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猎猎,缆车晃动起来,开始沿着铁索的走向下落起来,慕晏辰下意识地揽过她的腰把她紧紧护在心口,半晌才垂眸,深邃的目光对上她的水眸:“刺什么?”
澜溪再次扣紧他的掌心,拂去清透的小脸上那一丝隐隐后怕的苍白,浅笑如小花般轻轻绽开,轻声吐字:“澜溪,一撇,S。”
慕晏辰挺拔的身躯,微微僵住。
澜溪爻滣,心里带着一点酸涩浅笑着,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回抱住他,把脑袋靠在了他心口,嗓音哑哑地说道:“我跟你开玩笑的……”
她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人有时候会那样莫名去做一些事证明心底安全感的存在,就像承诺,就像婚戒,就像雕刻在朽木上经不起推敲的誓言。
而她的要的一点都不多。
她只要在下一次再感觉抓不住他的时候,还有一点仅存的念想可以让她相信,他还在。他就站在她心的背面,只要她一转身,就能看到他。
慕晏辰僵硬的身躯慢慢舒缓,俯首想将心口那颗深埋着的脑袋抬起来,她却不让,柔软的双臂紧紧缠着他,勒得微微有些紧,让他透不气起来。
“好,”他哑声应下,揉着她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嗓音悠远的像是来自外太空,“等到回国……我们一起去。”
不管再疯狂的事,只要她想做,他都陪着。
他如何能不知她此刻心里的不安,像悬崖边上的行者,错一步便是深渊。他们在深渊的边缘享受着极乐……还以为可以永远都不再转身。
在酒店的门口看到那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中国籍男子时,澜溪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真实般的骇客帝国,若不是对方的神情肃然而温和,她也许就该摸索着想要退后去报敬了。
“Excuseme…”澜溪轻声开口。
“慕小姐,”男子双手插进裤袋,沉声打断了她的话,“我们是中国人,你可以用汉语。”
澜溪水眸轻颤着,仰头看着这两个人,心弦非但没有放松,反而绷得更紧。
“那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没什么,”男子简单答道,“慕小姐你可以在酒店好好休息,如果要出去的话麻烦通知我们一声我们会跟着这是慕先生的意思。”
慕先生。
在遥远陌生的洛杉矶,澜溪听到这三个字时心下才一软,眸光不再那样戒备疏远。在这里能够被他们叫做慕先生的人,除了慕晏辰不会再有第二个。
“哦,”她放松下来,看看他们在外面挺拔站立的标准姿势,好心道,“那你们要不要进来坐?”外面站着挺累的。
男人:“。”
他像是没想到澜溪会说出这样的话,脸上的尴尬迅速拂去,低低道:“不用了,慕小姐照顾好自己就行,有问题的话可以直接给慕先生打电话。”
澜溪难以猜测慕晏辰在这样陌生而庞大的洛杉矶到底有着怎样的势力,不过她不愿去想,甜的嘴角勾起一抹璀璨的浅笑,暖意盎然,她摆摆手,轻轻把门关上了。
到底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担心,才让他连私家保镖这种人都一夜之间替她请到了身边来?
澜溪走过去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景色,怔怔地猜想。
半晌之后她决定去洗澡,出来的时候从柜橱里面拿了慕晏辰的衬衫来穿,大大的衣服一直盖到了腰蔀以下,她简单地系两颗扣子,把头发吹到半干,捧一本慕晏辰随身带在手边看的书栽到了大榻里面。
那是一本世界金融财经论,全英文,澜溪埋身在一堆抱枕之间昏昏欲睡地看着,遇到不会的单词就跳过去,令人窒息的枯燥感袭来,她骤然觉得冰冷,在十几年的时间里就是这些没有生命和活力的数据理论陪伴着他度过,那个属于他慕晏辰的世界,只窥探一眼,就冷得让人发憷。
长长的睫毛颤了两下,她把书合上,无意中扫到了自己肩颈以下的位置。
凝白的肌肤在衬衫里若隐若现,她的注意力却凝聚在一抹深深的刎痕上,毛细血管破裂后的红浮现在肌肤上,因为太过用力而在嫣红中泛着一丝淤青,看起来有点可怕。
百无聊赖之间澜溪忍不住摸出手机,在上面盲目地按着。
等恍神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不知不觉按出了一行字,在手机屏幕上亮荧荧地看着她,上面写着,“慕晏辰,我喜欢你”。
澜溪的眸光,清晰而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喜欢。
有那么一瞬间她开始不确定自己的喜欢,到底是到了怎样的地步。
她从来都不善于思考,不善于将自己的心剖开来分析里面到底藏匿着什么,所以哪怕是已经和慕晏辰一步步走到了现在,她都不曾想要仔细地去思考自己到底是怎样沦陷。
她是被动的,她一直都那样被动地被他牵着走,从没想过要主动讨他的欢心,要给他温暖,要让他笑起来……可是那天在慕宅,她带着满心的恐惧跑遍整个公寓找他的身影,找到之后泣不成声地跪在地上对他说着喜欢,从那一瞬起她就知道,她是真的已经开始喜欢……喜欢到再也离不开。
某一年的某一天,在慕宅,他也曾那样紧紧揽着怀里的她,薄滣覆在她耳边说:“澜溪,你会离不开我。”
他给她的,是凌驾于整个世界之上的,毁天灭地般的宠爱。
一股尖酸骤然涌上鼻端,澜溪清澈的水眸迅速泛了红,沁着一汪温热的水雾闭上眼睛,扯过了抱枕将自己深深埋在了温暖之间。
偌大奢华的NobelBarking酒店套房里,隔着一道忽明忽暗的光,一个挺拔的身影缓步走过来,钥匙丢在茶几上,在沙发对面缓缓坐下。
莫如卿的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冰霜,美眸清可见底,抬眸看他。
经历过昨天的事,她足可以得到教训,不再那样硬碰硬地跟他来,而看眼前的架势,他是根本就不打算在洛杉矶让她见到澜溪,如果不是这样,他此刻也不会如此气定神闲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自己的让你,她了解得最深。
可饶是了解再深,她都无法理解自己的侄子怎么会喜欢上那个女人!
想到这里,莫如卿美眸顿时被激出了一丝愤怒的猩红!
压着气息,她一手压在另一只手上开口道:“看你这样子,是想让我就这么算了,立马启程回国去?”
“后天的机票,”慕晏辰淡淡说着,将桌上东西推过去,“你可以休息一下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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