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晰地听着这些低级的字眼,从她的嘴里骂出来,句句都像尖刀一般刺向他爱恋至深的人。
这种感觉,像是一颗鱼雷藏在胸腔里面,很闷,闷得连那一声爆裂的炸响都被水声淹没,薄滣冷冷地抿着,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闭了闭眼,慕晏辰抬手,按下了座位旁边的红色启示按钮。
不出半分钟,美国国籍的酒店保安员就朝着这边走过来,原本刚刚起争执的时候就看到了这边的动静没能过来,现在接到传唤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WhatcanIdoforyou,sir?”保安员训练有素地沉声问道。
莫如卿沉静的眸子里藏着嗜血而滔天的怒火和剧痛,冷冽的薄滣低低吐出几个词:“Takeherout.”
简单的几个词就让保安员领悟了他的意思,挡在莫如卿的面前用英语礼貌地请她出去,而明显她抵抗不从的下场会是被强制请出。
“你们想做什么?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莫如卿顿时慌了,苍白的脸上青筋暴起,挣扎着挣脱开保安员的碰触,“告诉你们我是公民,我有权继续呆在这里,你们凭什么要请我出去!”
慕晏辰站起身来,在莫如卿撕裂般的喊声里背对着她往里走。
那尖锐的反抗声如针一般尖锐地刺着他的耳膜,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刻,他有多大逆不道。
这个在异地的酒店里朝着他劈头盖脸地骂过来,对着他指手画脚冷语咆哮的女人她是他的姑母,对她自己养大的人,她从来都有权做这一切。
一丝尖锐的猩红,从慕晏辰的眼眸里闪过。
可是没有办法,他只是没有办法而已。
那两个太过难听的词将他刺得太深,太深了,所以听到的那个瞬间他就没有打算再继续纠缠下去,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只怕再多说两句,哪怕是两句,他就会彻底失控。
他尚且不能对自己的姑母动手,所以就只能让她走。
“慕晏辰!”尖锐的嘶喊声从背后传来,莫如卿被架着胳膊,高贵优雅的形象尽失,喊着他的名字。
慕晏辰的脚步缓缓停下。
他停下却不是因为她的喊声,而是因为脚下踩到了一张照片。
皮鞋挪开,俯身拿起照片就是他刚刚看到的那张,在洛杉矶的蒙蒙夜雨中背着她在内湖边行走的照片,慕晏辰深深地凝视了几秒,轻轻地,却是认真地将西装拉开,把照片塞到了内侧的里怀中间,收藏起来。
那些对他来说最珍贵的东西,不过就是如此,而已。
他想要,而这个世界却偏偏不给
如此而已。
第三次将手在他眼前晃着让他回神,澜溪爻滣,水眸里有一丝难掩的担忧。
我们就快逛完了。”她轻声说道。
在城市边缘的高空缆车,蔓延了几公里的路程,不算是最佳的视角,却能够在路途中看到大蔀分洛杉矶的景观,视野很广阔,仿佛在蓝天的怀抱里一样。
慕晏辰俯首,轻轻贴了贴她的发丝,低低道:“累么?”
澜溪一怔,摇摇头。
长臂揽住她的腰,薄滣轻轻落在她耳边,哑声道:“我有些累了。”
澜溪一颤。
她真以为是他这两天太忙太辛苦,一边工作还要一边陪她出来玩,赶忙说:“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下面的海洋公园和海滩我就不去了,冬天没有什么好看,我们回酒店休息吧。”
慕晏辰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一闪即逝。
风将她的发丝吹得微微凌乱,有种妖娆可爱的美丽,他垂眸低低道:“是昨晚做太多了所以累,你知道,男人跟女人结构不太一样,所以这种事落下的结果和后遗症也不太一样。”
那让人面红耳赤的调侃意味,澜溪却是听了许久才听得懂。
脸色涨红,红的简直不知所措,她嗫嚅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终于卡出一句:“你骗人……你早上明明起那么早!”
而且醒了也不叫醒她,还让她足足睡到十点多。
慕晏辰没有忍住,紧紧揽住她,轻笑出声。
俊逸逼人的笑容愈发扩大,笑意深深,勾着人的心弦,魅惑无边。可笑容璀璨到极致的时候就开始衰败,宛若烟花般最后湮没了所有的光彩,慕晏辰眉眼之间透出一丝疲惫,浅笑着凑过去,低低道:“帮我揉揉。”
低哑的嗓音里,透出了一丝恳求。
他此刻,的确是有一点……或者不止一点的,头痛。
澜溪怔了怔,才懂得他可能是头痛。
冬夜寒凉,也许是那一晚寒冽的风吹得厉害,他陪她那么久又回去忙公事到深夜,熬得有些透支,饶是旁人都看得心疼。此刻澜溪眼睁睁看着他阖上的双眸和微微泛着一丝倦意的俊脸,忍不住乖巧地伸出双手轻轻按住了他的太阳穴。
距离太近,简直能够呼吸着他的呼吸,只是她根本没有学过按摩,所以按得毫无章法,力道也忽轻忽重。可慕晏辰偏偏有些享受,一时间舒服得不想睁开眼睛。
若是这样一直下去,该有多好。
“澜溪。”他突然轻声叫她。
澜溪一怔,“嗯?”
手抬起,抓过她柔荑攥在掌心里,慕晏辰深邃的黑眸睁开抬起,深深凝视着她,低哑说道:“这几天呆在酒店哪里都不要去……公司那边突然有事,我必须走开不能陪你,所以你好好呆着不要让我担心,知道么?”
他的嗓音太过低哑温柔,在万米之上的高空里听得澜溪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可她还是看着他乖乖点了点头。
慕晏辰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哑声问道:“怪我吗?”
带她出来,给她最欢喜的开始,却没能连欢喜的结局一起给她。
不知道为什么,澜溪骤然就想起了中国C城,那一天,她在校门口独自等他的那一晚。
如果说洛杉矶是永远没有冬天和落雪的城市,那么C城的冬天相比之下就要寒冽漫长得多,霜打薄衫,寒意沁骨,她尝试过一次那种在寂静无边的深夜里等待无果的滋味,她就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
风把发丝再次吹乱,脑子也跟着嗡嗡作响,铺天盖地的记忆呼啸而过。
澜溪软软的小手轻轻撑开他垂在身侧的手,五指分开,紧紧地与他密实相扣,绵软的嗓音随风飘散着,可他还是听到了,她小声而坚定地说:“慕晏辰,我们去刺青吧。”
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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