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一直觉得杨文远的工作很微妙，证件什么的不提，神通广大的人脉实在令人惊异，就像这次，他居然搞来了十年内附近地区的所有死亡证明，连以前没有电子化时的纸质档案都拍了照，这番举动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更何况这并不是现实世界。
“你干了什么？”叶子疑惑地道，“冒用现实的身份？不是，这个不应该说是冒用，你借用？”
杨文远一开口就是石破惊天：“我和这个世界的我接了头。”
餐厅里寂静了几秒，随即沸腾了起来。
“我操，杨文远你要死啊？”万雪生是第一个跳起来的，“你怎么解释你的存在啊？”
“就说和最近的‘传染病’有关。”杨文远淡定地道，“我还不了解我自己吗？谁说解释就一定要说出真相的？只要取得对方的理解就好了。”
所谓“传染病”就是鬼魂引发的极速衰老现象，这已经不是孤立而是一连串事件，不仅仅H市甚至不仅某一个国家，全世界都在不断出现，引发了大规模的讨论与联想，还有许多骗子跳出来宣称什么外星人降临、末日将近云云。全球都在骚动，不过由于没头没尾，就算官方想要处理也无从下手，社会还能保持运转的一个原因是“传染病”发生的地点十分复杂，根本没有规律可遁，所有人不想淡定也得淡定了。没人会想到鬼上面去，就连跳大神算命之类的也只会想到“地龙翻身”、“天道失德”什么什么的，毕竟牵连太多，而鬼在大家的印象中则是一个两个，顶多十几人，成千上百的鬼不可想象。
“不是成千上百，几百亿都有了。”闻青盯着手提电脑叹气，他是唯一在装备包里带手提电脑的人，为此还带了极重的充电器和充电宝，“目前为止地球上所有存在过的人类有……几兆？”
“不是所有人死了都会变成鬼的。”叶子打断了闻青可怕的猜测，“我们看见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变了。”
“变鬼的标准到底是什么？”糖糖有气无力地道，搬到别墅后情绪好转了一点，但是她依旧不敢一个人住，半夜惊醒后跑去抱着谷悦睡，第二天把人给吓了一跳，“我昨天碰到一个老死的鬼，他说他儿孙满堂，生活幸福，一辈子无忧无虑，但是临死的时候没吃着小时候最喜欢的桂花粥，所以就是没办法闭眼……这叫什么事啊！”
从目前的交流来看不是所有鬼都有神智的，而且有无神智与死亡方法、时间长短并无关系，鬼之间的能力差别似乎只与怨念有关。鬼与怨念是很容易联想到的关系，但是谁也不觉得临死没吃到桂花粥也能称得上是怨念，这种标准完全是搞事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众人从杨文远带来的材料中挑选的都是一些横死以及冤死的人，最先就是未破凶案、无名尸之类的，遗憾的是，找了一遍后并无符合的，之后再往小的细分，很快挑选出一批女性死者，反正年龄差不多范围内也管不上探戈这个条件了。
这批死者中还真有一些成鬼了，叶子兴冲冲地去会面，要么不会探戈要么模样称不上“备受摧残”要么两者兼有之，其中一位，身躯已经腐烂，变鬼后呈现出的模样是白骨，纯正白骨精，她的神智保存得十分清醒并且很乐意与叶子共舞一曲，可惜，个人任务依旧没有完成。
“你可以往西边去看看，就我这边再走几百米。”白骨精对于叶子的舞技很是赞赏，好心地指点道，“那边有一个鬼马上就要诞生了，她的怨气并不重但是我能感觉到她会唤醒许多人。”
叶子疑惑地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白骨精一摊手，肩胛骨掉了下来，她不好意思地装回去后道，“就是，怎么说呢，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吧，你可以称之为女鬼的第六感。”
神他妈女鬼的第六感！
吐槽归吐槽，叶子还是老老实实地去了，那是一处偏僻的湖边，由于植被茂密并没有能停留的地方，所以人不多。
叶子站在岸边凝视着深沉的湖面，对站在一边的唐星道：“要不找人打捞一下湖底？”
“尸体又不一定在这里，说不定早打捞上来了。”唐星回答道，“找找在这里死的人吧。”
