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个人意愿来说叶子不想帮，赚钱的“代打”他都不乐意，更不用说这个不赚钱的，而且，这又不是保证能过的，万一李森死了呢？最简单的虫子场景都不能保证什么问题都不出啊。
再说了，从二十一岁退伍到二十八岁“离家出走”，整整七年叶子可没少受奚落，如果这还能说情有可原的话，李森家人坑了他家二十万的事可是结仇了，那是北大要求他回去上课的最后期限，李森父母告诉他父母有关系打点，能让北大放宽时间但是要二十万，理所当然的这笔钱是回不来了，所谓的“放宽复学期限”也是子虚乌有。
叶子就是那时候感受到父母的偏执与无知，他从一开始就反对这笔交易，反复劝说这是不可能的，父母不仅不听甚至在钱要不回来后还骂他是个废物。
“那你父母不是和李森父母一样？”唐星一脸好笑地道。
叶子想想也笑起来：“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2011年啊，对普通家庭来说20万不少了。”唐星说道，“你父母居然就这么算了？”
“他们说没脸要回来，就算真被骗了也是因为我的错。”叶子耸耸肩道，“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不过自从我北大辍学后爸妈一直觉得抬不起头来，最严重的时候连邻居打招呼都不理。”
唐星很是夸张地“哇”了一声：“至于么？李森都和你不是一个姓，你们俩家怎么这么亲近的？”
“住的近，我爷爷和他爷爷……我们这儿叫外公，就是他妈妈的父亲，关系很好，所以我们从小走动很多，他还在我家借住过。”叶子解释道，“差不多和亲兄弟一样长大吧，都是独生子女。”
平时口头的奚落也就算了，二十万可是实实在在的损失，对一个工薪家庭来说不少了，叶子当时可是恨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现在想起来依然很恼火。
“你可以开价二百万，代练费。”唐星道，“如果还不开心，就说不要钱大家是兄弟，进了场景后有的是办法阴他，甚至不需要特别阴只要不照顾他就行了。”
叶子一挑眉，给了唐星一个头锤：“你这种三观收一收。”
唐星不以为意地挨了，头都没歪一下，干脆往床上一滚，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不给钱还想让人冒生命危险帮忙？还是求仇人？脑子这不是有毛病嘛。”他突然坐了起来，兴致勃勃地道，“你怎么答复他的？考虑一下？”
叶子翻了个白眼：“傻了吧？我对他说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东西。”
唐星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还有这种选择，随即一拍大腿：“好啊，这个回答好，主动权完全在你手上。”
和唐星废话了一会儿，叶子烦躁的心情好了许多，一楼店里人多了起来，作为新手老板是没有那么多悠闲的，必然要去帮忙，他还计划着等合同到期开掉几个员工，自己干能省些成本。
便利店装修得现代简洁，看起来挺符合大都市商业区的风格，本质上就是一个顺带卖杂货的小吃店，事情多得做不完。叶子忙活了一早上，中午吃饭时在休闲区坐下来，看着大落地窗外的城市景色刚啃几口盒饭手机就叫了起来。
萧玉成发的微信：【听说你要带人过场景？】
叶子干脆地拨了电话回去，他才不耐烦打字呢：“没有这回事，你听谁说的？”
“万雪生啊。”萧玉成那边的背景音十分嘈杂，听起来像是火车站之类的地方，“他说你要带一个亲戚过场景，定金都收了。”
“我操。”叶子轻轻骂了句，直接挂掉了萧玉成的电话拨给万雪生，劈头就是，“你收了李森钱？”
万雪生的声音听起来很茫然：“谁是李森？”
“就是你指点来便利店找我的。”
“噢，那不是你亲戚吗？”万雪生说道，“他说你答应了，要我收定金，我还奇怪呢，你的活干嘛把定金给我？”
叶子的表情有些扭曲，手更是痒痒缺点东西打，嘱咐万雪生把定金退了，挂掉后萧玉成的电话又挤了进来，他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人群叹了口气——这不还是过的社畜日子么。
“怎么？”萧玉成的电话还是要接的，叶子想要来自于官方的帮助，“没有带人的事，是误会。”
“哦？”电话里冷场了一会儿，萧玉成清了清嗓子，“其实是关于我的报告，嗯，怎么说呢，这种事肯定不能直接上报，没理由报啊，我就找了认识的局里长辈说了说，对方的意思是如果想要得到协助就要多带几个人去见识一下，不是能记录吗？那就记录上……我跟你说，我这次差不多是被当成精神病，老头还嘱咐我有病要早治，不要乱迷信。”
