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累,前头设了筵席。若累了,便在房中行礼。”宣王道。
“那我选回房。”薛清茵秉承着能不折腾就不要折腾的原则,无比真诚地道。
宣王应了声:“嗯。”
他也不去理会那些宾客,只带着薛清茵踏入了存心殿。
他们在殿中,拜了天地。
又行了同牢礼,共吃一道菜,同饮一杯酒。
仪式走到这里的时候,薛清茵想着应当差不多了吧?
却听宣王淡淡道:“拿来。”
拿什么来?
薛清茵万分疑惑。
一旁的嬷嬷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她沉声应道:“遵命。”
然后才去取了一把剪子,一根绸带。
宣王亲手执剪,还没等薛清茵反应过来,便剪下了她一缕发。
而后再剪下他自己的。
劲瘦修长的手指抓住绸带一勾,便将两缕发牢牢绑在了一处。
薛清茵知道嬷嬷为何那样为难了。
应当和宣王合髻而同心偕老的人,本不该是她。
但偏偏就是她呀。
薛清茵才不会心虚地觉得自己不配。
她把玩着那团扇,上头挂着的玉珠骨碌碌转动起来。然后她抬脸冲宣王粲然一笑,问:“殿下此时是不是要去前头宴宾客了?”
宣王应声去了前头宴宾客。
宣王府中设宴共六十六桌。
但筵席之上极少见到几个文臣,多的是王公勋贵和武将。
当宣王穿着礼服缓缓走入殿中那一刹。
众人慌忙起身:“拜见宣王殿下。”
原本热闹的筵席随即寂若无人。
倒不是他们不想恭贺宣王,而是对宣王的敬畏和惧怕,都已然刻入骨子里了。
见了宣王,哪个还敢大小声?
更不消提闹洞房一类的事了。
只几个坐在前头的,眼尖地瞥见了宣王脖颈间,被擦花了的口脂痕迹。
这个发现令他们震惊万分,坐立难安,恨不能伸长脖子看得更仔细些……
宣王……这可是宣王啊。
他们何曾见过他与风花雪月扯上关系?
这位薛家姑娘果真不同寻常!
而后宣王扫视过众人。一个个也不敢再细看,更不敢与宣王视线相对,匆匆就低下了头。
宣王见状命人再抬来百坛美酒,眼见着那些个武将都是双眼一亮,他淡淡道了一声:“诸位尽情欢饮。”
便转身离去。
于是薛清茵方才独自坐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见宣王又回来了。
宣王似是看出她的疑惑,语气淡淡道:“本王不在,他们反倒能真心为宣王府庆贺。”
薛清茵心道感情是您一身的气势太吓人了啊!
一旁的嬷嬷瞧了瞧宣王的脸色,便上前来为薛清茵褪去发钗,解开发髻。
薛清茵反应过来,那下面岂不是就要入洞房了?
这会儿她才知道慌起来,一双眸子转来转去,最后只盯住了铜镜中映出的自己。
口脂不知何时叫她蹭花了。
随着嬷嬷的动作,她的发丝也渐渐散了下来,一缕一缕垂落在鬓边,顿生出柔弱可怜的味道。
此时宫女也凑上前来,沾湿了帕子为她擦去面上的浓妆。
水打湿面庞,将她的眸子也衬得水盈盈起来。
“殿下,奴婢告退。”嬷嬷和宫女的声音先后响起。
紧跟着是门合上的声音,薛清茵方如梦初醒,禁不住又舔了下唇。
此时的她比宣王还要沉默寡言。
薛清茵都已经忍不住开始在心底背诗了。
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宣王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她的身后,他蓦地抬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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