这一找，还真找到一位。
这是位自杀的家庭主妇，按现在的说法大概是产后抑郁症，不过以前都说她是矫情，还有“外面偷人”之类的传闻，当时引发了不大不小的讨论，甚至上了报纸。
“没有自杀的动机吗？”翻完所有的资料，叶子问道。
“他丈夫声称她在舞蹈班结识了一个二流子，心野了，反正就是这么类话。”杨文远道。
“二流子是什么？”糖糖迷惑地道。
“就是小流氓。”叶子解释道，“以前的说法，这女的死了多少年了？”
“1990年去世的。”唐星说道。
叶子有些惊讶，不过也和白骨精说的对上号了，这位的死亡年代比较久，成鬼的时间也就推迟了点。鬼魂的复苏并不以怨念排序，通常是时间近怨念重的先醒，之后唤醒同时间怨念比较小的，再之后是年代往前、怨念深重的，就按照这样的顺序持续下去。
1990年叶子才两岁，自然了解也不多，在座的人中只有关元经历过，无奈至今还是渺无音讯。
接下来的日子，叶子就是每天在尸体发现地等待，这一次，他可算是亲眼看见成鬼的过程了。
先是水面上出现了“萤火虫”，非常小，时隐时现，如果不留心的话就会忽略，就算注意到也不过是一小团亮光，摸不着、闻不到，白天不会出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光亮越来越大，周围的环境开始受影响扭曲波动，但仅仅局限于视觉上，这种情况会持续大概一个星期，当光亮达到拳头大小后就沉进了水里，大概是死亡所在地。
“之后就出来了。”叶子面无表情地道。
“那你跳过舞了？”和平关切地道，除了唐星之外他现在是最关心叶子的人，毕竟心有愧疚——另外，看唐星憋屈的表情也挺有意思。
“没有。”叶子嘴角抽了抽。
和平眨了眨眼睛，还没情商低到问“为什么”。
万雪生叹了口气，把手机递过去道：“这个鬼能拍进视频，你们看吧。”
先是一只手伸出水面，手指头没有皮肤，肌肉裸露在外，仿佛戴了个露指的手套。她的四肢都很肿胀，呈现出节藕状，衣不蔽体的同时高高隆起的肚子凸在外面，随着她的步伐摇晃，一只眼珠几乎脱出眼眶，舌头肿得堵住了整个嘴巴，脓与血混合成的口水一直流到胸口上。
房间里死寂了片刻，所有人都不自觉想像了下和这样一只鬼跳舞的场景……
“她有神智。”叶子叹道，“是我不行，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这个……一般人一辈子也做不好心理准备的。”和平赶紧道，“叶哥你不要急，慢慢来。”
“也只能这样了。”叶子深吸口气，“我明天再去试试。”
“嗯，要人陪你一起吗？”
“看情况吧。”
俩人这么随意地聊着天，谁也没注意到唐星冷冷的脸色，和平说话时他几次想插嘴都慢了一步，他本来就不是个擅长抢话的人，一般来说如果有陌生人他还是会尽量不要得罪人，知道归知道，不代表有条件的情况下也要去“得罪”人啊，又不是傻子。
叶子这会儿已经很烦了，唐星不想再给叶子添堵，更何况这只是他私人的心理情绪，没理由给无关的人增添负担，所以他去找了发小。
“关我屁事啊？”糖糖冷淡地道，“你自己都搞不清，你来问我？”
唐星歪了歪脑袋，一脸惊奇地道：“不是啊，你这时候不是应该说我其实爱上了叶子，情不自禁吗？你为什么这么不关心啊？”
这话一说，糖糖瞬间回忆起兴致勃勃地对叶子说了半天天降竹马大三角的美味，结果发现叶子早就神游天外，根本没听，她顿时就很怒：“你和叶哥都是骗子，根本就不吃安利的！我呸！我再向你安利耽美就是狗！”
唐星：？？？
糖糖似乎感觉喷得不过瘾，补充道：“我再吃你的CP我就是狗！”
唐星莫名其妙被喷了个满头满脑，呆滞了几秒后道：“那……我这到底是不是喜欢呢？”
糖糖：“……”
“而且那天叶子亲我了啊，虽然只是嘴唇点了一下，而且当时他应该累到神智不清了。”唐星皱着眉头道，“难道他喜欢上我了？”
糖糖：“……”
“你说我这兄弟感情是不是变质了？”唐星有些愁，“这算是吊桥效应吧，毕竟我俩都被困在系统这个麻烦里，如果恢复到正常的生活我和他之间差距太大了，就不是能长期相处的人。”
糖糖：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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