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也奇道,
“好好的皇位不继,难道还想做王爷不成?”
只他便是想做王爷,也没兄弟能接大位,这皇帝他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呀!
众人议论一番只无奈都不是太子爷肚子里蛔虫,也不知这位小爷到底是闹得是甚么!
王氏见韩世峰此时也是面露疲态,心知他是累狠了,忙打发了众人道,
“天色不早,早些歇息吧!”
韩绮几个这才行礼散去,韩绮牵着韩缦与韩谨岳并肩出来,韩谨岳却是叹了一口气对韩绮道,
“三姐姐,我倒是能明白几分太子爷的心思……”
韩绮闻言好奇道,
“四郎是如何想的?”
韩谨岳回头看了看厅堂之中,父母相携离去的背影,这才叹了一口气道,
“想来我若是刚刚死了至亲,失了父爱,必是悲痛万分,那里有心思去想着继承家产……”
韩绮闻言恍然,四郎这话也是有道理的,想来太子爷无忧无虑,无法无天的逍遥了这些年,一夕之间失了父爱,少了能为自己遮风挡雨之人,必是心中又伤又痛,又悲又苦,又惧又怕,偏这些朝臣们还一个个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让他即刻就要整顿衣冠,强做镇定,细心谋划着将父亲的一切接手过来,他总归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一时之间如何能接受?
不过似这样的情形,在那些大家高阀里也是不少,有些人自来沉稳能强忍了悲痛,有些人懦弱胆小些便任人摆布了,偏我们这位太子爷天性就是不那甘心做提线木偶的,但又没学到几分本事,令得他如今面对一干朝臣,三位位高权重的阁老,却是无力反抗,便只能选了一个最任性的方式,将自己锁在了东宫之中,谁也不见!
想到这处韩绮叹了一口气道,
“人人都当做皇帝好,可又有谁知这其中的艰难!”
韩谨岳点头道,
“三姐姐说的是,不过依谨岳看来,这也是太子爷被人娇惯得过了,经不得风雨的缘故!”
若是换作了他,谁要是敢指手划脚,便拉下去廷杖一顿,看谁敢起刺!
韩绮闻言失笑,点头道,
“我们家四郎说的对,男儿汉天生便应坚强刚毅的,即是长辈不在了,便应当担起一家子,甚或一国的重任!”
韩谨岳点头道,
“三姐姐放心,谨岳必不会似太子爷那般软弱,以后必定勤练武功,苦学诗书,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护着姐姐和妹妹们的!”
说话间,小脸上满是坚定,韩绮看了不由莞尔,伸手摸他的头道,
“我们家四郎以后必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
姐妹二人说着话,韩谨岳将姐姐和妹妹送到了后院,这才回转前头去了。
第二日韩绮又寻了个买笔墨的借口出门,却是只带了桃李一个丫头,韩忠一路赶了马车到承天门外的亲军都尉府衙门外,韩忠让韩绮与桃李都留在了车中,却是自己过去打听卫武。
这厢上去很是恭敬的向守门的兵卫行礼,
“二位官爷,小的乃是锦衣卫小旗卫武的家人,前来传老夫人的话,不知官爷可否通禀一声!”
那二人闻言上下打量了韩忠一番,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马车,这才应道,
“你且等着!”
韩忠依言老实立于阶下,却是等了足足两柱香的功夫,卫武才从里头出来,见了韩忠眉头一挑,双眼在四处一扫,一眼瞧见远处韩府的马车,立时就是双眼一亮,几步下来拉了韩忠道,
“忠叔,可是三小姐来了?”
韩忠点头,卫武大喜忙几步过去撩了帘子一看,果然见得心心念念之人正端坐在马车之中,四目相对间喜不自胜。
“三小姐……”
“你……”
二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停住,卫武扫了一眼坐在一旁眼睁睁瞪着他的桃李,韩绮微微一笑道,
“桃李下去吧,我与卫爷说会子话!”
桃李应声下去,卫武上来便拉小手,
“三小姐怎得想着过来了?”
韩绮柔顺任他拉着小手,轻声道,
“来这处是想托你办件事儿的!”
卫武闻言立时垮了脸,哼道,
“若是三小姐的事儿,自是我卫武份内之事,尽心去办也是应当应份,可若是旁人的事儿……哼!”
韩绮早知他必是有此反应,微微一笑转身取了身旁放着的食盒,打开来里头放了一碗清暑的绿豆汤,又有两样小点,却是对卫武笑道,
“即是求人办事,总归不好空手上门,这两样小点是在外头买的,绿豆汤却是我自家亲手熬的,只我厨艺不精若是不好喝,请武哥担待些……”
卫武见状心里头那点子不快立时便烟消云散,那碗绿豆汤未入肚子便已是将肚子里的火气全数给浇灭了,通体舒畅的很!
