活,在余河稳稳当当的工作就好了,当不当官,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丁光信也叹了口气,很少说话的他看了看方鹤翩,也看了看杜秀青,说:“唉,孩子在家里太憋屈了,我倒是赞成让他出去看看。吃苦受累,只要他自己能承受,就不怕。承受不了,他自然就回来了。”
杜秀青把泡好的茶端到公公婆婆的跟前,说:“妈妈,我倒是赞成爸爸的意见,让他出去闯闯,至少能让他的心情得到释放。我倒是想好了,借着这次去广东考察的机会,看看能不能替志华找个合适的单位,试试看。能干多久,这个就看志华自己的了。但是,太苦太累的工作,我不会让他去做的,这个你们可以放心。”
方鹤翩不相信地看着杜秀青,说:“如果能这样,倒也可以试试看,就怕他现在的心情,不会接受你的安排。”
“妈妈放心吧,我尽量和他好好谈谈,我会征求他的意见的。如果他不同意,也不勉强。毕竟,他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我一定是为他好的,我相信他也能明白这一点。志华这次受到了一点打击,这件事情,虽然不是我造成的,但是确实和我有关,所以,志华的心情我能理解,他心里怨我甚至是恨我,我都能理解。我希望他能尽快调整自己,早点走出来,这样对我们大家,对他自己,都是好事。”杜秀青说,“所以,我只持他出去看看,并且会尽量去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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