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啪地拍了柜台一巴掌，“滚滚滚！我看你们就是来找茬的！滚！不卖了！”
说着，她就张开双臂，把所有的商品都揽在一起，一副“我就不卖”的赖皮样。
“都怪你！疑神疑鬼！”男人回头狠狠训了老婆两句，然后对老板娘笑笑，“我们是真的要买，老板你别生气。”
“不卖就不卖咯！”那个女人倒是一点也不在乎老板娘这副态度，“谁稀罕在这种贱.人手里买东西啊！又不是只有你们一家有！”
老板娘直起身来，指着那个女人就开骂。
“你丫说谁是贱.人呢？！老娘好些时候没跟人动过手了，看老娘今天不把你的贱嘴给撕烂！”
说时迟那时快，老板娘打开柜台门就冲了出去。
那个女人吓得哇哇乱叫，连她老公都不管了。
男人铁青着脸也往外走，边走边喊，“婆娘你给我等等！”
那女人跑出好一截了才缓过神，回头看看老板娘并没有追上去，气得啐了一口口水，满嘴脏话接踵而来。
“寡.妇配婊.子，你们这家超市就是卖.逼的！”
听了这话，老板娘抄起门边的扫把就要去追，那女人又哇啦哇啦地叫着跑了。
等这对夫妇都离开之后，老板娘随手把扫把一扔，又驱散了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人，把超市两个小伙赶去做事，最后回到了柜台里坐下。
“小姑娘，视频里那个人，就是你吧？”她点了根烟，不紧不慢地抽起来。
事到如今，老板娘对我算是有两份恩了。
刚才她如果不帮我解围，我可能就要面临那个泼辣女人的毒辣咒骂。
所以，我没法对她撒谎。
“是我。”
“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啊。”老板娘吐了口烟圈，笑了，“那你朋友真的是小三？”
我摇头，“她是被人害的，不过没有人会在意。”
“你说是被人害的，那就是被人害的，我爱信谁信谁，别人管不着。”老板娘沉醉在吞云吐雾的动作里，没有看我。
“但我已经被人认出来了，我可能会拖累超市的生意。要不……”
老板娘朝我脸上喷了口烟，“怎么？怕了？”
我当然怕。
我家里人还不知道打人视频的事，万一刚才那个女人是个爱嚼舌根子的，那很快这附近几个小区的人就都知道，那个火爆视频里的“小三同伙”是我。
出于这个社会对“小三”的恨，我接下来的灾难一定会源源不断。
“老板娘，”我无奈地抬眼看向她，“我家就住在这附近，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怕会连累到家人……”
老板娘摁灭了烟头，“行吧。反正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试过养家糊口的压力。”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我继续贴招工广告去，要没招到人之前，你先继续干着吧。要是有人敢来找你麻烦，我打死他们。成不？”
我的心情复杂难言，点点头，答应了她。
后来这一整天的时间，我的神经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恨不得拿笔在脸上点几颗痣，画几撇胡子，好让别人不要再认出来。
好在这一天相安无事地过了。
下班回到家，妈妈第一件事就是找我确认有没有提辞职。
“辞了。”
“那她有没有说什么？”妈妈小心地追问。
我看向她，“你想她说什么？就说让我先继续干着，等她找到人就清算所有钱，让我走人。”
“那你可得多留点心，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在招人。还有啊，要是有人找她的麻烦，你可千万不要傻不拉几地去帮忙！这种人我们不能招惹的，知道没有？”妈妈语重心长地叮嘱。
我很想告诉她，今天如果不是老板娘出手相帮，你女儿很有可能就被人打了。
但我不能说。
又一天，我照常去上班，然而老远就见到老板娘和超市里上班的一个小哥在超市门口洗洗擦擦。
我第一反应是老板娘今天心情好，带领大家大扫除，但等我走近一看，脑袋像是被人用锤子重重敲了一下。
超市的卷闸门上、门外的墙上、台阶上、门口的地板上，全都被人用红色的油漆写满了字。
内容全都是不堪入目的辱骂的字眼。
老板娘擦汗的时候看到了愣在一旁的我，还笑着跟我打招呼，“别偷懒了，快过来帮忙！”
油漆喷出的字迹是洗不掉的，只能重新喷漆覆盖。
老板娘显然也知道，但她说“还是要多冲一遍才行啊”。
等另一个小哥把油漆买来，我们四人分工把所有的红字都涂盖完之后，我才知道，除了这些恶毒的话之外，超市门口本来还被人泼了粪。
“我昨天在超市睡的，五点多被臭醒来，就打电话给小张，结果他跟我说看到一伙妇女在门口泼粪，那时候红字已经写上了。”
据老板娘说，小张和她当时都不敢直接跟那群女人发生冲突，小张是报了警，警察来她们那伙人才四散逃开的。
“她们就是想看我关门，看我这里倒闭，我就偏不让她们如愿！”老板娘口气强硬地说，“我准备打电话请人来清洗的时候，你猜怎么着？忽然来了一大群混混。我当时以为这些人跟泼粪那些人是同伙，想来弄死我，没想到他们居然是来帮忙的。但是七点一到，他们就一窝蜂地走了，也不知道是搞什么鬼。”
一群混混？
我身边的人里，唯一能让我想起跟混混有联系的就是高心悦。
难道这群人是她找来的？
可如果真的是她，这件事上也有很多地方说不通。
带着疑问，我打电话向高心悦求证。
“你等等，你慢点——”高心悦的语气很是疑惑，“你说什么超市？”
看来高心悦连我已经被停职一个星期的事都还不知道。
“安瑶，你怎么到超市里上班了？！是不是台里怎么对付你了？！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啊！”高心悦听起来快要急哭了。
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好。
高心悦让我不要在电话里说，问了我具体的地址之后，就跑过来找我。
见到我穿着蓝色的工作背心站在收银台时，她忽然站在树底下大哭。
我本来还想走出去安慰她，但我忽然想起这附近是有人看过打人视频的，要是他们见到我和高心悦同时出现，那才真的危险！
于是我赶忙跟老板娘请了半天假，跟高心悦一起到了离我家很远的一个老茶馆坐下来谈。
“安瑶你是不是傻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可以帮你跟蓝浩说说的啊！”高心悦满眼都是愧疚，“如果不是为了帮我，你也不用走到这一步！我现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帮帮你，好不好？啊？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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