叶子想笑忍住了，想叹气也忍住了。
“跟我进场景肯定不行，但是如果你有新人过场景的话可以。”叶子最终还是答应了，“不过丑话说前头，场景里出了事别来追究我的责任。”
萧玉成沉默了会儿，道：“你担心这个我也担心啊，但是有什么办法呢，顶多就是抓不住把柄呗。”
抓不住把柄，意思是还会被当成嫌犯。万雪生当年的待遇可能都是轻的，毕竟当时他是未成年，他们这些人被按一个“按期羁押”都是可能的，毕竟合法啊。
想到这里叶子就很头疼，不过事情该做还是要做，风险该冒还是要冒。
萧玉成的干劲十足，第二天就带着七个人过来了，居然有男有女。一大堆人刚进门时叶子十分开心，生意好嘛，看见最后的萧玉成脸就垮下来了。
“你带这么多人到这里来干吗？”叶子不解地道。
“要一起进场景，不是要同吃同睡吗？”萧玉成很是有经验地道，“你这个地方这么多拐角，但是地方小，发现前面的人不见了赶紧跟上还是来得及的。”
叶子很是来气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七个人，怎么住？”
萧玉成闭上了嘴，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同时意识到这是个不可调和的矛盾。如果想要一起进场景就必须大家生活步调一致，如同连体婴般，要么就像大厅那样的无拐角空间，在里面生活一段时间后同时出门，碰上拐角有极大机率进同一个场景，但是这里就不一样了，随处都有拐角，鬼知道什么时候就进场景了，但是不在这里的话又没法进同一个场景。
“要不你回大厅去吧？”萧玉成道，“每天咱们组队出来溜溜。”
叶子的表情扭曲了下，很不乐意这个选择，好不容易出来了又回去，再说他这个店也放不下啊。
解决方法还是唐星提出来的。
唐少爷游戏打够了，优哉游哉地从二楼下来，听完前因后果，道：“买个高低床就是了，咱俩住一间房，他们八个人分男女两间，不是正好？”
这倒是个很不错的办法，一百平方确实住得下，只不过这居住密度不就是标准的群租房么。
“不给这么住的吧……”其实二楼连少人都不给住的，原先只是用来给值夜班的员工小憩，叶子当初也想着只住一个人，“十个人也太扯了。”
“管他呢。”唐星对着萧玉成一甩脑袋，“这可是系统里的人，这点儿便利不给？再说了，这鬼地方谁举报啊？”他环视室内，不是员工就是萧玉成的人，“举报的动机都没有的。”
有的，我开除几个员工就有了，这话叶子没敢说。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叶子连萧玉成带来的人什么模样都没看清就重新投入工作了。下午时，万雪生气呼呼地打电话来，说定金退了但是和李森大吵了一架，李森还说要去消协告他们诈骗。
“我他妈的……”叶子已经很久不骂脏话了，今天格外忍不住，“消协还能管得到系统？”
“就是啊，我跟他说随便去告。”万雪生抱怨道，“你这亲戚怎么这样啊，莫名其妙！”
“他不是我亲戚，我亲戚会不知道我在哪儿？”叶子道。
“我操，对哦！”万雪生叫起来，“靠，骗子！”
结束了李森的事，叶子很快发现另外的问题，比如清晨起来。
“你是前列腺肥大吗？”唐星站在厕所门外吼，“放个水要半小时？”
“我才进来一分钟！”里面不知谁吼了回来。
“放屁！我等了足有十分钟了！”唐星的声音更大，腰部已经可疑地弯了下来，手捶在厕所门上，“出来！”
“前面的不是我！”里面的人中气十足，“我在大便，不要烦我！”
叶子站在房间门口默默地看了会儿，转身回房间去了。
为什么我都有这么奇幻的人生了，还要烦恼这些破事？
中午时分，购物的社畜们惊奇地发现便利店大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坐满了，男男女女悠闲地吃着饭，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从打扮上看也不像是上班族，每个人都是一身臭汗，有些原本想留下来堂食的顾客改变主意，买了点吃的走人了，甚至有人一步跨进来看了看就走了。
叶子站在二楼入口，与萧玉成并肩看着这景色。
“你这些人买的东西付钱了吧？”叶子冷冷地问。
“当然了。”萧玉成道。
“干吗一大早出去拉练啊？”叶子不解了。
“总不能闲着。”萧玉成有些无奈地道，“这些是前辈发来的人，我都不知道是谁也不认识。”
“这么随便的吗？”叶子惊奇地问。
“呃……”萧玉成迟疑了下，凑过来小声道，“我有个朋友，说是发现了一些消息，公安系统的内部档案里有一些机密，没法看，标题只有两个字，系统。”
叶子怔了下，心里升起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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