当下笑着接过来一口饮尽,又将那小点吃了两个,这才问道,
“总归三小姐开了口,再难的事儿我必是要想法子给您办了的!”
韩绮一笑从怀里取出那一封信来,
“还是送信的事儿!”
卫武一见却是叹了一口气,
“又是送信,我又不是那鸿雁回回都要帮他们传情!”
说着又哀怨的看着韩绮,
“闻听得三小姐在书院里才女之名盛传,都说是文笔朴实,却又不失秀丽,只不知何时能得上三小姐一封情信?”
韩绮笑着哄他道,
“他们这是宫里宫外不得相见,自然要写书信,我们二人想见便能见着,又有解暑的绿豆汤可吃,如此相对而坐,岂不是比他们还要亲近?”
卫武闻言想了想,觉着三小姐说的甚是!
如今太子爷在宫里哭着他老子,夏小姐又被关在家里不能出门,想见上一面确实艰难,也只有靠书信以解相思了!
想到这处眼珠子一转,心中暗道,
“实则上次送信之后,那宫里江余儿便传出信来,说是每隔五日都会到千娇禧一趟,若是要送信便可放在那处,如今要送信倒是不比以前难了,只我这阵了忙碌倒是没想起来同三小姐讲,但我可不能让三小姐觉着我送信十分便宜,以后常来常往,倒是不心疼我了!”
当下便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对韩绮道,
“倒不是不想帮忙,只如今我当着差,这又是国丧,衙门里不许告假……”
韩绮闻言忙道,
“若是太过为难便罢了,我回去回了夏姐姐,待国丧过了再送便是!”
卫武见鱼儿要脱钩了,便忙又道,
“不过好在我这几日正在端敬殿附近当差,想法子买通了小太监送进门去倒是可以试试的……”
韩绮听了担忧道,
“可靠否?若不可靠便罢了!”
这书信万万不能落入旁人之手,若是被有人心利用了,那予夏姐姐便是一场天大的祸事!
卫武拍着胸脯应道,
“我办事三小姐尽管当心就是!”
韩绮知他办事最是妥贴,当下点头,将信给他,卫武接信收好,又笑嘻嘻道,
“总归这回我可是看在三小姐的面上才甘冒风险的,三小姐要如何谢我?”
说罢,却是暗戳戳的把脑袋往前凑,韩绮闻言却是不疑他起了坏心,认真想了想道,
“我也知你定是有些为难的,自然是要谢你的!嗯……不如我给你制根汗巾吧!”
卫武闻言笑眯眯点头道,
“那自然是好的!”
说着又凑过去了一点儿,韩绮闻言喜道,
“那你喜欢甚么颜色?”
卫武应道,
“三小姐喜欢甚么颜色?”
又凑过去了一点儿,韩绮想了想道,
“水儿蓝倒是极好,只不耐脏,不如……便用石青色吧!”
卫武一偏头装听不清,
“甚么色?”
韩绮自家凑近了些,
“石……”
冷不丁儿小脸上被人啄了一口,愣了愣才回过神来,立时脸颊绯红,却见那厮得意洋洋的点头道,
“三小姐喜欢甚么色,便是甚么色吧!”
……
桃李在车外头也不知里头发生了甚么,只二人说着说着话便一时没有声息,刚要探头往里看时,就见得帘子晃动,卫武整个人便自车上被人推了下来。
他也不恼,嘿嘿笑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头对上了一脸狐疑的桃李,忙正了正脸色对帘子里头道,
“事儿我必是会给三小姐办好的,那东西您想做便做,若是太累便罢了,总归别累着就是!”
说罢欢天喜地的走了,桃李撩了帘子进去,却见得自家小姐脸如朝霞一般,
“三小姐?”
韩绮咬唇,不敢以上丫头有些了解的神情,忙扭了脸冲向窗外,叫着韩忠道,
“忠叔,事儿办好了,我们走吧!”
韩忠应了一声,马车缓缓向前驶去。
那头卫武今儿晚上便当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招呼人帮忙顶着值,自家便趁着夜色去了千娇禧。
那铺子乃是前铺后店,店家与小二都是住在后头宅子里的,卫武过去拍门,不多时里头便有了人回应,有人探头出来,卫武便道,
“去报了你们掌柜的,说是卫武求见!”
那掌柜的闻讯忙出来相迎,卫武进去一问,才知江余儿明日便要过来,也是直呼运气,将那信给了掌柜的,再三叮嘱之后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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