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掌柜和齐巍都曾和唐敬言交过底，这妇人一旦有了身孕之后就特别容易情绪化，还不可理喻。唐敬言觉得柳欣妍可能还多一条：倒打一耙。
他之所以一口一个‘小姑娘’地挂在嘴边，还不都是因为要哄她吗？想当初，她初初怀上孩子就开始担心要是生的是个女儿会被他爹、他娘嫌弃，后来又怕生一个像元宝的儿子会睹儿思弟，他这才反复表达对小姑娘的喜爱之意。
人么，就是这样，说服别人的过程之中也同时说服了自己，说得多了，他是真当觉得生个女儿挺好的。
本以为在生儿生女的问题上，他们已经达成了空前的一致，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反正他们夫妻二人就是重女轻男的。没想到这孕期才刚过三月，孩子娘已经临阵倒戈。
“别说是儿子了，就算妍妍你给我生个蛋，为夫也是喜欢的。”
类似的话，姐夫齐巍曾经对他姐姐说过，就算他姐平时再大大咧咧的，一旦有孕在身，也偶尔会多愁善感，特别到了快要生产的时候，因为第一胎是女儿，更是有些优思过度的征兆。
后来才知，他姐听说有户人家的妇人生了八个女儿才生到了儿子，另一户人家的婆娘更是第十二胎才生了个儿子。唐姝婧自觉她是不可能像母猪一样给齐巍生那么多孩子的，生两个已经基本到极限了，就怕万一第二胎又是个女儿，让齐府成了绝户，不好对齐家的列祖列宗交待。
齐巍一句‘夫人你就是下个蛋，为夫也给它好好孵出来’把唐姝婧逗得咯咯直笑，然后没过几个时辰就进了产房，顺利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当时唐敬言顺口问了齐巍一句，“如果我姐第二胎生的还是女儿，你还会让她再生一个或几个孩子直到生出儿子为止吗？”
齐巍非常干脆地摇了摇头。唐掌柜以为齐巍是疼他女儿，很欣慰地拍了拍齐巍的肩膀，唐敬言以为齐巍是心疼他姐，暗自觉得他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结果齐巍是这么说的，“生两个孩子还能勉强养得起，这要是再多生几个，我可能要携妻带子去岳父家打秋风了，那也太……要是真的生两个女儿多好啊，等女儿长大了，各自给她们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嫁出去就行。这生了儿子，以后等儿子长大了还要帮着儿子带孙子、孙女……太烦人了。”
盼着添大孙子的唐掌柜：“……”
要给爹娘添‘烦人’孙辈的唐敬言：“……”
“你这话明显言不由衷，我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会生个蛋出来，你就直说吧，你到底是喜欢女儿，还是喜欢儿子？”
“事到如今，为夫也不愿再继续瞒着娘子了，其实为夫不是人，是……鸡妖。”
柳欣妍正憋着劲呢，不管唐敬言说什么她都能说上几句，没想到唐敬言一点儿也不按常理出牌。愣了半响，柳欣妍终于勉强接上了话，“哦？那请问夫君你修炼了多少年了？”
“倒是不久，也就一千余年吧。”
“哈？一千多年？原来以为夫君你只比我大十岁的时候，我就暗自觉得你年纪有些大了，没想到夫君你原来比我大一千多岁的吗？那也太老了吧。”
唐敬言：“……”
“夫君，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正的妖怪呢，不然你变回原形给我瞧一瞧？”
“不妥，万一吓到你。”
“夫君你放心，我胆子可大了。”说着，柳欣妍还特别深吸了一口气，顺道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算是安抚，“我已经准备好了，夫君你快变呀。”
“就算你不怕，万一吓到了小……孩子。”唐敬言已经不敢一口一个小姑娘了。
“它一个蛋，有什么好怕的？”
唐敬言抬头看了眼房梁的位置，特别认真地说了一句，“这屋子太矮，装不下。到外头的话，万一被人看见了……为夫就不能继续陪着你和孩子了。”
“还鸡妖呢，你怎么不说你是蛇妖？千年之前差点儿被人宰了，有个小姑娘救了你，把你放生了，让你能够继续修炼……现在，变成这副讨小姑娘喜欢的模样来报恩来了。”
“小姑娘都怕蛇，救了蛇再放生的可能性不大，而且……鸡生蛋一般都是一个一个生的，蛇生蛋那是一窝一窝生的，为夫不忍心让娘子太过劳累。”
绕了巨大的一个圈，终究，柳欣妍被逗笑了。
唐敬言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柳欣妍又道，“你还没说呢，你到底喜欢儿子，还是喜欢女儿？”
唐敬言：“……”又绕回原点了。
“你若生个儿子，我和咱们家（臭）小子一起保护你，你若生个女儿，我护着你和咱们家小姑娘。”唐敬言想来想去，还是这样的说法最为保险。
“那我要是生个龙凤胎呢？”
“大夫说了，你肚子里头只装了一个孩子。”唐敬言只听说过双胎变成单胎的情况，倒没听说过单胎变双胎的。
“就算这一胎只一个，下一胎就说不准了。”
唐敬言并不想吓唬柳欣妍，不过据他爹和他姐夫提点的经验而言，妇人刚刚怀上孩子的时候，很偶尔都会说些豪言壮语，肚子里头的孩子还没落地呢，就已经开始盘算下一胎什么时候怀了。不论是姐姐带弟弟，还是哥哥带妹妹，都能说得津津有味的。
真正经历过生产之苦之后，至少一两年见谁再在她跟前谈让她怀胎生子的事，那她们绝对是要翻脸不认人的。
直到时间长了，长到她们好了伤疤忘了疼，才可能开始认真考虑什么时候生第二胎。
柳欣妍这会儿就处在说大话的阶段，这会儿她揣着第一胎，就想着第二胎怀个龙凤胎，如果到时候老天真当让她如愿了，她可能得哭。
“如果你真想怀个龙凤胎，倒也容易，等你生完了孩子之后，咱们一块儿去庙里拜一拜，听说京郊有一座求子庙特别灵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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