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就不是贪心的人。
沈老爷子今日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肯定和唐熠城有关系，但是细节她已经无力深究，只想在自己未爆发前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这么多年任何的情绪已经习惯隐藏，带着面具生活，看起来强势不容侵犯，但是不代表每一次被人侮辱针对的时候她是没有情绪的，就算她从不会表现出来。
手里的安全带怎么扯都扯不动，沈悠然的火气像是一丁星火，唰得被燎原。身边的大手自然地接过，“咔吧”一声扣好。
唐熠城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车子启动前将后备箱的纸袋丢给她：“饿了先吃点。”
是‘玫瑰情人’，只是看起来小了一圈。她想起来了，他上次嘱咐付文让店家做二分之一的量。
吃甜食太多会变笨。他这么说。
沈悠然大口大口塞着，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蛋糕吃起来一点也不甜，反而有点黏嗓子。
车子在稳稳开了五分钟后，停在路边。
沈悠然像是没有感觉到，只是徒劳的塞着蛋糕，也不抬头，一口没咽又塞了第二口。沉默又安静的不发出一点声响。
直到身边的人将蛋糕拿走，沈悠然都一直垂着头，嘴巴上都是黏腻的奶油。
逼仄的空间里，男人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将人搂抱了过去。
干燥的指腹拂去她满脸的泪，就这么抱着她。
沈悠然没有反抗，没有说话。可是就在脸贴上他的胸膛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她哭的声音不大，甚至都没有什么声响。只是抽鼻子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她不是睡着了。
奶油渍蹭到了唐熠城的胸口上，他浑不在意的有以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头发。唐熠城从来不知道，心疼的感觉这么真实，像是有人拿着小锤子在最柔软的位置持续性的敲击着，没有尖锐的痛苦，只是有点喘不上气。
他听不得她哭，见不得她落泪，更看不得她强忍着情绪。
怀里的女人一直未曾说话，只是衣襟被攥紧了，像是攥着某种漂浮的木头一样的紧。
车内的温度十分烘人，沈悠然哭累了，不多时便沉沉瞌上眼皮。
听到她的呼吸渐渐均匀，唐熠城安抚她的手也停了下来。看着窗外，眼眸深邃。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窗外的凉风飘了进来，吹在脸上很舒服。
沈悠然悠悠转醒。
唐熠城依然保持着一只手环抱她的姿势，另一只手夹在降下的车窗上，指尖明灭不定的烟看起来有点孤单。
发觉她醒了，唐熠城缓缓吐出最后一口烟雾，也没看她：“冷了？”
沈悠然在他怀里摇摇头，怎么会冷，车内暖气充沛，身上又裹着他的西装，反而有点热。倒是他，降下半截车窗，白色衬衣被卷至肘间，懒懒地搭在车窗上，在这降温的夜色显得略微扎眼。
沈悠然刚醒，意识什么的还都未归位，猛地看到这一幕，竟然有种想把他胳膊拿下来的冲动。
但也终归是动了动嘴唇，然后从他身上起来。刚一动，左边肩膀就开始酸痛。她晃了晃肩颈，余光瞄到自己方才趴的位置洇湿一小片。
沈悠然小心地看了唐熠城一眼，无声地擦了擦嘴角。
身上的重量一消失，胳膊一凉，唐熠城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车窗也没关，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没问刚才她的失态的事由。
沈悠然瞄了一眼，又瞄了一眼，终于忍无可忍，大着胆子将他撑在车窗上的胳膊拿回来，然后将衬衣袖子顺下来，扣上袖扣最后还不忘顺了顺，有强迫症似的。
唐熠城垂眸看她，她现在……好像越来越不怕他了。
车窗周边的烟味已经散掉了大半，被枕得许久的胳膊也渐渐恢复了直觉。唐熠城升上车窗，发动车子。
好像对于身上的口水印和奶油渍毫不知情。
发泄完，睡了一会后，几个小时前的崩溃无措渐渐平静。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可能压抑太久了，不然无法解释她今天如此失态的原因。
她又看了眼专注开车的男人，光线影绰间隙，唐熠城鼻根上落下的阴影斜落在右边的侧脸上，沈悠然有些慌张的转开了视线。
许久后，唐熠城听到轻声的呢喃：“谢谢你。”
唐熠城没说话，就突然没有刚才的好心情了。
“就冲你什么都不问。谢谢。”
车子在主路上不快不慢地行驶着，唐熠城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伸到沈悠然前方的储物盒中掏出个东西出来：“这是知锦上次送的新婚礼物，里面是什么？”
沈悠然接过，她记得上次是随手放进去了，她都把这一茬给忘了。
布绒盒子通体黑色，沈悠然打开之后，不由得坐直了上身，迷顿的困意一扫而空。
——里面静静躺着枚莹白的玉佩。
颜色、质地、形状，就连挂系的象牙盘扣，竟都和自己的那枚一模一样！
“这是……”
这明明是母亲的遗物！母亲的玉佩上她记得有个微缩的字母Z，沈悠然急忙翻看玉佩内部的侧面，头顶的车灯亮起，和自己那枚一模一样的位置，微雕的S字母冲进眼球！
沈悠然惊出了一身冷意。
Z、S……
这代表了什么？名字？代号？还是有着其他的寓意？
母亲……你留下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熠城轻拍了拍沈悠然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慌。
“蒋知锦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沈悠然想起那天的情景，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他为什么会有这个……他…什么意思？”
唐熠城脸色微沉，他也没想到蒋知锦还真的敢就这么把之前的往事这么快的暴露在沈悠然面前。
“你知道我有个一样的玉佩，上面刻着S。”沈悠然语速很快：“怪不得…他看到我脖子上的玉佩这么紧张，他们和我妈妈是什么关系……唐熠城，我不明白……”
唐熠城抿着嘴，没说话。脑子急速思考着什么。
蒋静知。蒋默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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